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血色凤冠与午夜邀约 ...
-
晌午，阳光烤得时墟里的木质招牌发烫。
风铃响起，随声走进来一位裹着墨绿面纱的女子，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双细长的眼睛。这奇怪的装扮顿时吸引了小叶子的注意。
她一只手捧着一个檀木匣子，另一只手的指尖捏着片什么东西，看着像是一张残破的金箔？
小叶子将人迎到了柜台前，这才看清女人手里捏着的是一截累丝的凤羽，只是凤羽之上沾上了金箔，还有斑斑血污。
“听闻贵店能修墟隙里的物件。”女子声音沙哑，腕间手串随着动作轻响。小叶子看过去，竟是一串骷髅造型的手串，不免汗毛直立。
墟隙？小叶子想起时序白的嘱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这是我家传的累丝点翠凤冠，几天前它突然长出了羽毛。”女子无视她的疏远，声音清冷，语气毫无起伏，简直比小叶子说起早上吃了什么还要平静。
女人把那截凤羽放到了檀木匣子中，递到了小叶子的面前。
小叶子犹豫地接过檀木匣，岂料手刚刚触摸到匣子的盖子便猛地缩回 —— 木质的盖子上爬满了细细密密的鳞片，像鱼鳞一样黏黏腻腻的。
这恶心的触感让小叶子的每根汗毛都在抗议，但又不好将手里捧着的大匣子扔出去。
女子斜睨着小叶子的动作，丹凤眼一转，自顾自地打开木匣。
匣子里装着一个由累丝金凤组成的凤冠。乍一看做工精美，金光闪闪的并无异常。但仔细分辨就会发现，该镶嵌东珠的凤凰眼窝处却塞着血色琉璃。十二串点翠的流苏里混着几根真正的孔雀翎羽。
“这就是新长出来的羽毛？”小叶子探着身子往前凑了凑，好能更仔细地辨别出点翠里面的是不是真的翎羽。
刚凑近，就闻到了一股子羽毛的腥臭味。
时序白拦住了想要再靠近凤冠的小叶子。无视着腕间银镯的震颤。他拉起小叶子的衣领，从她面前接过凤冠。
金凤的喙部竟微微开合，冠顶的红宝石在阳光折射下泛着光泽，那感觉倒是和墨墨的眼珠子有几分相似。
时序白打量了一下女子。
又是一件墟隙来的“老物件”。他将凤冠收进檀木匣内，又特意用镇纸压住底座，动作麻利没有半个字的废话。
“三日后取件。”
小叶子抱起墨墨站在一旁，心里想着这个顾客虽然穿着奇怪，但却是真真的爽快，从进门也就短短几分钟，三两金子就这么到手了。
想来古董修复还是赚钱的，她的饭碗也是保住了，短时间内不会流落街头了。是以她向时序白投以肯定的目光。
倒是她怀里的墨墨，一双异瞳怒视着女人，还发出呜呜的低吼。小叶子生怕它搅黄这笔生意，赶紧把它抱到一旁，还免不了批评教育一番，“不能对客人没礼貌，这都是咱们的衣食父母，懂吗！”
女子离开时，突然转身往柜台里丢了根染血的孔雀羽毛。
墨墨随即炸毛，琥珀色的右眼直勾勾盯着那根羽毛，而后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大叫个不停。
当晚打烊前，小叶子在账本上如是记录：“收累丝点翠凤冠，异常：活体羽毛、自主呼吸感、宝石反光异常。”
她刚写完，檀木匣里的凤冠突然发出 "咔嗒" 轻响。
时序白把它带到修复室，那几条混在点翠流速里的翎羽竟又长出些许，翎羽末端甚至还滴落了两滴鲜红的液体，在木匣上晕开弯弯绕绕的纹路。
“小叶子，去阁楼不要出来。”时序白的声音从修复室传来，语气急切且严肃。
小叶子刚踏上楼梯，头顶的吊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修复室方向传来布料撕裂般的声响，接着是墨墨尖锐的叫声。
她摸出手机照亮，下意识的想要去修复室帮忙，却听到时序白严厉地大喊，“快上楼，不许过来，听到没有！”
“学长，我……你们……”
似是感觉到小叶子的担忧，时序白调转语气，略带温柔地劝说道，“听话，这里有我。你进房间我才能专心对付它！”
小叶子权衡片刻，决定还是听学长的话。
她一头钻进被子里，竖着耳朵听着楼下的动静。原本应该很紧张很担心的她，却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十二点的钟声再次响起，一道身影从阁楼一跃而下。
“离！” 时序白的呼喊带着破音。
离只觉一阵眩晕，再睁眼时，手中已多了缠绕藤蔓的衔月枝，脚下是被黑雾笼罩的修复室。
此时凤冠已悬浮在空中，金凤的翅膀完全展开，羽毛间渗出暗红的雾气，在地面投射出巨大的凤凰阴影。
血色凤凰发出刺耳的尖叫，尾巴的羽毛根根分明，化作万千细针射来。
离转身避开，衔月枝扫过的木地板上留下了焦黑的灼痕。她注意到凤凰的心脏位置嵌着枚跳动的宝石，正是白天那女子落下的孔雀翎羽的形状。
“出去！”离对着时序白大吼一声。时序白不安地看着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离，刚要说什么，却被她打断，“走，别挡道！”
时序白的动作停滞片刻，心里有了一个念头，快步退出了修复室。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扰姑奶奶的清梦了。”离对着血凤凰嗤笑道。
