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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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诩舟伸手捏住那截已经被血浸透、变得硬挺的纸卷末端，从鼻腔里拔了出来。
一阵轻微的牵扯感过后，异物感消失。他将染血的纸团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鼻血已经凝固止住了，没有再涌出。只是鼻腔内壁还残留着干涸的血痂和隐隐的胀痛感，呼吸时带着点铁锈味。
男人用指尖轻轻托着谢诩舟的下巴，迫使他维持着微微仰头的姿势，目光专注的检查着内部情况。
距离太近了。
谢诩舟能清晰地看到对方低垂的眼睫，根根分明，在冷白皮肤上投下浅浅的阴影。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温热呼吸，轻轻地拂过自己的皮肤。
谢诩舟全身绷得紧紧的。
本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但和陆铮野签订了协议后，他就对同性之恋也敏感了起来——以前只有异性在他这有这个“待遇”。
虽说不是没有同性跟他告过白，但毕竟占少数，谢诩舟的观念里还是直男思维为主。
现在嘛...是男是女都一样了。
谢诩舟的视线无处安放。最终，他垂下眼帘。余光又瞥到了男人白大褂胸前别着的工牌上，下意识将目光凝聚了过去。
【名字：袁景赫
职位：校医】
袁景赫很快检查完毕，松开托着谢诩舟下巴的手，从旁边抽了张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怎么受的伤。”他开口，语气是漫不经心的陈述，而非疑问。
谢诩舟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吴昊已经抢着开口，语气愤愤不平：“打球的时候有个傻逼故意的！胳膊肘直接撞他脸上了！那孙子就是嫉妒我们舟儿打得好！”
袁景赫闻言，抬眸瞥了吴昊一眼，没对吴昊的话做出评价，而后重新看向谢诩舟，道：“鼻黏膜轻微撕裂，没伤到骨头和软骨。问题不大，不用管，注意这两天别用力擤鼻子，别碰热水，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看吧，我就说没事。”谢诩舟对吴昊说道。
吴昊挠挠头，虽然还有点不放心，但校医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坚持。
“那...谢谢医生。舟儿，我们走吧。”
谢诩舟点点头，站起身，对袁景赫说了声“谢谢医生”，便转身准备和吴昊一起离开。
吴昊是个急性子，脚步快，已经先一步拉开门出去了。谢诩舟跟在他后面，刚要迈出校医室的门。
“等一下，小同学。”
袁景赫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依旧是那种带着点慵懒磁性的调子。
谢诩舟脚步一顿，疑惑的回头。
只见袁景赫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诊疗区，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见他回头，男人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加深了些。
然后，在谢诩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袁景赫忽然上前一步，距离瞬间拉近。
谢诩舟眉头一拧，下意识的想后退，但身体刚有动作，袁景赫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径直探进谢诩舟运动裤一侧的口袋里。
谢诩舟身体一僵，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刚想说些什么。
袁景赫的手已经抽了回去。
动作快得仿佛刚才那一探只是错觉。
男人收回手后，姿态闲适地站定，对着眉头紧锁、一脸不悦的谢诩舟笑了笑，桃花眼里水光潋滟：“请你吃糖啊。”
谢诩舟：“......”
他一时语塞，迟疑了下，将手伸进刚才被“光顾”过的口袋里，指尖果然碰到了一个光滑的、带着棱角的小小硬物。
拿出来一看，是一颗独立包装的糖果。
糖纸是很有质感的深蓝色镭射材质，在灯光下泛着变幻的光泽。上面印着一串花体英文，牌子没见过，不像常见的品牌。
不过包装精致，显然不是廉价货，多半是进口的。
谢诩舟看着掌心里的糖，又抬眼看向笑得一脸无害的袁景赫，心里的怪异感和警惕性升到了最高点。
他捏紧了那颗糖，抿紧了唇，硬邦邦的说了声“谢谢”，便迅速转身，大步离开了校医室。
门在他身后关上。
校医室内，袁景赫看着重新合拢的门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只剩下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伸进对方口袋的手指，轻轻捻了捻，眼中兴味更浓。
“反应挺大啊...”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哼哼，恐同即深柜~”
***
吴昊对校医室里发生的插曲浑然不知，他满脑子都在纠结那位“不像校医的校医”以及谢诩舟的伤势。
两人并肩走在林荫道上，吴昊的嘴就没停过：
“说真的舟儿，我不是说长得好看就不能当医生啊！救死扶伤不看脸。但是吧...他那身气质，再配上那副长相，啧，怎么说呢，感觉去娱乐圈当个明星都绰绰有余了。”他回忆着袁景赫那双桃花眼和似笑非笑的表情，“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给你检查得也太敷衍了吧？就捏着你下巴看了一眼，连个药都没开。搞不好真是哪家的公子哥，闲得无聊跑来学校挂个职体验生活来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靠谱，忧心忡忡的转向谢诩舟：“要不，咱们还是抽空去趟正规医院看看吧？拍个片子什么的，万一有轻微骨裂或者脑震荡呢？我真不太放心那个校医。”
