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少女不会遇见无赖复印机》空sora

4、第四章 蛰伏【Dormancy】

　　林似淞是怎么回到家的，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一路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腿像是被设定了自动导航一样机械地迈着步子，等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家门口了。
　　掏钥匙，开门，换鞋，进屋。
　　"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他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嗯......没什么事就先走了。"
　　"哦，那正好，饭快好了，洗手准备吃。"
　　"知道了。"
　　他应了一声，走进自己房间，把门关上。
　　然后整个人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完了。
　　彻底完了。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又开始回放刚才那一幕——
　　他原本的计划很简单：救完人之后跑到外围，找个没人的角落变回去，然后若无其事地混进人群离开。
　　这个流程他在脑子里演练过很多次，应该万无一失。
　　但他没想到的是——
　　当他跑到那片灌木丛后面，正准备按下怀表变回原形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是吉良宇。
　　两个人撞了个正着。
　　那一瞬间，林似淞的大脑完全空白了。
　　他下意识地按下了怀表——但方向按反了。
　　他没有变回男生，而是从已经解除一半的状态重新变回了哥特少女的完整形态。
　　整个变身过程，被吉良宇看得一清二楚。
　　金发生长，身形缩小，校服化为哥特裙装——所有的细节，一个不落。
　　吉良宇的表情却是绝望般的震撼，以及往后不明原因的气愤。
　　而林似淞只觉得天塌了。
　　他甚至来不及解释什么，开启时停后，转身就跑，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一直跑到完全看不见学校的地方才停下来，躲在一条小巷子里变回了原形。
　　然后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走回了家。
　　现在回想起来，那几分钟简直像一场噩梦。
　　不......比噩梦还糟糕。
　　噩梦醒了就没事了，但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
　　吉良宇看到了他的变身过程。
　　木梓弥看到了他在时停空间里的样子。
　　两个人都知道他有能力。
　　两个人都是他的同班同学。
　　"*......"
　　他低声骂了一句，用手捂住了脸。
　　这下可好，以后还怎么在班上待？
　　就算那两个人不说出去，他自己也没脸见人了啊。
　　一个大男生，变成哥特萝莉少女，在校门口救人......
　　光是想想就社死。
　　更何况还有那个木梓弥......
　　她为什么不受时停影响？
　　她是不是也有能力？
　　如果她也有能力，那吉良宇呢？
　　他突然想起了周六那条消息——"周二别走正门"。
　　当时他觉得这话莫名其妙，但现在回想起来......
　　吉良宇是不是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
　　他是不是......能预知未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似淞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是没有道理。
　　吉良宇提前让他别走正门，说是"会出乱子"。
　　结果今天正门真的出了乱子——电动车失控冲撞人群。
　　如果吉良宇能预知这件事，那他的"好心提醒"就说得通了。
　　他不是在隐瞒什么，而是在试图阻止什么。
　　阻止......林似淞暴露？
　　但为什么？
　　他们又不熟，吉良宇为什么要帮他？
　　林似淞想不明白。
　　他的脑子已经被太多问题塞满了，每一个问题都像一团乱麻，越想越乱。
　　"似淞！吃饭了！"
　　他妈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
　　"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正常，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
　　晚饭吃得很沉默。
　　他妈问了几句学校的事，他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然后就埋头扒饭，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
　　"没事，就是有点累。"
　　"运动会后遗症吧，早点休息。"
　　"嗯。"
　　吃完饭，他逃一样地回到了房间。
　　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震了几下，他没有去看。
　　大概是班群在发消息，可能还有人在讨论今天正门那场闹剧。
　　他不想看。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想。
　　但脑子不听使唤，那些画面像幻灯片一样不停地在眼前闪过——
　　木梓弥转过身来，直视着他的那双眼睛。
　　吉良宇撞上他时，那一瞬间的恼怒表情。
　　还有那个被灌木扯坏的裙摆......那块蕾丝边现在应该在木梓弥手里。
　　她会拿那个做什么？
　　去调查他的身份？
　　还是......去找吉良宇问话？
　　毕竟从她的角度来看，他和吉良宇是"认识"的——他们各自展示抽象表情的那一幕，她应该也看到了。
　　如果她去找吉良宇......
　　那两个人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他？
　　不对，想太多了。
　　他们为什么要对付他？
　　他又没做什么坏事。
　　救人而已。
　　......虽然救人的方式有点奇怪。
　　林似淞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明明只是想低调地过完高中生活，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如果当初没有用能力去闯那个红灯......
　　如果今天没有手贱去救木梓弥......
　　不对，她如果被电动车撞了，后果更严重。
　　他不后悔救人。
　　他只是后悔......暴露了。
　　翻来覆去想了许久，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封印能力。
　　Absolutely Dormant Mode!
　　至少在搞清楚状况之前，不再使用。
　　不变身，不时停，什么都不做。
　　就当那个怀表不存在。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怀表还在那里，沉甸甸的，像一块等体积的黄金，现在它也要像许多黄金一样暂时隐藏了……
　　他把它掏出来，塞进了床头柜的最底层，用一堆杂物盖住。
　　眼不见为净。
　　从明天开始，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没有能力，没有秘密，什么都没有。
　　他这样告诉自己。
　　然后闭上眼睛，试图入睡。
　　---
　　与此同时。
　　木梓弥站在学校侧门外的路灯下，看着不远处那个正准备离开的身影。
　　是吉良宇。
　　他的步伐很快，肩膀绷得很紧，整个人看起来都处于一种压抑的焦躁
　　"吉良宇。"
　　她开口叫住了他。
　　吉良宇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看到是她，吉良宇的表情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木梓弥？什么事？"
　　"想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木梓弥走近几步，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蕾丝边。
　　黑色的布料在路灯下显得有些诡异，上面那些细小的触须仍在蠕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倒是越发恶心
　　"你认识这个东西的主人吗？"
　　吉良宇看了那块布料一眼，目光闪了闪。
　　"不认识。"
　　"真的？"
　　"真的。"
　　"那刚才在正门那边，你和那个女生撞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反应怎么这么大？"
　　吉良宇沉默了一瞬。
　　"你看到了？"
　　"看到了。"
　　"......那只是意外。换谁被这个奇怪的女的撞了，表情都会很奇怪的。"
　　"她说她是我们同班的。"
　　吉良宇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
　　"那我不知道了。"
　　"好吧，谢谢啦"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今天……呃?"吉良宇突然一颤，完全没有料到先前纠缠不清的少女就这么停下了追问，这他那时顺带看到的部分内容截然不同……
　　木梓弥看着他，
　　她当然知道他在隐瞒什么。
　　但她也知道，现在逼问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更何况……一种奇妙的感觉告诉她，再混下去吉良宇绝对会发飙。
　　她退后一步，把蕾丝边收回口袋，"改天再聊。"
　　吉良宇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快步离开了。
　　木梓弥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同班的......和吉良宇认识......或者说，和吉良宇有某种关联。
　　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班上所有男生的脸。
　　那个哥特少女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五左右，如果是变身的话，本体应该更高一些......但也不一定，这种事谁知道呢。
　　而且，她说的是"同班的"，但没说是男是女。
　　也许本体就是女生？
　　又或者......
　　木梓弥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胡乱猜测。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
　　而现在能做的，只有观察。
　　观察班上每一个人。
　　观察吉良宇。
　　观察任何可能的线索。
　　总会有破绽的。
　　她这样想着，转身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