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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失踪的珊瑚(一) ...

  •   卫衔看着还挂着锁的客栈后门,在昨夜之前,这把锁还是有用的,他用佩剑掂了掂略有重量的锁。
      “店里确实少了东西,”李典道,“说是一株镶嵌过宝石的珊瑚盆景,上头早已没有宝石,只剩白色珊瑚,现在连东西带盆都找不到。就算是珊瑚雕被烧,不至于连盆也不见了。”
      “盗窃?”卫衔开口,随机否定,“这东西本身价值有限,且若是为了盗窃,不必放一箱黄金。是故意放火掩盖,为了掩盖我们的调查方向?”
      李典摇头,表示自己也一头雾水,“前后锁都完好,丢失物品的价值又远小过一箱金子,顺手牵羊?”
      卫衔抓住了李典话里的一丝可能性,“李兄说的是,珊瑚的价值远小于金子。但假设我要拿走珊瑚,但为了转移视线,故意放一箱金子栽赃老板,再放火烧掉客栈,让官府重点查金子来源……”
      “这珊瑚里有名堂。”李典面色一沉。
      两人飞快往县衙赶去。
      “第一种可能,”李典稳步向前,同时分析,“福来楼是情报中转站,珊瑚是固定摆设,外表看起来只是装饰品,内部被掏空,藏有密信,或许是前线布防或是地图要册。”
      卫衔点头,“那么第二种可能,钱掌柜知情,他就是探子,第三种可能,钱掌柜不知情,珊瑚主人死亡或暴露,必须回收信物防止被追踪。”

      房县令大惊,对着衙役发出无人能答五连问。
      “珊瑚是谁人所赠?”
      “钱掌柜周边关系是否调查清楚?”
      “客栈之中是否有人对珊瑚关注非常?”
      “前段时间发生的异族劫军饷是否与此事有关?”
      “城内锁匠可有排查?”
      李典偷偷超卫衔递了个眼神,卫衔轻微颔首表示理解。
      房县令现下和大都护训话时别无二致,但好在他和大都护不同。大都护发完火训完话之后会接上一波加练,而房县令冷静下来之后立刻做出安排。
      “何吕、施张将钱掌柜及客栈伙计们带来,金魏、陶姜前去调查珊瑚及常来客栈的客人,”他开始下令,“也烦请李巡检与卫巡检再借一步说话。”
      被点名的两人默契上前。

      房县令叹了口气,问道,“两位巡检想来已有结论?”
      卫衔初来此地,他默不作声的将目光投向李典,正与目的相同的李典碰个正着。
      “李兄,请。”卫衔眼神示意。
      “哎?可这不是卫兄你——”李典瞪大了眼睛。
      卫衔垂下眼。
      这是不打算再交流了。
      李典吃了个软钉子,房县令将两人的表现收入眼底,他轻咳一声,“李巡检直说便是,出了这个门,我没听过任何话。”
      得了房县令这句话可比被卫衔眼神溜了一圈好用得多,李典下意识的用手背贴了贴鼻尖,这是他正经起来的小动作,“火源不属于福来楼,楼内也没有纵火痕迹,那箱金子没有铸造痕迹,不像是军饷。”
      “如果那珊瑚里头真的藏了什么密信,”李典不动声色的对接下来的使坏下套,“那么能这样带走珊瑚的那些人,必定身手灵活且纪律严明,他们熟悉本地且能接触军需或情报,也可能在近期频繁往返前线与本镇。”
      房县令听的很是认真,李典见状决定收网,“这样的人,只有你了,卫衔兄弟。”
      卫衔震惊。
      这盘了半天是我干的啊?