谢诩舟听着好友喋喋不休的担忧，心里那点因为袁景赫而产生的异样感被冲淡了不少。
他摇摇头，语气肯定：“真没事，吴昊。我自己清楚，就是普通流鼻血。校医...检查手法虽然‘粗暴’，但该看的也看了。不用太担心。”
他对袁景赫的诊断并无怀疑，那点伤他自己就能判断，单纯是对方最后那个举动太轻浮了，弄得他不舒服。
好说歹说，总算是说服了将信将疑的吴昊。
两人走到一边通往寝室，一边通往校园正门的岔路口，即将分别时，谢诩舟想起口袋里的东西，顿下了，随口问道：“你吃不吃糖？”
吴昊摆摆手，一脸嫌弃：“不吃不吃，齁甜齁甜的，我不爱吃那玩意儿。”
谢诩舟点点头，没再多说。
和吴昊分开后，他独自走了几步，路过一个分类垃圾桶时，将手伸进口袋，掏出那颗包装精致的深蓝色糖果，看也没看，随手扔进了“其他垃圾”的桶口。
糖果落入空桶，发出“嗒”的一声。
***
大三的课程表排得密密麻麻，周一到周四几乎全天满课，只有周五稍微轻松些，仅上午有课。
今天是周四。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时，窗外的天空已经被夕阳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云层镶着金边。
谢诩舟收拾好书包，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
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教室里的闷热。他没有回麓山庄园，而是熟门熟路的走向公交车站——他有份便利店傍晚的兼职。
值得一提的是，关于接送，谢诩舟只应了早上从庄园到学校，以及晚上从学校（或打工地点）回庄园这两段。
陆铮野有他的行程表，司机会根据表上的时间地点来对接。
乘坐公交车，摇晃了六站路下车。
便利店明亮的招牌在渐浓的暮色中格外醒目。
他到后面的小储物间换上深蓝色的便利店制服马甲，和同事打了招呼交接班，然后站到了收银台后面。
张柠确实很照顾谢诩舟，从不给谢诩舟安排夜班，也不会让谢诩舟连续工作太久。
只有周五下午，因为课程结束早，加之谢诩舟自己要求多排几个小时，多挣些时薪，所以兼职时间会比较长。
时间慢慢指向晚上七点半，距离八点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这个时段，正是大多数上班族结束一天工作的时候。
便利店逐渐忙碌起来，收银台前排起了不长不短的队伍。
谢诩舟打起精神，熟练地扫描商品条形码，报出价格，收钱找零，将物品装袋。
“一共是23块6毛9。”他报出金额，接过顾客递来的纸币，低头在收银机上操作，将找零和购物小票一并递出，“谢谢光临。”
送走一位客人，他头也没抬，立刻转向下一位排队者放在台面上的商品。
他拿起扫描枪，对准条形码，“嘀嘀”声接连响起。扫描完毕，他利落地将物品装进塑料袋，系好。
就在这时，这位顾客似乎又临时起意，从旁边的货架上快速取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收银台上。
谢诩舟不得不再次拿起扫描枪，对准新添商品的条形码——“嘀”。
扫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的同时，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小小的盒子上。
是一盒避孕套。包装上的字样和图示清晰明了：超薄，粗大颗粒，双倍xx。
谢诩舟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垂着眼睑，将那盒小小的东西也收进了已经装了大半的塑料袋里。
接着才抬起头，看向收银屏幕，报出总价：“一共是......”
话说到一半，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顾客脸上，愣住。
首先感受到的是身高带来的压迫感。
谢诩舟自己一米八的个子在男生中已不算矮，但眼前这人，竟然还高出他一个头多，绝对超过一米九。
身材也与谢诩舟那种清瘦精韧的少年感截然不同，是真正的魁梧健壮：肩宽背厚，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T恤，布料被饱满的胸肌和结实的手臂撑得紧绷，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轮廓。
古铜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脖颈粗壮，下颌线条硬朗，浑身散发着一种原始的、充满侵略性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同为男性，谢诩舟本能的在心里做了个比较，随即涌上一丝羡慕。
就在他微微走神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谢诩舟？”
谢诩舟倏然回神，下意识将注意力从对方的身材移到了脸上。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充满男性魅力的脸，眉骨很高，眼窝深邃，鼻梁挺直，嘴唇的线条略显薄削。
此刻，对方正微微挑眉的看着他。
这人认识自己？
可谢诩舟搜刮记忆，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这样极具存在感和辨识度的外形，如果见过，不可能忘记。
“你是？”
男人开口刚想说些什么，被门口传来的催促声打断。
“厉哥，好了没啊！”
谢诩舟和面前被称为“厉哥”的男人同时转头，看向便利店门口。
