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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动图里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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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式微正在吹头发,手里的吹风机突然给人轻轻夺了去,小初当然知道是谁,还能是谁。
“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回伦敦后总见彧加班到很晚才回家,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但后来她就不打了,因为她无意中得知彧总是放下手里的工作接她的电话,有些影响工作。
“一部片子的艺术指导想交给公司来做,是一部投资很大且想要冲奥斯卡奖项的片子,来谈合作的人着急敲定,所以最近比较忙,没能陪你。之前没跟你说是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拿下这次合作,快谈下了,接下来有时间陪你了。”
小初赶紧问他:“那能陪我去巴塞罗那和阿尔卑斯山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先去个地方。”
“哪里?”
“大理。”
小初眼皮跳了一下,“啊?什么事?”
“你之前一个很要好很重要的朋友结婚了,很希望你能出席她的婚礼。”
既往的事彧从不主动说起,小初也很少问起,一方面是因为塞勒斯的建议,另一方面是因为每次试图想起过去的什么她的头就开始隐隐作痛,痛是小事,脑梗脑出血那可完了,所以她并不敢多想。所以对于这位要好且重要的朋友,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她时常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两个人”的存在,是“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她很明显的知道这是两个人,但客观来说“现在的自己”是“过去的自己”的延续,“现在的自己”有义务完成“过去的自己”未竟的事,所以替“过去的自己”出席最好朋友的婚礼,替她见证最好的朋友的幸福当然是义不容辞的事,苏南当然得去。她马上退了去巴塞罗那的票。
奇怪的是彧来到了小初的身后,从后面抱住了她。
四年了,彧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但从未说过越界的话,也未曾有过越界的行为。这一抱,小初的心跳漏了半拍,两只手僵硬地悬在半空不知所措,愣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她生涩地抬起手拍拍他的背,“你其实不想我回去是吗?”
彧什么都没说,但小初知道他在想什么。
“彧,人总是因为片刻的幸福而承受太多的痛苦,我害怕痛苦,所以宁愿舍弃那片刻的幸福。五年前的我走100米都要停下来喘气,是你一直在我身边,才有了如今的我,我感激你,也珍视你,更珍惜眼下的平平淡淡。”
圈着她的手臂似乎又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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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伦敦到大理飞了20多个小时,小初骨头都快散架了,到昆明的当天就是那位朋友的婚期。彧本来也要来的,但临时有很重要的事只能取消了,安排了助理陪她,
关于这位曾经最好的朋友,她真是一点想不起来了,盯着她的照片看了20多个小时愣是找不到一点熟悉的感觉,只好通过彧的描述来重新建立对她的认识:这位朋友叫洛一,名字还挺特别,她们是大学和研究生时期最好的朋友,毫不夸张地说两人吃喝拉撒都在一起,好到能穿一条裤子,她男朋友的糗事和秘密小初全知道。这当然不是彧的原话,小初对这段话的原素材做了一些个人风格化的处理。
婚礼是一场洱海边的草坪婚礼,青山、绿水、随处可见的鲜花和柔和的音乐让这场婚礼浪漫至极。新娘很美,新郎高大帅气,人人都称赞他们郎才女貌。
婚礼结束后她才在新娘的房间见上新娘。新娘当即愣在了原地,不过是眨眼之间,眼泪已经一个接一个往下掉,小初赶紧手忙脚乱地给新娘递纸巾,纸巾是被接过去了,但压根没派上用场,新娘只顾着哭,怎么安慰都不好使,小初硬是给她擦了一个多小时的眼泪。
尽管时隔多年,尽管小初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事,但两人在一起的感觉仍是不可言喻,小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开心,抛下新郎不管,洛一换下婚纱穿好便服就拽着小初出了门,她们在木夕大里尽情地享受美食,海风,在洱海边随心所欲地大叫,在吉姆小酒馆肆意畅饮,围绕着洱海漫步和打闹……
突如其来的铃声将小初从梦里叫了回来,她一肚子的火,按下接听键正想骂人,对面接着便说:“我忙完了,从后天开始就有差不多两周的假期,可以的话你明天回来吧。”小初犹豫了三秒钟后满口答应了。她是想留下来和洛一多玩几天的,但她更想彧陪她去巴塞罗那和苏费尔斯,说实话她自己去的话还蛮害怕的,她可不想美好的旅行掺入一些不愉快的意外,比如被偷窃,抢劫,诈骗或者……懂的都懂,彧难得有这么长的假期,错过这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至于洛一,她什么时候再回来找她玩都可以。
洛一送她去的机场。
临走前小初突然问了一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都对他只字不提。”
洛一明显一愣,她试图组织好语言,但总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想到什么说什么了:“他是个很好的人,我知道你接下来肯定想问:‘既然他是个很好的人,为什么还会这样?’式微,缘分的事,谁也强求不了,他是对不起你,但我想说的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既然有了新的开始,既然现在的生活很好,就不要回想过去,往前走,这对你对他来说都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小初点了点头,她自己当然知道应该是这样,但刚才突然就问出来了,这个问题完全没经过理性思考的把关。
“忘了留你的联系方式,既然是好朋友,当然应该多联系呀。”说着就要新建联系人,洛一却拒绝了,“想你了我会去找你的。”说完就推搡她赶紧去过安检,说时间不赶趟了。
小初忙问:“那我怎么联系你?”
洛一说:“什么都别告诉我,也什么都别问。”
小初不理解。
她当然不理解。
从昨晚到现在洛一的手机反复被轰炸,人生第一次手机能热闹成这样。
他在洛一发到朋友圈的动图里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夜间2点多,夏冬和蘭被他叫到南山对着一张动图听了一个多小时,结论是:你产生幻觉了,你应该早点休息。夏冬连夜连线了塞勒斯,担心他的状况又严重了。他们都觉得是他听错了,但洛一知道他没听错。
听说他连夜来了昆明,正动用人脉四处找人,车站机场都是他的人,洛一担心了一晚上,好在一切都顺利,小初顺利乘私人飞机返回伦敦。
登机前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刚才你叫我‘式微,’这是我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