      房县令叹了口气,“莫要再说笑了,李巡检。”
      “是,是,”李典应道,把手搭上了卫衔的肩,“卫兄总是板着个脸,我同他缓解缓解——卫兄,接下来你说吧?”
      卫衔被李典向前推了一把。
      经过刚才李典的总结分析,他的脑子里倒是有了些新的想法,“房大人,那箱金子我与李兄两才人抬得动,基本可以认为对方有超过两人一起行动。起火那日无风无雨,就算福来楼被烧的彻底,也不该院墙内外都没有脚印。”
      “也可能他们一早就埋伏在福来楼内,”卫衔沉思,“否则难以解释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卫衔脑子里不自觉的闪过那晚从空中飞过的乌鸦,他学着李典的样子试图调节气愤,开口道,“如若这些可能都排除了,那就只剩下妖精作祟了。”
      没想房县令僵了一下,卫衔本以为是自己荒唐之言所致,没想到他微微侧头正准备找李典疏解尴尬,却见李典也一脸沉重。
      “房大人与李兄这是何故?”卫衔还没反应过来,他继续道,“难道这望月镇上真有什么妖精不成?”
      三人无言相对。
      卫衔再不敢相信,也理解了现下的情况。
      李典爱开玩笑,他要是演起什么来确实是入木三分,但房县令不像是这样的性格。
      他艰难的让自己开口,“……真有?”
      李典用带着点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卫衔一眼,“别的地方应是没有的,但这望月镇上,不好说。”

      “卫巡检,你可知为何望月镇西北边有一片毒瘴林?”房县令见卫衔点头,他才说下去,“说来也是因为这篇毒瘴林,才能让望月镇成为这样易守难攻的地方。”
      这些卫衔倒是知道的,同时这片毒瘴林也守住了北方都护的一角。
      “我刚才承诺两位,出了这门我什么都未曾听过,现下也望两位巡检,”房县令顿了顿,“出了这门,也未曾听我说过什么。”

      那是三十年前,北蛮时常前来骚扰,从一开始的抢些牛羊过冬,愈演愈烈,到了几个人喝点酒就敢拿着弯刀前来抢掠。
      越参将就是这样被派到望月镇来的。
      好景不长,北蛮吃了几次苦头后,竟还凑了一支擅于夜间突袭的奇兵,在一个起了大雾的夜晚,偷袭了望月镇上的粮仓。
      越参将骁勇,带着亲兵死守粮仓。
      后来援军赶到,只见满地敌尸,越参将立于尸堆之上,满脸的血液已经干涸,他双眼紧闭,甲胄尽裂,身边还有数具似狼非狼、似犬非犬的焦尸。
      事后镇上传开了,说越参将是武帝显灵附体。
      但真正收拾战场的老兵知道——那几具形态怪异的焦尸旁还有未完全燃烧殆尽的巫符,而粮仓周围,有野兽爪印绕墙三圈,却无入内痕迹。
      “更奇的是,敌退后第三夜,粮仓附近常有女子啼哭。有士卒循声而去,只见一白影没入地缝,次日地缝处生出大片赤色苔藓,形如血掌。”李典学着说书人的腔调道。
      卫衔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房县令已是习惯了李典不按常理出牌的样子,他丝毫没有被打断的不悦。
      越参将为守这望月镇,血染此地,吾辈自当感激涕零。
      此事也惊动了时任巡抚。
      巡抚大人请来士,道士看后,沉默良久,只说了八个字:‘非鬼非人,地祇不安。’
      后来,道士与巡抚密谈一夜。翌日,巡抚下令将焦尸与巫符深埋城外林中,那片林子经久便起了毒瘴,这就是后来的毒瘴林,二来所有知情士卒,调防内地,严禁私传。
      “自那以后,镇上每隔数年,总有些……异事。或是夜半街上有湿脚印却无人影,或是库房锁未开而米粮微损。但只要不过分,官府便睁只眼闭只眼——因为道士留过话:‘此地灵脉已伤,逢战必怨气凝结。若有地灵精怪借此栖身,只要不害人命,便是它们在替我们镇着更坏的东西,’”房县令道,“福来楼被烧实在蹊跷,恐有贪嗔之徒引火,更恐惹来故人寻仇。’”
      “那‘故人’,未必是人?”卫衔接上。
      房县令点点头,“所以,查案时若见不合常理处,记下,报我,但莫要深究根源。更莫要轻易动手伤及……非人之物。它们有些,或许曾是此地的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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