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世界》芒芒橙

4、第 4 章

　　空气短暂的停滞，温余慢慢转过声抬头。就看见一头银发的谢知秋站在她的身后，白色的睫毛此刻微微低敛留下浅浅的阴影。
　　此刻耳尖微微泛红，冷峻的眉眼，额间的花钿似狐似猫。
　　随着风摇曳的银色耳坠，背着灯光宛如白昼般。

　　温余承认自己有被一瞬间的美颜暴击冲混了头脑，试想一下你最爱的事物变成你可以触碰交流的人你会不会很激动。

　　“你喜欢我？”

　　被这冷不丁的质问瞬间戳破了温余脑中的粉红泡泡，对哦！谢知秋压根和她认识没多久，她上哪的喜欢难不成是梦中的因续前缘吗？她自己都不信。
　　不过在死亡面前这都不是事。

　　温余绞尽脑汁快速想一个像样的理由，一股脑的把从阿婷强硬她陪着那看的偶像剧片段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讲述出来。
　　为假戏更有真实性她偷偷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强忍要大声呼痛的嘴巴挤出几滴生理性泪水。

　　下一刻，她的下眼睑泛红，微抬起眼。眉头微微上扬，眼眶里湿漉漉的，半晌，一滴泪水滑落留下一道浅浅的泪痕，发丝无声垂落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疑惑的人。

　　“你怎么能忘了呢？十五年前乡下杏花微雨你说你是谢知秋，我才不可自控的爱上你。”

　　“但我不认识你。”

　　“你纯粹是个负心汉，你说好等你有所成就时就回来找我的。等了你这老些年你音信全无，我一个人跑来大城市我容易吗？”

　　“那时候还压根不是人，说谎。”

　　眼看面前的人脸色暗沉下来，温余的哭声暂停，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心中警铃大作：“完了完了，玩脱了！早知道多看一些偶像剧了，她回去后一定刷满阿婷的电视剧收藏。”

　　她盯着脚尖，恨不得现在化成云飘走，整个人可怜兮兮的像被遗弃在路边的坐在纸箱留求收养的流浪猫。

　　谢知秋看了她半晌叹了口气，他晃了晃手中的玫瑰，下一刻周围的场景慢慢消散，他们来到了蒲公英丛。

　　天边微亮，云朵都裁剪成猫猫的形状。盛大的蒲公英丛包裹着一片猫猫形状的河流，清澈的流水，仿佛一大块薄荷糖。
　　周围的树丛摇曳随风阳光洒落泛着细碎的光泽，微小的他们似蛋糕上的糖霜碎片，空气中细小的尘埃。

　　在巨大的蒲公英面前，温余显得十分渺茫，仅仅只是站在它的一颗种子上。在伴随着谢知秋将最后一个光团撒向空中融入到其中一颗种子里，前排的种子带着光团剥离了母体盛着风飘向远方。
　　天边像洒落了彩虹糖，绚烂夺目让人晃不看眼。

　　“你能找到最后狸花的猫灵我就放你离开。”

　　温余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想到和谢知秋的初遇就是他的见死不救后心中隐隐的期待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不知是不是刚才的互动让她忘了谢知秋本质上是个无情古板的人。
　　不然为什么校园墙上总是说他不好相处，高冷的像冬日里裸露在外的铁块看一眼从头冻到了脚趾间。

　　谢知秋显得忧心忡忡的，视线短暂的停留在身旁的人后移开目光，看来自己又要消除别人的记忆了，最后温余什么都不会记得……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温余仔细回想着脑中的细节，最后狸花虽然化成了猫灵首先是泛红，最后就是猫灵的大小不同，而且以她对猫的了解。
　　每一只猫都是独一无二的，性格大同小异，看它身上的项圈可以看出是走丢的流浪猫，

　　“听说最近有一只猫咬伤了许多人，它太厉害了不知道你们谁可以打败它呢？”

