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海岛度假的打开方式不对》平安大王

3、慢慢走近你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保持着礼貌的距离。陆杰告诉她，自己失忆后被周叔收留，在店里帮忙。医生说他的记忆可能慢慢恢复，也可能永远这样。
　　“周叔说我以前常去店里蹭饭，所以他收留我也算...物归原主？”陆杰笑了，“不过他对我很好，教我做饭，打理店铺。现在我算是半个主厨了。”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陆杰想了想：“喜欢。简单，踏实。每天早起去市场挑最新鲜的鱼，回来处理，熬汤，迎接客人...看着大家吃饱喝足的样子，很有成就感。”
　　他们走到公寓楼下。陆杰抬头看了看：“条件不错。”
　　“公司安排的。”苏晓说，“我这次来是为了度假村的设计项目。”
　　“那个啊，”陆杰点头，“岛上的人都在议论。有人觉得能带来收入，有人担心破坏环境。周叔属于后者，他说海岛就该有海岛的样子。”
　　“你觉得呢？”
　　“我？”陆杰想了想，“我不知道。失忆的人没资格比较过去和现在。但我觉得...有些东西不应该变。”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黑暗的海面。苏晓忽然意识到，即使失忆了，陆杰骨子里的某些东西依然没变——那种近乎固执的坚持，对重要之物的保护欲。
　　“明天还来店里吃饭吗？”陆杰问。
　　“可能吧。”
　　“我给你留靠窗的位置。”他说完，转身走了，没有道别，就像理所当然还会再见。
　　接下来的几天，苏晓白天跟着李经理考察工地，与工程师讨论设计方案，晚上总是不自觉地走向快餐店。陆杰会给她留靠窗的座位，有时是海鲜面，有时是试做的新菜。
　　“尝尝这个，我改良的鱼丸。”一天晚上，陆杰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苏晓咬了一口，鱼丸Q弹鲜美：“好吃。”
　　陆杰坐在对面，期待地看着她：“真的？”
　　“真的，比我以前吃过的好吃。”
　　“那就好。”他满足地笑了，那笑容干净明亮，让苏晓有一瞬间的恍惚——太像了，像三年前白珩的笑容。
　　“怎么了？”陆杰注意到她的失神。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个朋友。”
　　“那个...情敌？”
　　苏晓点头：“他也总是这样笑，阳光，温暖。”
　　陆杰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我像他吗？”
　　“有时候。”
　　“那...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晓想了想：“只是观察，没有好坏。”
　　那天之后，陆杰似乎有意无意地改变了一些小习惯。他不再像最初那样直接，说话前会思考；递东西时不再大大咧咧，会注意指尖不碰到对方；甚至笑容也收敛了些，不再那么毫无保留。
　　苏晓注意到了这些变化。一次饭后，她叫住准备收拾碗筷的陆杰。
　　“你不用刻意改变什么。”
　　陆杰动作一顿：“什么？”
　　“你就是你，不需要像谁。”苏晓轻声说，“我喜欢...我欣赏现在的你。”
　　陆杰耳朵红了，低头擦桌子：“我没有刻意...只是觉得，如果那个人对你很重要，我至少不能做得比他差。”
　　“你不需要和他比较。”苏晓说，“他已经不在了，而你还在这里。”
　　陆杰抬起头，眼神复杂：“你真的这么想？”
　　“真的。”
　　从那天起，他们的相处自然了许多。苏晓发现陆杰虽然失忆，但某些特质依然鲜明：他对细节的关注，对承诺的重视，对感情的笨拙但真诚的表达。
　　一次，苏晓在店里加班改设计图，笔记本电脑突然没电了。她忘了带充电器，而岛上唯一一家电子产品店已经关门。
　　“用我的吧。”陆杰从楼上拿来自己的电脑，“配置不高，但应该能用。”
　　苏晓犹豫：“你的隐私...”
　　“我没什么隐私。”陆杰笑了，“里面除了菜谱和进货单，就是周叔下载的老电影。”
　　打开电脑，桌面是一张海鸥的照片，拍得意外地好。苏晓惊讶：“你拍的？”
　　“闲着没事学的。”陆杰有些不好意思，“周叔说我以前可能喜欢摄影，因为我对构图啊光线啊特别敏感。”
　　苏晓翻看他电脑里的照片，大多是海岛日常：清晨出海的渔船，晾晒的渔网，玩耍的孩子，日落时的海岸线。每一张都捕捉到了某种情绪，某种瞬间。
　　“你很有天赋。”她由衷地说。
　　“只是记录生活。”陆杰站在她身后，弯腰看屏幕，“这张是我最喜欢的。”
　　他指向一张照片——一个老渔民在补网，阳光透过网眼洒在他脸上，皱纹里都是故事。
　　“他叫老陈，在岛上住了六十年。儿子女儿都去城里了，让他一起走，他不肯。他说海是他的根，离开了就活不了。”陆杰的声音很轻，“周叔说，我可能也是这样的人。即使失忆了，还是选择留在海岛。”
　　苏晓转头看他，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她能看见他睫毛的阴影。
　　“你找到自己的根了吗？”她问。
　　陆杰沉默了一会儿：“也许吧。在周叔这里，在这个店里，在这些照片里...还有，”他顿了顿，“在你这里。”
　　空气安静了几秒。楼下传来周叔的咳嗽声，陆杰直起身，恢复了平常的语气：“你继续工作，我去准备明天的食材。”
　　苏晓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某个角落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