离果断出手，衔月枝在空中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但是打击到血凤凰，这凤凰却没什么反应。
离思忖着怕是衔月枝久不见月光，导致能量不足造成的，现在她需要想办法把这凤凰吸引到户外，好让衔月枝可以接受月光精华。
“死凤凰，丑死了，还妄想穿嫁衣当新娘，做梦吧！”她抓起女人留下的那个羽毛，在它面前捻个粉碎，随即向屋外跑去。
血色凤凰果然被激怒，紧随其后飞到室外，挥动翅膀带起的黑雾将门框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离踩着青瓦跃上屋顶，月光在衔月枝的藤蔓上流转，身后血色凤凰的啼鸣震得瓦片簌簌作响。
“来啊！” 她转身勾起唇角，指尖摩挲着衔月枝上的藤蔓。
凤凰率先发难，尾巴上的羽毛如细针般再次飞射而出。
离身影一闪，在瓦片间辗转腾挪，每一次跳跃都精准避开它的攻击。
脚尖轻点之处，青瓦应声而碎。
待羽针逼近，她手腕翻转，用衔月枝划出一道圆弧，绿光所及之处的羽针瞬间化为灰烬。
趁凤凰收势的间隙，离主动出击。她足尖点地，身形如箭般射出，衔月枝狠狠砸向凤凰左翼。
“砰” 的一声，凤凰左翼的羽毛被击碎数片，露出底下泛着微光的骨架子。它发出一声悲鸣，翅膀拍击，漫天黑雾凝聚成无数利爪，向离抓来。
离不闪不避，衔月枝在身前划出一道屏障，将利爪尽数挡下。屏障之上，藤蔓滋生疯长，反向缠住凤凰的爪子，猛地一拽。
凤凰立足不稳，庞大的身躯在屋顶上砸出一个大洞，瓦片四溅。
离纵身跃下，落在凤凰前方，眼神犀利。
“就这点本事？” 她冷笑一声，衔月枝直击凤凰胸口的红宝石。凤凰慌忙敛翅阻挡，却被离一脚踹中腹部，庞大的身躯向后倒飞数米，撞断了后院两棵碗口粗的梧桐树。
她乘胜追击，身影在月光下化为一道残影，衔月枝如狂风骤雨般落下，每一击都带着破空之声，在凤凰身上留下一道道灼痕。
凤凰试图用翅膀横扫过去，却被离灵活躲过，反手一棍打在它的腿骨上。
凤凰悲鸣。
一时间，离完全占据上风，这只丑凤凰在她的攻击下只剩招架之力，身上的血色光芒也愈发黯淡，红宝石心脏的跳动也变得紊乱。
倒是苦了院中的草木，除了那两个梧桐树外，其他皆在余波中焦灼，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焦糊味。
离的发丝被风吹起，眼中战意熊熊，手中衔月枝发出阵阵嗡鸣，感觉在说誓要彻底击退这只丑凤凰。
突然，乌云遮月。
离正欲给它致命一击以此结束战斗，却不由得停下了下来。
“这该死的云彩！”离轻点脚下，退后数米。
“当新娘吗？”就在此时，一道沙哑的男声突然在头顶响起。
离闻声抬头，只见一个戴着猩红笑脸面具的男人倒挂在房檐上，黑色斗篷垂落如蝙蝠翅膀声音戏谑。
“需不需要伴郎？”
离冷哼一声，衔月枝狠狠砸向房檐。“多管闲事！”
男人挥出一根银杖，与衔月枝相撞迸出火花。他借力翻上屋顶，面具缝隙里露出的唇角勾起笑意。
凤凰悲鸣再起，红宝石中浮现出无数人脸的倒影。
“小心左边！”神秘人银杖扫过飞扑来的凤凰，猩红面具上画着的笑容十分瘆人。
“要你提醒！”离咬牙切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敌是友尚不可知，一张嘴倒是呱噪的要命。
衔月枝借着月色划出新月状的光刃，“墟境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神秘人听出她语气里的厌恶感，挥动银杖的动作顿了顿。
血色凤凰突然俯冲而下，利爪直取离的心脏。神秘人果断扑过去，银杖抵住凤凰的双爪，面具却被气流掀飞半寸，又被他及时扶下。
离余光瞥见他银杖上的腾文，也是双生藤？除了时花一族，还有哪一族的腾文是双生藤？
“你究竟是谁？”她趁机抓起神秘人的银杖，衔月枝的藤蔓攀延其上。
神秘人没有回答她，而是挥动手中银杖牵拉着衔月枝朝身后逼去。
离瞬间领会了他的用意，两人竟默契的各自向后，连接着衔月枝和银杖的藤蔓勾住凤凰脖颈。
只一个眼神，两人又迅速交换了位置。藤蔓缠绕上凤凰的脖颈，瞬间烫出青烟。
神秘人不语，反手甩出三枚定魂钉，将凤凰禁锢其中。离瞅准时机，趁凤凰僵直时，将翎眼形状的红宝石剜了下来，动作干净利落。
看着这丑凤凰倒下，神秘人也没半分留恋，就像他突然而来，现在也要突然而去。
“记住，墟隙里的新娘，从来不属于任何人。”
话音未落，他已消失在夜色中，地上只留下几片灼黑的羽毛。
离握着逐渐恢复原状的凤冠，摩挲着冠顶内侧刻着的细小的字：丁卯年霜降，墟隙里收妖记。
这是谁的笔迹？她一时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墨墨不知何时蹲在柜台上，双色异瞳映着黎明前的熹光。离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被凤凰爪尖划过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到底是谁？”她望着神秘人消失的方向，“到底是敌还是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血色凤冠与午夜邀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