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玉行》鱼有晴天

49、原来你喜欢宋姐姐啊

　　进到裕龙殿，服侍的太监说太上皇已经醒了，两人急忙进去了。秦雍禾虚弱地看着两个儿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上前来。
　　“朝堂上的事朕已经知道了，你们两兄弟一定要相互扶持，切不可内斗。要善百姓，肃下臣，厉己身，如此方可使天下太平，秦家江山永年不倒啊！”
　　秦雍禾拉着他俩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给他们交代为臣和为君之道。
　　不多时，大监进来禀报：“太上皇，宋府大小姐到了，正在殿外候着。”
　　秦雍禾看了他俩一眼，才挥手：“宣。”
　　秦页安不明白为什么父皇把宋姐姐叫来了，看皇兄也是不明所以。
　　“臣女宋凛玉参见太上皇，参见陛下，参见忠王殿下！”宋凛玉双手捧着一个木盒，来的路上她已经听传指太监说了秦页礼已经继位这事，所以她也跟着改了称谓。
　　秦雍禾：“宋家丫头，你可知朕传你来所为何事？”宋凛玉微低着头轻声回话：“臣女不知，还请太上皇明示。”
　　秦雍禾要起来，秦页礼扶住他，秦页安往他身后掖了掖被子。秦雍禾让他俩先出去，两人担心地侧眼看了看宋凛玉，她依然安静地跪着，没有抬头，背脊挺直。
　　“宋家丫头从小胆大过人，曾经你母亲带着你进宫，小小一只，虽然身量不及礼儿高，却能骑在礼儿身上把他打趴下，只因为他惹哭了筠儿呵呵呵呵！更能把楠儿引以为傲的读书识字拿下。后来啊，你祖父带你再来的时候，你都能拿着教条教训那群皮猴子了。怎么，如今大了却是怕了？”
　　秦雍禾定定地看着跪着的人，只见那丫头抬起头来，直视着他。清亮，坚定，坦然，像是洞悉了一切。
　　“陛下记忆超群，只是臣女自小离家，时间太久，幼时之事，已记不太清切了。臣女今日前来，是有一物奉于陛下。”
　　宋凛玉将手中木盒高举，身旁大监把木盒递给秦雍禾，低头打开，是一沓契书，是大安各城锦鸿楼和长生当的契书，是他要的东西。
　　秦雍禾：“你将这些东西奉上，心中……可有怨？”
　　宋凛玉：“大安百姓将安，朝廷动荡将平，如今边境战事又起，陛下比宋家更需要这样东西。如果能用这些东西换来天下百姓生活安康，换来大安海晏河清，臣女自然无怨无悔。若臣女祖父在世，他定也会支持臣女的做法。”
　　“换？这么说来，你这是在与朕做一笔交易？”秦雍禾危险地看向宋凛玉，“宋家丫头，你胆子很大，不怕朕杀了你？”
　　宋凛玉丝毫不惧，迎面而上：“臣女的确胆子很大，若胆子不大，岂敢在陛下昏迷之时接下太后娘娘给的令牌，只身入虎穴救下忠王殿下；岂敢带着新皇入鬼竹林把印玺拿回来对抗镇国公府，保下太后娘娘等一众亲眷。臣女也怕，不过臣女在赌，赌在陛下心中，大安安危重于皇位。很幸运，臣女赌赢了！虽然不舍，但臣女甘愿奉上锦鸿楼和长生当。这些身外之物若能用于陛下，想必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啪啪啪！”秦雍禾拍了拍手，挥手让宋凛玉起身。
　　笑着看着宋凛玉，眸子散发出满意的光。以退为进，有勇有谋，心系天下，不畏强权。
　　“凛玉丫头，你可愿有朝一日母仪天下，与礼儿共创大安昌平！”
　　站在门外的秦页礼和秦页安都听见了，秦页安从担心到惊恐再到……八卦。
　　“皇兄！皇兄！父皇想把宋姐姐赐婚给你呢，宋姐姐身手谋略样样不比你差，样貌才情更是盛安之最。虽然严厉，但对我也很好，最重要的是，炘烨是我师弟，你若娶了宋姐姐，他也是你的小舅子了，咱们是亲上加亲啊！不过，皇兄你顶得住宋家人的炮轰吗？”
　　秦页安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打量自家皇兄，人是比他俊俏些，高大些，健壮些，比他更受世家女子倾慕，可那可是宋凛玉啊，能降服一众青年才俊的猎鹰！
　　秦页礼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紧张，也隐隐有些期待。木着脸想听宋凛玉的回复，可自己皇弟一个劲儿地扒拉他，还不停说话。他第一次觉得秦页安有些烦人，鄙夷地看着他，飞眼过去让他闭了嘴。
　　两人看似站得笔直，耳朵早已竖起，心也飞到里面去了。
　　屋内，宋凛玉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自己早已决定不再蹚皇家这趟浑水，思索了一下，又跪了下去。
　　“回陛下，新皇文武双全，运筹帷幄，乃人中龙凤，且胸怀天下，于泥潭中亦能有一番大作为。只是臣女才疏学浅又相貌平平，自是配不上新皇芝兰玉树。且臣女自幼离家，实乃一介江湖凡夫俗子，自由自在惯了，自不敢肖想凤位。之前若不是李二公子情急之下交予我印玺之物等，臣女恐一辈子也不会涉足皇家朝堂之事。现在爷爷不在了，家中弟弟妹妹也随爷爷与父母分别多年，我们是时候去找他们了。”
