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无处不在的视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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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阳光把柏油路晒得发软，空气里浮动着燥热的气息。沈砚拎着书包站在教学楼门口，额角沁出的薄汗顺着脸颊滑下，他抬手抹了一把，视线扫过门口贴着的分班名单。
高一（3）班。
他找到自己的名字，指尖在纸页上顿了顿，才攥紧书包带往里走。走廊里挤满了人，陌生的面孔和嘈杂的说话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沈砚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尽量贴着墙根走，像一只受惊的鸟。
教室里更是喧闹。他从后门溜进去，选了个靠窗的后排位置，刚把书包塞进桌肚，就觉得后颈一凉。
那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不是同学间好奇的打量，而是带着某种沉甸甸的、近乎审视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钉在他身上，让他汗毛都竖了起来。沈砚的呼吸顿了一下，指尖抠紧了桌面，没敢立刻回头。
他能感觉到那视线的方向——大概在斜前方，隔着几排座位的位置。
“同学，让一下？”旁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胳膊。
沈砚猛地回神，看到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抱着一摞书，正示意他往里挪挪。他赶紧往里缩了缩，女生道了声谢，把书放在桌上，自顾自地整理起来，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我叫林柚，”女生突然转过头，冲他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你呢？”
“沈砚。”他的声音有点干涩。
“沈砚啊，”林柚点点头，视线不经意地往斜前方瞟了一眼，又转回来，压低声音，“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沈砚一愣。
“就好像……有人在盯着这边看。”林柚摸了摸胳膊，“不过可能是我错觉吧。”
沈砚的心沉了沉，原来不是他一个人的感觉。他终于忍不住，借着整理书本的动作，飞快地抬眼往斜前方瞥了一眼。
那个位置坐着个男生。
身形挺拔，穿着和大家一样的新校服，却莫名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他没有看过来，正低头翻着一本厚厚的习题册，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线绷得很紧，连握着笔的手指都显得骨节分明，带着点用力过度的僵硬。
不像在看他。
沈砚松了口气，也许真的是错觉。
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下一秒，那男生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突然抬起头，视线精准地、毫无预兆地撞进了沈砚的眼里。
那一瞬间，沈砚感觉自己像被施了定身咒。
男生的眼睛很深，瞳仁是纯粹的黑，没有任何温度，甚至带着点漠然。但那漠然之下，又藏着一种极其专注的东西，像猎人锁定了猎物，带着不容逃脱的压迫感。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沈砚，不说话，也不挪开视线，仿佛要在他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沈砚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连呼吸都忘了。他猛地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太吓人了。
那种眼神，比任何直白的恶意都更让人毛骨悚然。它带着一种诡异的侵略性，仿佛在宣告某种所有权，让沈砚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强烈的抗拒和恐惧。
他死死盯着自己的课本，字迹在眼前模糊成一片。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那道视线才终于消失。
但沈砚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就像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他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再次引爆。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班主任拿着点名册走进来，教室里的喧闹渐渐平息。
沈砚机械地跟着大家站起来问好，坐下时，手指还在微微发颤。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那个男生——他叫琦博，班主任点名时，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
整个上午的课，沈砚都坐立难安。他总觉得那道视线无处不在，有时是在他低头记笔记时，有时是在他看向黑板时，甚至在他喝水的间隙，都能捕捉到那若有似无的存在感。
他不敢再抬头确认，只能拼命缩起自己，恨不得把自己藏进桌子底下。
课间操的时候，沈砚跟着人流往操场走，故意走在人群中间，试图用周围的人墙隔绝那道视线。可他刚站定位置，就感觉有人在背后轻轻碰了他一下。
他回过头，看到琦博就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男生比他高一些，微微垂着眼看他，阴影落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你的鞋带松了。”琦博的声音很低，像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带着点冷意。
沈砚下意识地低头，果然，右脚的鞋带散开了。他心里一紧，刚想说谢谢，就看到琦博弯下腰，伸手朝他的脚伸过来。
“别！”沈砚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往后跳了一步，声音都变调了，“我自己来！”
他的反应太大，周围几个同学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
琦博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抬眼看他，黑沉沉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像是被拒绝后的不悦，又像是别的什么。但他没说话，只是慢慢收回手，直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漠然的样子。
沈砚脸颊发烫，又羞又怕，赶紧低下头系鞋带，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不听使唤，半天都系不好。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更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几乎要将他烧穿的视线。
这一刻，他无比确定，这个叫琦博的男生，绝对不正常。
而自己，好像被这个不正常的人盯上了。
这个认知，让沈砚的高中第一天，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这所学校。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无处不在的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