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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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轮靠岸时，苏晓深吸了一口气。海风的味道和三年前一样，咸湿中带着鱼腥，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清新。码头扩建了，原本简陋的木栈道换成了水泥台阶，两侧多了卖贝壳饰品和冰椰子的小摊。游客熙熙攘攘，举着手机四处拍照。
“苏设计师！”一个穿着polo衫的中年男人在岸上挥手，手里举着写着她名字的牌子。
苏晓拖着行李箱走过去：“您是李经理？”
“对对，度假村项目部的。”李经理热情地接过她的行李，“路上辛苦了吧？我们安排了车，先送您去住处。”
车子沿着新修的环岛路行驶。苏晓望着窗外，记忆里的土路变成了平整的柏油路，路边冒出不少新建筑：海景民宿、海鲜酒楼、潜水俱乐部。远处那片金色沙滩还在，但岸边搭起了遮阳伞租赁区，沙滩摩托在岸边呼啸而过。
“变化挺大吧？”李经理注意到她的目光，“您三年前来过？”
“毕业旅行的时候。”苏晓简短地回答，不想多谈。
住处是度假村提供的样板公寓，一室一厅，面朝大海。李经理交代了接下来一周的行程：实地考察、与工程队对接、了解当地文化特色以便融入设计。
“明天上午九点，我陪您去项目现场。”李经理临走时说，“晚上您自己安排，需要推荐餐厅吗？”
“不用了，我随便走走。”
门关上后，苏晓走到阳台。海面在夕阳下泛着金光，几只海鸥掠过水面。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远处——那条通往老街区的小路还在，掩映在新建的楼房间。
晚饭时间，苏晓换了件简单的连衣裙，走出公寓。她刻意避开了游客密集的滨海大道，拐进记忆中的小巷。石板路还是老样子，只是两侧的民居大多改成了店铺：手工艺品店、珍珠专卖、网红奶茶店。
快走到巷子深处时，她看见了那家快餐店。
招牌还是原来的样子，“周记快餐”四个字有些褪色，但店面明显翻新过。玻璃窗擦得透亮，能看见里面坐着几桌客人。苏晓在门口犹豫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铃声叮当作响。
“欢迎光临——”柜台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陆杰抬起头，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台面上。
时间凝固了几秒。他看起来成熟了些，头发剪得更短，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腰间系着沾了油渍的围裙。眼神里的惊讶慢慢转为某种复杂的东西——是认出，还是困惑？
“一位吗？”他最终问，声音平静。
苏晓点点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菜单压在玻璃板下，她低头看着，却一个字也没读进去。余光里，陆杰在柜台后站了一会儿，才拿起点单本走过来。
“想吃点什么？”他站在桌边，没有看她。
“海鲜面吧。”
“好。”他记下，转身要走。
“陆杰。”苏晓叫住他。
他停住脚步，肩膀微微绷紧。
“你...还记得我吗？”
陆杰转过身，表情有些困惑：“我们见过？”
苏晓的心沉了一下。果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是，三年了，失忆的人怎么可能记得一个只相处过几天的人。
“可能我认错了。”她勉强笑了笑。
陆杰看着她，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只是点点头：“面很快就好。”
面端上来时，热气腾腾，分量很足。苏晓吃了一口，味道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不，更好吃了。她抬头想道谢，却发现陆杰已经回到柜台后，正和刚进来的熟客打招呼。
“小杰，老样子！”一个渔民打扮的大叔说。
“好嘞，周叔今天收获怎么样？”
“一般般，现在游客多了，鱼都精了...”
他们的对话自然亲切，陆杰笑得毫无芥蒂。苏晓低下头，专心吃面。也许这样最好，各自开始新生活，过去的伤痛就让它过去。
结账时，陆杰接过钱，忽然说：“你住附近？”
“来出差的，住度假村那边的公寓。”
“一个人晚上别走小巷，最近不太安全。”他找零给她，“有个醉汉老在附近转悠，骚扰独行的女性。”
“谢谢提醒。”
走出快餐店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苏晓按原路返回，心里空落落的。走到一半，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时快时慢。回头一看，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跟在不远处。
“美女...等等嘛...”醉醺醺的声音传来。
苏晓加快脚步，那人也跟了上来。巷子里的路灯稀疏，有一段完全黑暗。她小跑起来，心跳加速。路过一个卖发光气球的小摊时，摊主是个十来岁的男孩，正低头玩手机。
“帮帮我...”苏晓急促地说。
男孩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后面的醉汉，突然大声吆喝：“新到的夜光手环！十元一个！”
醉汉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凑到摊前：“这...这什么玩意儿...”
苏晓趁机拐进另一条巷子，看见了“周记快餐”的招牌。她冲过去推门，铃声再次响起。
“有人吗？”她气喘吁吁。
楼上传来脚步声。陆杰走下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怎么了？”
“外面有人...”
陆杰皱眉，走到门口张望。醉汉正好追到巷口，四处张望。陆杰示意苏晓上楼，自己则走到店外，点了支烟。
苏晓躲在楼梯转角，听见醉汉的声音：“看...看见一个女人吗？”
“没有。”陆杰的声音很平静。
“妈的...跑哪去了...”
脚步声远去。陆杰回到店里，朝楼上说：“走了，下来吧。”
苏晓走下楼梯。陆杰站在柜台后，擦着杯子，忽然抬起头：“我记得你。”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记得我很喜欢你，记得这种感觉。”他说得那么自然，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苏晓愣住：“你还记得什么？”
“我大概还有一个情敌。”陆杰歪着头，像在努力回忆。
“你真的失忆了吗？”苏晓脱口而出。
陆杰笑了：“看来我说对了。那你最后和情敌在一起了吗？”
“他死了。”
笑容从他脸上消失：“对不起。”
“没关系，他也是你很好的朋友。”
“可是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陆杰的声音低了下去，“只记得一些模糊的感觉...喜欢你的感觉，还有...愧疚？我不知道为什么愧疚。”
苏晓沉默。柜台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
“不说这些了。”陆杰换上轻松的语气，“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免得那人还在附近。”
“不用麻烦...”
“不麻烦。”他已经解下围裙，“等我锁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