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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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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我的。
灵感来源xhs:拖延症就像喝水一样。10月7号的帖子。
*顾昀摆脱将军人设,比较意气风发(?)但是角色内核没有变
:江湖混子捡一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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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雨下得缠绵,顾昀蹲在破庙门槛上啃冷馒头。雨水顺着瓦檐漏下来,在他脚边聚成浑浊的小水洼。三年前他还会嫌弃这种地方,如今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庙角草堆里忽然传来细微响动。顾昀捏着馒头的手顿了顿,继续啃。那响动又持续片刻,钻出个浑身是血的小少年。
约莫十二三岁,肋骨根根分明,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慑人,像淬了火的刀锋。
顾昀把剩下的馒头扔过去。
那孩子警惕地盯着他,良久才爬过来抓起馒头,狼吞虎咽。吃得太急呛住了,咳得撕心裂肺。顾昀解下腰间酒囊抛过去,对方接住猛灌两口,终于顺过气。
“跟着我做什么?”三天后,顾昀在溪边洗脸,头也不回地问。
树后闪出那个瘦削身影。伤口已经结痂,衣服还是破破烂烂的,但眼睛里的火没灭。
“你救了我。”少年声音沙哑。
顾昀嗤笑:“一个馒头罢了。”
“是三个。”少年固执地说,“还有治伤的药,和昨晚的兔子腿。”
顾昀终于回头看他。这孩子站得笔直,尽管饿得摇摇欲坠,脊梁却绷得像张拉满的弓。恍惚间,他看见很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凭一腔热血就能踏平山河。
“随便你。”
从此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顾昀叫他“小崽子”,他叫顾昀“义父”。这名号不知怎么传开的,等顾昀发觉时,江湖上都知道那个又聋又瞎的混子捡了个便宜儿子。
他们一路往南,睡过荒村野店,蹭过商队马车。长庚学什么都快,顾昀随手教的几招剑法,他练上三五日就能使得像模像样。有次遇上劫道的,顾昀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热闹,那孩子竟凭一把生锈的铁剑放倒了七八个壮汉。
“不错。”顾昀难得夸人,往他嘴里塞了块麦芽糖。
长庚抿着糖,眼睛弯了弯。这是顾昀第一次见他笑。
变故发生在抵达徐家庄的那个秋天。
顾昀收到临渊阁的密信,不得不去处理一桩旧事。临行前把长庚托付给老友徐百户,只说半月便回。
结果第三天就收到消息:那小子跑了。
顾昀气得踢翻了酒摊。他在江湖上找了一个月,最后在嘉州边境的寺庙前停住脚步。
山门大开,银杏树下,了然和尚正在煮茶。长庚跪坐在对面,僧袍略显宽大,侧脸在晨光里镀着金边。他捧茶的手势已经很有章法,俨然得了佛门真传。
顾昀转身就走。
有些缘分,强求不得。他对自己说。
此后三年,顾昀继续四海为家。偶尔听说嘉州出了位少年侠客,剑法超群,心怀慈悲。有人说他师从高僧,有人说他出身世家,更多人说他无门无派,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柄利剑,专斩世间不平事。
顾昀听着这些传闻,想起那个雨夜蜷缩在庙角的小兽。当年随手捡的孩子,如今竟真长成了他曾经期望的模样。
再次相遇是在除夕夜。
顾昀独坐酒楼,看楼下灯火如昼。忽然人群骚动,一队官兵在追捕逃犯。混乱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护住跌倒的孩童,自己却被流矢所伤。
顾昀手中的酒杯晃了晃。
夜深人静时,他翻进那间简陋的客栈。长庚靠在床头,肩头的伤已经包扎妥当。烛光映着他愈发硬朗的轮廓,唯有眼神依旧清亮。
“义父。”他轻声唤道,仿佛昨日才分别。
顾昀在桌边坐下,取出金疮药推过去:“和尚教你的慈悲为怀,就是让自己当活靶子?”
长庚微笑:“师父教我先渡世人,再渡己身。”
“那你渡得了我吗?”
话一出口,两人都怔住了。
窗外爆竹声声,旧岁将除。长庚忽然下床,从行囊里取出一支竹笛:“那年义父落在徐家庄的,我一直带着。”
顾昀认得这支笛。是他年少时的心爱之物,家变后便再没吹过。
“我不会吹。”长庚说,“等义父教我,等了三年。”
烛火噼啪,映着笛身上细细的刻痕。顾昀这才发现,那些陈年旧痕旁多了几道新的,歪歪扭扭刻着“长庚”二字,紧挨着原本的“顾昀”。
原来有些牵挂,从未真正断绝。
“明日我要去北疆。”长庚忽然说,“蛮族犯境,徐世叔已经先行。”
顾昀抬眸。这孩子已经比他高出半头,肩宽背挺,真正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了。
“北疆风雪大,多带件裘衣。”
长庚眼睛倏地亮了,像瞬间点燃的星河。这一刻,他又变回那个因为一块麦芽糖就欢喜整日的少年。
“义父同去?”
顾昀望向窗外。月色如水,流淌过万家灯火。他想起很多年前,父亲曾说:顾家儿郎,生来就是要守护这片山河的。
纵然卸下侯爵之位,褪去锦衣华服,有些东西早已刻进骨血。
“废话。”他轻踢长庚小腿,“睡觉。”
烛火熄灭的刹那,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悄然圆满。像漂泊多年的孤舟终于找到归处,像走失荒野的旅人望见炊烟。
江湖路远,幸得故人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