　　秦雍禾本以为宋凛玉倾尽全力去救礼儿，礼儿又偷摸带人去救这丫头，二人之间彼此还是有些情谊所在的。
　　没承想这小丫头为了拒绝皇后之位，连相貌平平这等鬼话都能编出来，秦雍禾突然有些好笑。
　　突然又想到宋凛玉曾经还救过秦页安，还救过那个李犟种的儿子李珩一，好像李明正那些人她也救过。嗯？这么多青年才俊，宋家丫头该不会是倾心其中一个吧？又或者是同门师兄弟？
　　若真是的话……看来自己儿子这条路有些难啊。
　　为了再帮帮儿子，秦雍禾咳了一下，委婉询问：“宋家丫头，你可是有了倾心之人，若有，朕替你赐婚！”
　　宋凛玉抬头一脸疑惑：“嗯？什么？”
　　怎么回事儿？自己都这么说了，怎么还问？不是该桥归桥路归路，放她出去了吗？
　　压下心中疑惑，宋凛玉规规矩矩回话：“多谢陛下好意，臣女并无意中人，只想照顾好弟妹，与家人团聚。”
　　“你……咳咳咳！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多留你了，余元！把东西拿来。”秦雍禾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吩咐大监给了宋凛玉一个东西。
　　是县主令牌。宋凛玉没动。
　　“拿着吧，宋家丫头，出门在外，有时候官家身份始终要方便些。就当替朕，替你爷爷，替那些死去的臣子，再去看看这大安吧！”秦雍禾支撑不住身体，又渐渐睡过去了。
　　宋凛玉还是接过了令牌，退了出去。
　　一出门看见了门神二位，行过礼之后就要走。
　　秦页安张口就问：“宋姐姐，你们真要走了啊？不留下来了吗？”
　　走出殿门后宋凛玉停下转过身来，吓得秦页安连忙后退，乖乖站着。
　　“殿下身份尊贵，如今已开封立府，还请殿下唤我宋大小姐，以免惹人非议。另外陛下和忠王殿下方才都快贴在门上了，又是耳聪目明人，想必已经知道了。”
　　被宋凛玉当面戳穿了，秦页安也不脑，尴尬一笑：“那宋姐……宋大小姐，你们什么时候走，我来送送你们。”
　　宋凛玉拒绝了，皇宫里都还有一大摊子的事要忙呢：“不必劳烦忠王殿下了，宫中诸事还需要二位商议，此等小事就不必操劳了。臣女告退！”
　　说完毫不留情转身就走，不给二人一点挽留的余地。还没出内门，秦页礼支开秦页安，追上了宋凛玉。
　　“宋姑娘留步！”
　　听见秦页礼的声音，宋凛玉暗叹了口气，冷着脸回身行礼询问：“陛下可有事要吩咐臣女？”
　　秦页礼也不扭捏，问出心中所想：“宋姑娘，我……可是有何事做得不好令你不满了，为什么刚刚你……”
　　“陛下！陛下初登大位，太后葬仪、边境战事，朝堂碌事，百姓生计，样样皆需陛下一一清点。想来陛下也无暇耽于男女之事，臣女只是替陛下回了太上皇，如此而已。臣女僭越，还请陛下恕罪！”宋凛玉说完，给秦页礼跪下深深一拜。
　　这一拜，划清了二人界线，他是君，她是臣。
　　秦页礼明白了，或许曾经有过不明的心思，如今这一拜，不过是回到了各自该回到的位置。也不纠缠，让宋凛玉平身。
　　“朕明白了，此去一行，山高路远，愿我与宋姑娘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也愿宋姑娘及家人平安顺遂！”
　　“多谢公子，臣女告退！”
　　秦页礼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宋凛玉离去，直至不见。
　　“皇兄，原来你是喜欢宋姐姐的啊？你怎么不留下她？”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周遭寂静的氛围，秦页礼无语的闭上了眼，这皇弟真……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就非得开这尊口吗？！
　　“忠王还是太闲了，今日天色已晚，就留在宫中处理政事吧！”不再理会秦页安，秦页礼丢下他就走了。
　　秦页安一人在原地踌躇，无语凝噎，这天明明就申时一刻的样子啊。
　　那日离开皇宫后，宋家带上府中丫鬟随从回了丽坞城，只留下了一些洒扫婆子和家丁。
　　在丽坞城短暂停留几天后，盛安传来了太上皇在他们走的次日就驾崩了的消息，举国白幡。随太上皇的遗愿，与太后一同葬入皇陵。
　　宋凛玉一行人往函城方向出发了，晴天说之前锦鸿楼那边传来消息，说有郑途生的消息了，最后一次是在半珏城那边。因为他经常在各个城来往做游商，居无定所，只是在半珏城邱家地界待得久些，所以他们打算顺道去半珏城碰碰运气。
　　在他们启程去半珏城那天，盛安城也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地往北上而去，挂帅的是秦页礼。一路城池广召精兵，到北上时已有五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