　　随后她听见了许多声音，悉悉索索的从远即近。谢知秋侧头看了眼一旁胸有成竹的人，盘算着温余如何从怎么多的光团中找到狸花的。

　　讨论声渐渐稀少一个猫灵从蒲公英上跳了下来，飘到温余的身边，嗓音急切道：“谁，那只，它有我能打吗？”

　　温余挑了挑眉侧头看向谢知秋，弯下身子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猫灵，眉眼弯弯，盛满了温柔。

　　不作声一直观察温余的人缓过神不知是不是被温余幼稚的反应气笑，还是她刺眼的笑容温暖了早已枯涸的内心，晃了眼。
　　他终于有了反应，刚才温余挑衅般的眼神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低头抬手捂了下嘴角后轻笑出声来，耳朵上的绒毛随风摆动，身后的尾巴也因为兴奋轻轻晃动着。

　　整个过程太快，以至于等谢知秋反应过来时才发觉自己被一个相处没多久的人影响了情绪，但竟有种心安的感觉。

　　“是是是，谁都没你能打。你可是打遍天下无敌猫，到那边别和其他猫打架哦。”

　　“切，知道了。”

　　温余俯身将猫灵捧在手心，它蹦蹦跳跳的回到蒲公英上。最后转过身来，光团恍惚变成了狸花的样子，最后朝他们挥了挥爪子乘风离去。

　　在原地的人挥了挥手，温余的眼睛在光下亮亮的，眼角带笑直勾勾的看向光团离去的方向。
　　距离越来越远低垂着眼短暂的看着地上的猫草。唇角的笑意渐收，瞳孔轻轻颤动后似陷入了回忆。
　　她抬头看着天空上的云朵，嘴巴紧抿，眼眶有些湿润，鼻头微微泛红。

　　谢知秋瞳孔轻颤，头上的耳朵无意识耷拉着。他不知道这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对他来说死亡好像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在他的潜意识中甚至觉得比起在人类世界受苦不如快点来到猫灵界重获新生，原来有人会心疼惦记着受苦的他们吗？

　　脑中似乎有什么在破裂碎开，心脏深处那把枷锁似乎发出了沉闷的铁链震荡声久久不愿平静……

　　谢知秋平复下心情，心中泛起的一圈圈涟漪霎时间便平静下来，变成了冷酷不近人情的谢大人。
　　他握着玫瑰的指尖忍不住颤抖，玫瑰泛起了整整蓝光，刺眼冷艳。
　　似海洋般容纳百川却还是无时无刻吞噬无数生灵，神圣却又无情。

　　温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转头似被诡异的氛围所感不适，大大咧咧道：

　　“你这蒲公英长得真大，但我花粉过敏。”

　　听到此谢知秋不语，抬脚离开似不想和这个一根经的人说话，温余眼看他越走越远慌张起来，连忙跟上去停在一朵蒲公英前轻轻戳了戳里面顿时发出不满的声音，

　　“谁啊，好没礼貌，病子来的打扰我睡觉？”

　　这个语调虽陌生，但温余却下意识的脑中出现阿沃那张不劳烦的脸，每每因为温余苦命上学时抱着我不睡都不能睡的想法一把将猫窝中睡得香甜的它薅起。
　　就能看到阿沃不耐烦的表情，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警告着它幼稚的主人，一开口是带有怒意的喵喵叫。
　　随后温余满意的点了点头，算是对它的问候表示理解。

　　她被一力量踉跄着推出百米之外着魔般冲上前。
　　四周狂风骤起阻挡着她前进，咬牙坚持着将手臂挡在身前，无数种子乘风而起与她擦身而过。
　　可她的力气显然是比不过狂风。被风狠狠地吹到一株蒲公英的茎下痛呼一声。

　　握着受伤的手腕她缓慢的起身一步步朝前走去，似是没有遇到如此不自量力的人类，狂风加大力度呜咽着，咆哮着席卷而来。

　　这次温余被狠狠的撞倒在地，脸颊被石子划破留下一道道浅浅的血痕。
　　她被按在地上抬不起头压制着动弹不得，似被蜘蛛网困住的飞虫等待着命运的审判，弱小无助却又无可奈何。

