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语流年》慕倾绝

15、暗网

　　楚峰落网后的第七天，城市终于彻底摆脱了“意识引导剂”的阴影。街道上恢复了往日的车水马龙，幼儿园的孩子们在阳光下奔跑嬉戏，法医中心院子里的积雪消融殆尽，露出了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但办公室里的气氛，却比雪夜还要凝重。

　　国际刑警组织发来的加密文件铺满了整张会议桌，最上方的卫星图清晰地显示着“黑曜石财团”海外秘密实验室的位置——位于加勒比海一座无人岛屿上，被茂密的热带雨林环绕，实验室主体藏在地下，仅通过一个隐蔽的码头与外界连通。

　　“楚峰的匿名转账金额高达三亿欧元。”安娜的声音通过视频会议的扬声器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收款账户注册在开曼群岛，户主信息全是伪造的。我们追踪到资金最终流向了暗网的一个加密论坛，论坛代号‘深渊’，专门用于跨国犯罪组织的技术交易和信息交流。”

　　陆峥指尖划过卫星图上的秘密实验室，眼神锐利：“‘深渊’论坛有没有明确的交易标的？”

　　“暂时没有。”安娜切换到另一份文件，屏幕上出现了一串复杂的代码，“但我们截获了论坛上的部分加密对话，提到了‘终响’项目，声称是‘回响’计划的终极形态，能够通过卫星信号实现大范围意识干预。对话中还反复提到一个代号——‘夜莺’。”

　　“夜莺？”我猛地抬头，“之前‘影阁’案中被抓获的李娟，代号就是夜莺！”

　　李娟是陈斌医生的秘书，也是顾清瑶投毒案的直接执行者，被捕后一直关押在看守所。我们之前只知道她是“影阁”的底层成员，没想到她还与“深渊”论坛和“终响”项目有关。

　　“立刻提审李娟。”陆峥当机立断，起身抓起外套，“她一定知道更多关于‘终响’项目和匿名账户的线索。”

　　我们驱车赶往市第一看守所，审讯室里的灯光依旧冰冷。李娟穿着囚服，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看到我们进来，她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你认识‘深渊’论坛吗？”陆峥开门见山，将打印出来的论坛截图放在她面前。

　　李娟的目光扫过截图，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不知道。”

　　“那‘终响’项目呢？”我追问，“还有代号‘夜莺’的人，你应该认识吧？”

　　提到“夜莺”两个字，李娟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依旧沉默。

　　“楚峰已经被捕了，‘黑曜石财团’也被解散了。”陆峥语气平静，“你现在坦白，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如果继续隐瞒，等到‘终响’项目启动，你也难逃其咎。”

　　“启动不了的。”李娟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有说话，“‘终响’项目的核心组件还没完成，而且需要‘钥匙’才能启动。”

　　“什么钥匙？”陆峥立刻追问。

　　“是一个加密芯片，藏在‘深渊’论坛管理员手里。”李娟的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在回忆什么，“楚峰当年只是‘终响’项目的投资人，真正的主导者是‘深渊’论坛的管理员，代号‘幽灵’。楚峰被捕前，一直在和‘幽灵’交易，想要拿到芯片。”

　　“你见过‘幽灵’吗？”我问道。

　　李娟摇摇头：“没见过，‘幽灵’从不露面，所有指令都是通过暗网加密消息传达。但我知道，他和楚峰、顾明远都是旧识，当年也是‘回响’计划的参与者之一。”

　　“那你在‘影阁’中扮演什么角色？”陆峥继续追问，“你为什么要帮助顾清瑶投毒？”

　　提到顾清瑶，李娟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是难以掩饰的怨恨：“我不是帮助她，我是在执行‘幽灵’的指令。顾清瑶只是‘终响’项目的实验品，她合成的新型毒素，其实是‘终响’项目的前期测试工具。”

　　她顿了顿，缓缓道出了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我当年是医科大学的学生，因为成绩优异，被选入了‘回响’计划的前期研究团队。后来项目分裂，我被‘幽灵’控制，被迫加入‘影阁’，成为他的眼线。顾清瑶的投毒案，其实是‘幽灵’在测试新型毒素的效果，同时也是为了清除陈斌这个知情者。”

　　“‘幽灵’为什么要针对陈斌？”我疑惑道。

　　“因为陈斌当年也参与过‘回响’计划的前期研究，知道‘终响’项目的存在。”李娟回答，“他想要揭发‘幽灵’，所以被灭口。”

　　审讯持续了三个小时，李娟断断续续地交代了更多线索：“深渊”论坛的服务器设在北极圈内的一个废弃军事基地，防御系统极为严密；“终响”项目的核心实验室除了加勒比海的无人岛，在国内还有一个秘密据点，具体位置未知；“幽灵”的真实身份可能与医科大学当年的某个教授有关。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了。”李娟最后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我只是一枚棋子，被‘幽灵’操控了这么多年，现在只想解脱。”