玻璃门外，站着一个打扮流里流气的青年，头发染成夸张的亮黄色，耳朵上挂着好几个金属耳环，穿着破洞牛仔裤和铆钉皮夹克，正叼着烟，斜靠在门框上，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
被称为“厉哥”的男人眉头皱了下，显然对同伴的催促和大嗓门感到不悦，但他还是朝门口扬声回了一句：“急什么。”
黄毛青年缩了缩脖子，似乎有点怵他，但嘴里还是嘟囔着：“能不急吗？跟顾明源约的跑山赛时间快到了啊！咱们不得提前过去热热身，熟悉熟悉路况？”
男人嗤笑一声，满是不屑：“就顾明源那两下子？爷闭着眼睛都能赢他。”语气里的狂妄和自信毫不掩饰，仿佛胜券在握。
说完，他转回头看向谢诩舟。没回答谢诩舟的疑问，从裤子口袋里，用两根手指夹出一张薄薄的名片，放到谢诩舟面前的收银台上。
“加我。”男人言简意赅，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仿佛谢诩舟一定会照做。
然后，不等谢诩舟回应，拎起袋子转身迈开长腿，几步就跨出了便利店。
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门外的光线一瞬，随即消失在暮色里。黄毛青年连忙掐灭烟头，跟了上去。
自动门“叮咚”一声关闭，带走了那股强烈的、混杂着烟草和某种野性气息的压迫感。
便利店里恢复了之前的节奏，排在后面的顾客小声抱怨着“怎么这么慢”。
谢诩舟站在原地，看着收银台上的名片，又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口，一脸莫名其妙。
li哥？
这个称呼，尤其是“li”这个读音，让他联想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后面顾客的催促声再次传来。
谢诩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窦，拿起那张名片，看也没看，径直塞进了自己制服马甲的内侧口袋。
“抱歉，久等了。”他重新挂上收银员标准的礼貌性微笑，开始为下一位客人结账。
***
云外会所。
这是一家私人会所，没有炫目的霓虹与喧闹的音乐。
它隐匿于城市中心一片被高价购下、精心打造成古典园林的静谧之地，入口低调得仅有一扇厚重的紫铜色对开门，门楣上悬着小小一块乌木牌匾，以遒劲的笔法刻着“云外”两字，再无其它标识。
而若想要踏入，必须持有特定信物或经内部成员引荐。
最大的包厢名为“听松阁”。
一整面落地玻璃幕墙外，是借景引入的微型山水园林，奇石古松，流水潺潺，即便在夜色中，也有专门的灯光映照出朦胧意境。
墙上挂着一幅当代水墨大家的真迹，角落的香案上，青烟自一座宋代影青瓷香炉中袅袅升起。
陆铮野靠在一端，姿态放松却不见丝毫懒散。指间夹着一支Cohiba Behike雪茄，烟身粗壮，茄衣油亮，已经燃了一小截。
他并没有频繁抽吸，只是偶尔将雪茄送到唇边，浅浅吸上一口，随即吐出淡蓝色的烟雾。
烟雾缭绕间，他深刻的眉骨、高挺的鼻梁、以及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更添了几分难以接近的疏离与掌控一切的从容。
他对面坐着的，正是吴昊口中那位“不像校医的校医”。
袁景赫换下了白大褂，黑色真丝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截白皙的胸膛。
他翘着二郎腿，指尖晃着一杯红酒，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那张妖冶俊美的脸上，桃花眼顾盼生辉，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你撤得不够干净。”陆铮野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包厢里显得格外低沉，“追杀你的人顺着尾巴摸了过来。我让人处理了，痕迹也抹了。”
他弹了下雪茄，一截烟灰无声落入水晶烟灰缸，“上次欠你的人情。现在，人情两清。”
袁景赫晃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笑容扩大，语气带着点嗔怪的道：“老陆，咱们之间，还谈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嘛。你帮我，我帮你，这不都是应该的？算这么清楚，多伤感情啊。”
他的声音带着磁性，刻意放软时，有种撩拨人心的味道。
陆铮野眼皮都没抬一下。
袁景赫自讨没趣，耸了耸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吧，反正你从小就是这副冷心冷肺的样子，我已经习惯了。”
说完，他放下酒杯，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桃花眼里闪烁着宛如捕猎者发现新奇猎物的兴奋光芒，“说起来，我最近遇见了个特别合胃口的小美人儿。啧，那气质，那长相，尤其是底下藏着的那股子刺劲儿，简直了！本来觉得回来避难挺憋屈，没想到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为什么被那边的人追杀，心里没数？”陆铮野平淡道，雪茄被他搁在了烟灰缸边缘，“你可以继续惹事生非，但我不会再帮你。”
袁景赫撇了撇嘴，难得露出一丝悻悻之色：“我哪知道那小子背景那么深...看着就是个穷学生而已，谁知道捅了马蜂窝。”
说着，他见陆铮野眼神发冷，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放心放心，吃一堑长一智。这回这个小美人，我肯定会先查清楚底细再下手。保证干干净净，不给你添麻烦，行了吧？”
陆铮野没再说话，重新拿起雪茄，吸了一口，目光转向窗外夜色中的松石盆景，烟雾缓缓吐出，模糊了他深沉莫测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