　　温余似是心有不甘，指尖狠狠扎进泥土里，眼中的情绪快要被愤恨填满仿佛下一刻喷发出来。

　　谢知秋在远处看着，眼中无波无澜似洞穴中沉寂的死水看似流淌却早已封闭散发着腐臭。
　　他耳朵上的绒毛被风轻轻吹动，头上的花钿微微发光，

　　“怎么样？你看到人类这么惨解气吗？

　　谢知秋不回话，张了张口无声似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无趣。”
　　后者则是发出一道轻笑后在无动静消失在这天地间。

　　她陷入了记忆的牢笼，阿沃，是不是你？等等妈妈好不好……

　　温余脑中被帧帧画面代替，最后定格在那个触目惊心的雪夜，阿沃呼吸早已暂停她疯狂的用手捂住喷涌而出的血却止不住……

　　她想如果她把门窗关紧是不是阿沃就不会跑出去，如果她跑出去找找是不是能赶在它前面把它找回就不会被车狠狠撞飞……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的人侃侃迈出一步后重重的倒在地上，犹如悬崖上不起眼的杂草被风连根拔起。
　　谢知秋低头沉思着，下一刻他眼中出现了别样的情绪一时间晦暗不明。

　　四周的风渐渐停歇，种子汇聚在温余的眼前慢慢变成阿沃的样子。

　　“哎，不是我说你整这么狼狈干什么？”

　　温余不知是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还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一眨不在的盯着它试图将它的样子描绘在脑海里永不忘记。

　　说完后，它闭上眼睛轻轻一笑，仿佛是在阳台悠闲的晒着太阳般。它轻靠在温余的额头。

　　“虽然你笨笨的，神经大条没个正形的，但是你是最棒的铲屎官，我爱你，妈妈！”

　　猫灵逐渐变得透明散成无数星光飞走。

　　温余不舍的摇头，伸手试图抓住那些星光，但如亡羊补牢般没有用。
　　漫天的蒲公英乘风而起，谢知秋的身旁多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他好似自言自语：

　　“值得吗？好不容易聚起的猫灵。”

　　“因为是妈妈所以值得。”

　　他嘴角轻扯，若有似无的轻笑，眼神凛冽，

　　“你浪费了你的第二条生命。”
　　“嗯，可是妈妈最重要，让她忘记我吧。”

　　……

　　她怔怔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声，被拉入了记忆的漩涡。
　　显然陷入记忆中的人自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动静，周身被蓝光包裹，缓缓升空。
　　她的眼里充满了不解，试图振扎手脚却被死死固住随着动作大幅度摆动手腕处隐隐泛红。

　　周身被蓝光包裹的人，缓缓升空。她试图振扎手脚被死死固住随着动作大幅度摆动手腕处隐隐泛红。

　　“谢知秋，你想干什么？你答应放我走的！”

　　“放你走前，你的这段记忆要留在这。人类是最不可信的，对不起。”

　　“谢知秋，阿……”

　　不等她说完，谢知秋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地上开出了一朵朵蓝玫瑰，妖冶美丽，一个剧大的蓝色法阵从地上显现，温余的意识渐渐模糊，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蓝光似丝线般穿梭在她的全身剥离着她的记忆，谢知秋与她的意识衔接短暂的陪伴着她的一生。

　　“你活下来干什么？扫把星没有你我老公就不会走都怪你！滚！”

　　一脸不服的温余，身上单薄的仿若狂风中游弋的花瓣，她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山间立起了许多山包包，那是她最讨厌的地方，那里她父母长眠的地方环境太差了杂草丛生；那也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她的家人。

　　她抱着坟头哭，哭累了趴在上面睡着了。

　　寒风刺骨，双手已经冻得通红，手上的老茧上沾满了泥土，头发枯黄没有一丝光泽，整个人和野人没有区别。

　　谢知秋弯下身子，望着小时候的温余。

　　许久，嗓音沙哑：“你恨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