　　离开看守所时，夕阳已经西下，天空被染成了橘红色。我们驱车返回法医中心，路上，陆峥突然开口：“医科大学当年参与‘回响’计划的教授，除了已经去世的张启山，还有一个人——赵文山。”

　　“赵文山？”我回忆起卷宗里的名字，“他是神经科学系的退休教授，当年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现在定居在市郊的养老院。”

　　“我们明天去见他。”陆峥的眼神坚定，“他很可能知道‘幽灵’的真实身份。”

　　第二天一早，我们驱车前往市郊的阳光养老院。养老院坐落在一片绿树成荫的山坡上，环境幽静，空气清新。赵文山教授住在单人病房里，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坐在窗边看书。看到我们进来，他放下书，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陆振邦的儿子？”赵教授一眼就认出了陆峥，“我当年教过你父亲，他是我最优秀的学生。”

　　“赵教授，我们今天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些关于‘回响’计划的事情。”陆峥在他对面坐下，语气恭敬。

　　提到“回响”计划，赵教授的笑容凝固了，眼神变得复杂：“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还在查这件事？”

　　“因为‘回响’计划并没有结束，有人想要重启它，还搞出了‘终响’项目，想要通过技术手段控制人类。”我说道，“我们怀疑，当年参与计划的人里，有一个代号‘幽灵’的人，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赵教授的身体猛地一震，手里的茶杯差点掉落在地。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幽灵’……他终于还是要动手了。”

　　“您认识他？”陆峥立刻追问。

　　赵教授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他叫林墨，当年是‘回响’计划的核心技术人员，也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他和陆振邦、顾明远是同班同学，三人一起提出了‘回响’计划。”

　　“林墨？”我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却没有任何印象。

　　“他后来改了名字，隐居起来了。”赵教授叹了口气，“林墨是个天才，在神经科学领域的天赋无人能及，但他的性格过于偏执，认为科学应该凌驾于伦理之上。当年因为理念分歧，他和陆振邦闹翻，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回响’计划，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在暗中策划‘终响’项目。”

　　“您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陆峥问道。

　　赵教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但他当年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医科大学的天文台。他说那里离天空最近，能看到最清晰的星星。”

　　我们立刻驱车赶往医科大学的天文台。天文台位于学校的山顶，是一座白色的圆顶建筑，周围环绕着茂密的树林。我们走进天文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台巨大的天文望远镜矗立在中央。

　　“这里好像很久没人来过了。”我看着地上厚厚的灰尘，说道。

　　陆峥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扫过天文台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停留在墙角的一个暗门上。暗门被伪装成了墙壁的一部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里有个暗门。”陆峥走上前，用力推了推暗门，暗门纹丝不动。

　　我们在暗门周围仔细查找，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密码锁。密码锁的面板上有六个数字键，旁边刻着一行小字：“星辰指引方向”。

　　“星辰指引方向……”陆峥沉吟道，“林墨当年最喜欢观测北斗七星，北斗七星的位置对应的数字，可能就是密码。”

　　他拿出手机，调出北斗七星的星图，根据星图上的位置，输入了一串数字：“7-4-2-8-1-6”。

　　“咔哒”一声，暗门打开了。里面是一个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有微弱的灯光。我们沿着通道走了进去，尽头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里摆满了电脑和仪器，墙上的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代码和卫星轨道图。

　　“这里应该就是林墨的秘密据点。”我看着屏幕上的内容，惊讶道，“他一直在通过卫星监控全球的神经信号数据。”

　　陆峥走到电脑前，打开了一个加密文件夹。文件夹里除了“终响”项目的完整资料，还有一份林墨的日记。日记里记录着他的野心和计划：“‘回响’计划太保守了，‘终响’才能真正实现人类的进化。我要通过卫星信号，向全球广播‘意识引导波’，让所有人都服从我的意志，建立一个没有战争、没有冲突的完美世界。”

　　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一行日期：“3月15日，启动‘终响’。”

　　今天是3月12日，距离“终响”项目启动，只剩下三天时间。

　　“我们必须在三天内找到林墨，阻止他启动‘终响’。”陆峥的眼神变得锐利，“根据日记里的记录，他现在应该在加勒比海的秘密实验室里，准备启动卫星信号发射器。”

　　我们立刻将这一情况上报给国际刑警组织，请求协助抓捕林墨。国际刑警组织迅速协调了当地警方和特种部队，制定了突袭计划。

　　3月14日，我们乘坐国际刑警组织的专机，抵达加勒比海的一座邻近岛屿。当地警方已经准备好了船只和直升机，我们换上特种部队的制服，带上武器和勘查工具，朝着秘密实验室所在的无人岛进发。

