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男鬼那些年》宁凪

14、第 14 章

　　慕容玄那日离开沈清弦的院子后，并未如沈清弦恐惧的那般立刻采取什么“清理”行动。相反，他偶尔想起那小笨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抓个顶包的”论调，再对比他平日那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咸鱼模样，唇角甚至会牵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没想到，这小笨蛋……倒也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笨。”** 他心下暗忖。至少，在保命和审时度势方面，有着小动物般的直觉和……一点急智。这让他对沈清弦的“价值评估”，又悄然上调了几分。一个有点小聪明、却又完全在自己掌控范围内、还能提供特殊“视野”的棋子，用起来似乎更顺手些。

　　不过，这点微妙的“刮目相看”也只是一闪而过。慕容玄很快便将精力重新投入到他的复仇大业中。扳倒继后非一日之功，需步步为营。眼下利用陶婕妤之死做文章，便是一个极好的切入点。

　　既然决定要抓一个贵妃派的人来顶罪，那这个人选便需仔细斟酌。不能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否则无法取信皇帝，也达不到重创贵妃派、同时让继后“满意”的效果。最好……还能与他那含冤而逝的生母，有些渊源，能让他顺道讨回些利息！

　　慕容玄在冰冷的书房中，对着暗卫搜集来的名单，眸中寒光闪烁。他的指尖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习贵人。

　　此女出身不高，却是娴贵妃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在宫中颇为张扬，没少借着贵妃的势做些捧高踩低的勾当。更重要的是，慕容玄查到，当年他母后宫中一个得力的老嬷嬷，便是因无意中撞破这习贵人与其时还是贵人的娴贵妃私下传递消息，不久后便“失足”落井而亡。

　　**“母妃，当年害您之人，儿臣一个都不会放过。今日，便先从此人身上，讨回一点血债。”** 慕容玄心中默念，杀意凛然。

　　计划周密，证据（伪造的）确凿，又有继后那边为了自保和打击对手而暗中使力推动，一切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不过几日功夫，就在沈清弦还沉浸在“人设崩塌”的惶恐中，靠着一盘盘精致点心勉强压惊时，一道震惊后宫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般传开了——习贵人因嫉妒陶婕妤得宠，勾结张贵人对陶婕妤下毒，事后又逼死张贵人灭口，证据确凿，已被陛下下旨，赐死！

　　消息传到东宫时，沈清弦正捏着一块刚出炉的杏仁酥，准备享受他的下午茶时光。

　　“习贵人……被处死了？”他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宫女的话，手里的杏仁酥“啪嗒”一下掉回了碟子里。

　　**“习贵人……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他皱着眉头，努力在穿书前看过的原著剧情里扒拉。

　　**“想起来了！是书里提到过的一个小炮灰！好像是娴贵妃的人，因为牵扯进一桩不大不小的后宫阴私，被继后寻了由头处置了……但不对啊！”** 沈清弦猛地坐直了身体，脸色渐渐发白。

　　**“书里她死得没这么早！比原身这个冲喜炮灰死得晚多了！怎么……怎么现在就被处死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

　　剧情变了！

　　是因为他的穿越引起的蝴蝶效应吗？因为他这个“变量”的存在，所以很多事情都提前或者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那……那他自己的死期呢？！

　　**“习贵人这个原本比我活得久的小炮灰都提前嘎了，那我呢？！我这个原著里开局没多久就祭旗的‘第一炮灰’，是不是也快了啊！！！”**

　　这个认知如同晴天霹雳，炸得沈清弦魂飞魄散！

　　他顿时觉得眼前发黑，刚才还觉得暖洋洋的太阳，此刻也变得阴冷无比。院子里那棵开得正盛的桃花，在他眼里也失去了颜色，仿佛预兆着他即将凋零的命运。

　　他看着碟子里那块掉落的、原本香气扑鼻的杏仁酥，此刻只觉得味同嚼蜡，再也提不起丝毫食欲。

　　**“完了……完了……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他瘫在摇椅上，抱着脑袋，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连最爱的点心都无法拯救他破碎的心灵了。

　　慕容玄恰好从书房出来，准备去处理一些政务。路过庭院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瘫在摇椅上一脸生无可恋、仿佛天都塌下来的小身影。

　　他脚步微顿。

　　这小笨蛋，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前几天还只是有点惴惴不安，偷偷观察他脸色，今天这模样，倒像是受到了什么毁灭性的打击。是因为习贵人的死？可习贵人之死，与他这远在东宫、看似毫无关联的太子妃有何干系？

　　慕容玄摇了摇头，实在无法理解沈清弦那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

　　**“真不知道这小笨蛋成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的……无奈？

　　看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连最爱的点心都不吃了。

　　慕容玄的目光在那碟丝毫未动的点心上停留了一瞬，又看了看沈清弦那苍白的小脸（主要是吓的），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抬步离开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习贵人之死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如何利用这件事进一步离间帝后，如何挑动娴贵妃与继后更激烈的斗争，如何暗中剪除她们的羽翼……这些，都需要他耗费心神去谋划。

　　至于他那个总是自己吓自己的小太子妃……

　　慕容玄脚步未停，心中却已有了计较。

　　**“看来，是得找个机会，稍微……安抚一下了。”** 总不能真让这小笨蛋自己把自己吓出个好歹来。毕竟，一把好用的“钥匙”，还是需要适当保养的。

　　而依旧沉浸在“死期将近”恐惧中的沈清弦，对自家鬼老公这番冷酷又实际的“保养”心思，自然是毫无所觉。他只觉得，这深宫的每一天，都过得如此漫长而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