7、冲突 ...
-
李丽悬着的手没有收回，反而就势指向林晓睡衣上那个不自然的、微微鼓起的口袋，语气陡然变得尖锐：
“那是什么？你口袋里装的什么？”
她的眼神不再是刚才的愧疚，而是充满了审视和警惕，仿佛林晓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需要被搜身的小偷。
林晓连忙说：“没什么。”
但是李丽已经开始上手去摸，林晓自然不会让她发现那张公证书，她往后躲去，李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质问她：“林晓，你去我的卧室了？”
林晓在母亲的手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猛地向后撤了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坚硬的墙壁上。
她没有回答，而是抬起眼，用一种混杂着恐惧和豁出去的语调反问道：
“妈，你之前跟踪我去市三院，然后又跟着我去了公园，是不是？”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让“公园”两个字在空气中凝固。
“不然，厨房垃圾桶里的苍耳，是从哪儿来的？”
李丽伸出的手骤然僵在半空。她脸上的愤怒瞬间被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所取代，虽然只有一瞬，但足够林晓捕捉到。
“你胡说什么！”李丽的声音下意识地拔高，带着一种被戳穿后的虚张声势，“我那是……我是担心你！你最近魂不守舍的，我怕你出事！”
“担心我，就不经过我同意就跟踪我？”林晓紧紧抓着口袋里的公证书，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但声音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姐姐当年，是不是也因为这样，才再也受不了了？”
“闭嘴！不准提她！”
李丽像是被人触及了逆鳞，猛地尖叫起来，刚才那点慌乱彻底被暴怒取代。她扬起手，眼看第二个巴掌又要落下。
林晓没有躲，只是死死盯着她。
最终，那只手没有落下来。李丽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复杂地变幻着，从暴怒到迟疑，最后沉淀为一种冰冷的警告。
“回你房间去。”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林晓没有犹豫，贴着墙壁，迅速挪回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门。她靠在门板上，听着门外母亲粗重的喘息声，知道自己用“姐姐”和“跟踪”暂时制造了一个僵局。
但她也知道，战争，才刚刚开始。母亲的反应，恰恰证明了她离某个核心的真相，已经很近了。
林晓回到了房间，李丽从外面将门锁上。林晓去扭门锁，发现门被锁上了，她用力敲门，嘴里还在喊：“妈，你要干什么？放我出去！”
李丽冷冰冰地回应：“等你想明白了，我再放你出来。你现在在不停试探我的底线，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随后她不管林晓的叫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小熊在床上目睹了这一切。
过了一段时间，林晓放弃了无意义的叫喊和拍门，门外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她现在的处境是，自己被妈妈囚禁了，妈妈从来没有对她这样过。
她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将那张几乎被揉皱的公证书从口袋里掏出来。她颤抖着，再次逐字逐句地阅读，仿佛要将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刻进脑子里。
受益人：林晓。
立嘱人：林夕。
日期：失踪前一周。
附加条款：“本遗嘱仅在立嘱人确认‘永久失踪’后生效。若立嘱人返回，或能证明其生存，本遗嘱自动作废，一切权利收回。”
姐姐预知了自己的“失踪”。她不仅预知了，还留下了后手，确保只有在她真正“消失”后，林晓才能获得一切。这像是一场……安排好的交接。
可是，妈妈在害怕什么？她藏起这份文件，仅仅是因为贪图财产吗？话说回来，妈妈没有工作，但家里的生活质量并没有下降。还是说，姐姐的“返回”或“被证明生存”，会带来比失去财产更可怕的后果？
林晓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房间，最后落在了床头的棕色小熊身上。它安静地坐在那里，黑色的玻璃眼珠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一点微弱的光。
就在这时，那只小熊毫无征兆地从床头滚落下来，“啪”地一声轻响，掉在了地板上。
林晓吓了一跳，心脏骤然紧缩。她看着那只面朝下趴着的小熊，一种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她走过去，伸手想把它捡起来。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绒毛时，小熊的身体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林晓猛地缩回手，屏住呼吸，瞳孔放大。
不是错觉。
那只小熊，在她眼前，用一种极其缓慢又异常坚定的姿态，用它那棉布填充的、短小的手臂，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它摇摇晃晃地，像个初学走路的婴儿，朝着书桌的方向，迈出了一步，又一步。
林晓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声。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发抖。
小熊走到书桌前，停了下来。它抬起头，那双玻璃眼珠“看”向了书桌第二个带锁的抽屉——那是林晓小时候放秘密东西的地方，后来废弃不用了，钥匙也早已不知所踪。
小熊抬起手臂，指向那个抽屉。然后，它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噗”地一声，重新变回了一个普通的、软趴趴的毛绒玩具，瘫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晓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她的肋骨。她看看地上不动的小熊，又看看那个带锁的抽屉。
姐姐的公证书记载着“一切权利”。那把从水箱里找到的、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她的脑海。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把钥匙。她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将钥匙插进那个老旧抽屉的锁孔。
“咔哒。”
锁开了。
林晓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抽屉。里面没有日记，只有一本薄薄的、封面是星空图案的硬壳笔记本，以及一个用丝绒布袋装着的小小U盘。
笔记本的扉页上，是姐姐林夕娟秀而有力的字迹：
“致我唯一的妹妹，林晓：
当你看到这本笔记，说明妈妈已经失控，而你也终于走到了这里。不要完全相信妈妈，但更要警惕……‘她’。
真相的钥匙，一半在我这里，一半在……”
后面的字迹，被一大片深褐色的、干涸的污渍彻底覆盖，无法辨认。那污渍的形状，像极了某种喷射状的……血迹。
林晓的呼吸停滞了。她颤抖着拿起那个U盘，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指尖发麻。
姐姐留下的警告，“她”是谁？不是妈妈？那深褐色的污渍究竟是什么？U盘里又藏着什么？
房门依然紧锁，窗外天色渐暗。但林晓知道，她被困住的这个房间，已经不再是囚笼，而是一个充满了致命线索和未知危险的……真相核心。
她被软禁了，却也离风暴眼，从未如此之近。而那只静静躺在地上的小熊，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