　　无人岛被茂密的热带雨林覆盖，空气湿热，弥漫着腐烂树叶的气味。我们乘坐直升机降落在岛屿的边缘，然后徒步穿越雨林，朝着实验室的方向前进。

　　雨林里布满了荆棘和陷阱，我们小心翼翼地前进，避免发出任何声响。经过四个小时的艰难跋涉，我们终于抵达了实验室的入口——一个隐藏在瀑布后面的山洞。

　　“各小组注意，保持警惕，准备突袭。”陆峥通过对讲机下达指令，带领我们悄悄潜入山洞。

　　山洞里阴暗潮湿，通道两旁安装着监控摄像头和红外感应器。我们避开监控和感应器，一路深入，最终来到了实验室的核心区域。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几十台电脑同时运转，屏幕上显示着卫星信号的强度和覆盖范围。林墨站在中央的控制台前，穿着一身白色的实验服，头发花白，眼神疯狂而偏执。他的身边，站着几个手持武器的保镖。

　　“你们终于来了。”林墨听到动静，转过身，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我就知道，陆振邦的儿子不会让我失望。”

　　“林墨，束手就擒吧！”陆峥举着枪，对准他，“‘终响’项目是反人类的，你不能启动它。”

　　“反人类？”林墨哈哈大笑起来，“我这是在拯救人类！这个世界充满了战争、贪婪、仇恨，只有通过‘终响’，才能让人类变得团结、和平、完美。”

　　“你所谓的完美，是让所有人都成为你的傀儡！”我反驳道，“这不是拯救，这是奴役！”

　　“冥顽不灵！”林墨的脸色沉了下来，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既然你们来了，就留下来，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吧！”

　　实验室的大门突然关闭，锁住了我们的退路。保镖们举起枪，对准了我们。

　　“开火！”陆峥大喊一声，率先开枪射击。

　　一场激烈的枪战爆发了。实验室里枪声大作，子弹呼啸而过，打碎了电脑屏幕和仪器，碎片四溅。我们凭借着地形优势，与保镖们展开了周旋。

　　陆峥身手敏捷，躲过了几颗子弹，一枪击中了一个保镖的肩膀。我则趁机绕到控制台后面，想要阻止林墨启动“终响”项目。

　　“别过来！”林墨看到我，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遥控器，“再过来，我就立刻启动信号发射器！”

　　我停下脚步，不敢轻举妄动。林墨的手指悬在遥控器上，眼神疯狂：“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不能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陆峥突然绕到林墨身后，一拳击中了他的后脑勺。林墨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遥控器掉落在地。我立刻冲上前，捡起遥控器，扔给了身后的警员。

　　保镖们见林墨被制服，纷纷放下了武器，举手投降。

　　我们上前将林墨捆起来，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你们会后悔的！没有‘终响’，人类迟早会毁灭自己！”

　　“人类的未来，不需要你这种疯子来掌控。”陆峥看着他，语气平静，“科学的进步，应该由伦理道德来引导，而不是由野心来驱动。”

　　我们在实验室里找到了“终响”项目的核心组件和卫星信号发射器，将其全部销毁。同时，我们还缴获了林墨的笔记本电脑，里面存储着“深渊”论坛的所有数据和用户信息。

　　国际刑警组织根据这些数据，在全球范围内展开了抓捕行动，捣毁了“深渊”论坛的服务器，抓获了数百名参与跨国犯罪的成员。“终响”项目被彻底摧毁，一场可能危及全球的灾难，终于被成功阻止。

　　3月16日，我们乘坐专机回国。飞机上，陆峥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终于结束了。”我坐在他身边，轻声说。

　　陆峥点点头，转头看着我，眼神温柔：“是啊，结束了。我父亲的冤屈昭雪了，‘回响’和‘终响’计划也被彻底摧毁了。”

　　他顿了顿，握住我的手：“这一路走来，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我们是搭档，也是战友。”我笑着说，“以后的路，我们还要一起走。”

　　飞机降落在本市机场时，夕阳已经西下。我们走出机场，看到刘队和法医中心的同事们都来接我们了，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欢迎回来！”刘队走上前，拍了拍陆峥的肩膀，“你们立了大功，上级已经决定给你们记一等功！”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陆峥笑着说。

　　回到法医中心，同事们为我们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庆祝会。大家举杯欢庆，分享着胜利的喜悦。陆峥的爷爷也来了，看到孙子平安归来，老人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庆祝会结束后，我和陆峥坐在法医中心的楼顶，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春风拂面，带来了花草的清香，让人感到无比惬意。

　　“你说，未来还会有这样的危险吗？”我轻声问道。

　　陆峥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会的。只要还有野心和贪婪，就会有犯罪和危险。但我们是法医，是正义的守护者，只要我们坚守初心，就一定能战胜一切黑暗。”

　　他转头看着我，眼神坚定而温柔：“而且，我有你，有大家，有我们共同坚守的信念。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能一起面对。”

　　我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城市的灯火璀璨，照亮了我们的身影，也照亮了我们前行的道路。

　　然而，就在这时，陆峥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话：“游戏还没结束，下一个目标，是你。”

　　陆峥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握紧手机，眼神锐利如鹰。我知道，这平静的背后，又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我们，必须再次拿起武器，迎接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