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男鬼那些年》宁凪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小鸟胃与直男鬼的困惑

　　习贵人之死带来的死亡阴影，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在沈清弦的心头，久久不散。他总觉得自己的项上人头摇摇欲坠，慕容玄看他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在评估从哪里下刀比较合适。

　　在这种高度紧张和自我暗示下，他看什么都觉得可疑。尤其是——东宫的伙食，最近好像越来越好了！

　　以前就已经是顶级配置，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御膳房像是铆足了劲要展现皇家气度，每天送往太子妃院子的膳食，从食材到烹饪，从摆盘到花样，都精致得令人咋舌。时令鲜蔬，八方贡品，山珍海味轮番上阵，点心更是花样翻新，几乎不重样。

　　沈清弦盯着桌上那碟晶莹剔透、据说用清晨荷叶上的露水调制的荷花糕，又看了看那盅汤汁金黄、香气扑鼻的佛跳墙，非但没有食指大动，反而觉得后颈发凉。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捏着筷子，眉头紧锁，“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伙食水平明显超标了！难道……是断头饭的升级版？养肥了再宰？”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他猛地一拍大腿（很轻地），恍然大悟，“慕容玄肯定是觉得我太瘦了，宰了不够分量，祭旗不够气派！所以先把我养得白白胖胖，油光水滑，到时候一刀下去，啧，那场面才够震撼，才能充分体现他复仇的‘成果’！”

　　这个“合理”的推测让沈清弦瞬间觉得满桌珍馐都变成了可怕的催肥剂！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不能如了他的意！”

　　于是，从那天起，东宫上下惊愕地发现，他们那位曾经胃口颇佳、对美食充满热情的太子妃娘娘，忽然之间转了性子！

　　用膳时，无论菜品多么诱人，太子妃都只是象征性地伸出筷子，每样浅尝辄止，最多不超过两口，便一脸“我饱了”的恬淡表情放下筷子。点心也是，以前能轻松消灭一碟，现在只拈起小小一块，还要分作几次，慢条斯理地吃上半天。

　　沈清弦努力演绎着什么叫“胃口不佳”、“心思忧忡”，试图向慕容玄传递一个信息：“你看，我吃不下，养不肥，瘦骨嶙峋的，宰了也没啥看头，不如就算了吧？”

　　他甚至偷偷把一些点心“匀”给了院子里偶尔来串门（偷吃）的野猫，导致那几只猫最近都圆润了一圈。

　　这一变化，自然没能瞒过慕容玄。

　　慕容玄虽不常与沈清弦一同用膳，但东宫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负责沈清弦饮食的管事战战兢兢地汇报了太子妃近日食欲大减的情况，还小心翼翼地补充：“娘娘似乎……清减了些。”

　　慕容玄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小笨蛋又在闹什么别扭。可连续几日听闻同样回报，甚至有一次他难得抽空与沈清弦一同用午膳时，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小鸟胃”。

　　看着沈清弦对着他特意吩咐厨房做的、据说很受京中贵女欢迎的樱桃酪，只舀了小半勺，在嘴里含了半天才咽下去，然后就推说“饱了”，慕容玄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嗯？”

　　他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沈清弦明显尖了下巴的脸上。烛光下，那张小脸似乎真的少了些之前的圆润（其实是沈清弦自己脑补的），衬得眼睛更大，却也透着一股没什么精神的蔫气。

　　慕容玄心里那点原本因为复仇计划顺利推进而产生的一丝畅快，莫名地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悦？

　　他吩咐改善饮食，本意是因为前几日见这小笨蛋被“陶婕妤”事件吓到，连吃饭都用来“压惊”，看起来怪……可怜的？他便想着，或许吃好些，能让这总爱胡思乱想的小东西开心点？

　　怎么结果反而越吃越少？脸都瘦了！

　　（沈清弦内心：我不是瘦了！我是害怕得寝食难安啊！）

　　慕容玄看着沈清弦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气闷。这深宫里，多少人为了争一口吃的绞尽脑汁，这小笨蛋倒好，山珍海味摆在面前，却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

　　“除了吃，他还喜欢什么？” 慕容玄破天荒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晒太阳？最近好像也不怎么去院子里瘫着了。
　　种菜？那块小菜地彻底荒了。
　　看话本子？倒是还在看，但听宫女说，经常看着看着就走神，唉声叹气。
　　银子？他好像对钱财没什么概念，赏赐都随意收着。
　　……

　　慕容玄发现，自己对这位“太子妃”的了解，似乎仅限于：胆小，怕鬼，能吃，爱躺，有点小聪明但经常犯蠢。

　　至于他真正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为何突然如此……慕容玄竟然一时答不上来。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应，但更多的是一种陌生的、细微的……在意？

　　他想要看到那个活蹦乱跳、能吃能睡、偶尔炸毛但生机勃勃的小笨蛋，而不是眼前这个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连吃饭都不香了的蔫货。

　　“可是身体不适？”慕容玄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比起平日，似乎少了几分冷硬，“可要传太医看看？”

　　沈清弦心里一紧，连忙摇头：“没、没有！臣妾身体很好！只是……只是近日天气渐热，有些苦夏，胃口自然差些。” 他找了个最寻常的借口。

　　慕容玄瞥了一眼窗外尚且带着春寒的夜色，不置可否。

　　苦夏？这才刚入春没多久。

　　他知道沈清弦没说实话，但也没拆穿。只是看着他又勉强喝了两口汤就放下碗，一副“我真的尽力了”的模样，慕容玄心底那点不悦又加深了些。

　　“看来，光是改善饮食没用。” 他暗自思忖，“得想想别的法子。”

　　这小笨蛋，到底在怕什么？或者说，到底想要什么？

　　慕容玄忽然觉得，弄清楚这个问题，似乎和他接下来的复仇计划一样，值得花费些心思。

　　而沈清弦，看着慕容玄那若有所思、高深莫测的表情，心里更慌了。

　　“他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在琢磨别的宰我的方法？嫌养肥了太慢，准备换策略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这“小鸟胃”策略，可能不仅没能保命，反而引起了鬼太子更深层次的“关注”……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