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胆小鬼》三水一尘

11、第11章

　　医院VIP病房里，千迦躺在病床上，右手臂打着石膏。医生诊断结果是尺骨骨裂，需要固定四周。

　　“还好没伤到神经。”医生说，“但最近一个月不能用力，要好好休息。”

　　艾琳连连点头，把医嘱一条条记下来。

　　蓝淼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千迦苍白的脸，心里满是愧疚。

　　“对不起。”等医生走后，她走到床边，“如果不是因为我……”

　　“跟你没关系。”千迦打断她，“马涛想撞的是我，你只是恰好站在我旁边。”

　　“可是……”

　　“没有可是。”千迦用没受伤的左手握住她的手，“蓝淼，今天你表现得很好。我很骄傲。”

　　蓝淼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怎么又哭？”千迦无奈地笑，“你今天在法庭上那么勇敢，怎么现在变成小哭包了？”

　　“我……我就是难过。”蓝淼擦掉眼泪，“看你受伤，比我自己受伤还难受。”

　　这话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气氛有些微妙。

　　艾琳咳嗽了一声：“那个……我去买点吃的，你们聊。”

　　她识趣地离开了，还带上了门。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千迦握着蓝淼的手没放：“蓝淼，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今天只是履行诺言。”

　　“但你受伤了。”

　　“这点伤不算什么。”千迦说，“比起六年前失去你，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

　　蓝淼的心脏狠狠一疼。

　　“六年前……”她喃喃道，“如果当时我没走，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会一起吃苦，也可能会一起幸福。”千迦看着她，“但至少，不会分开六年。”

　　蓝淼低下头，眼泪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蓝淼，看着我。”千迦说。

　　她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

　　“我再问你一次。”千迦一字一句地说，“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吗？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了。”

　　他的眼神那么认真，那么坚定，像六年前那个说“我一定会红”的男孩，又多了时光赋予的成熟和担当。

　　蓝淼张了张嘴，想说“愿意”，但恐惧又涌了上来。

　　“我……我怕。”她诚实地说，“怕粉丝的反对，怕媒体的追踪，怕影响你的事业，怕我们的感情经不起现实的考验。”

　　“这些问题，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千迦说，“粉丝会理解，媒体会习惯，事业和感情可以平衡。至于现实考验……我们已经分开六年了，还不够考验吗？”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蓝淼，人生很短，没有多少个六年可以浪费。我不想再等了。”

　　蓝淼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里面的深情和渴望，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

　　也许，她真的该勇敢一次。

　　为了这个用身体保护她的男人，为了这六年的思念，为了不再当胆小鬼。

　　“我……”她深吸一口气，“我愿意试试。”

　　话音落下，千迦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挣扎着要坐起来，蓝淼赶紧按住他。

　　“别动！你手上有伤！”

　　“我高兴。”千迦笑得像个孩子，“蓝淼，你再说一遍。”

　　“我愿意试试。”蓝淼红着脸重复，“但我们要慢慢来，先不能公开，要……”

　　她的话被千迦用吻堵住了。

　　这是一个很轻的吻，带着药水的味道，还有眼泪的咸涩。但蓝淼觉得，这是她这辈子最甜蜜的吻。

　　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

　　“你……”蓝淼脸红得能滴血。

　　“抱歉，没忍住。”千迦嘴上说着抱歉，眼里却满是笑意，“但这是你答应的，不能反悔。”

　　蓝淼看着他得意的样子，也笑了：“不反悔。”

　　这时，艾琳推门进来，看到两人的表情，立刻明白了。

　　“哟，和好了？”她调侃道。

　　蓝淼的脸更红了。

　　千迦倒是坦然：“嗯，和好了。艾琳姐，以后要多照顾淼淼。”

　　“放心，我懂的。”艾琳把买来的粥放在桌上，“不过千迦，有个事要跟你商量。今天袭击的事上热搜了，粉丝反应很激烈。”

　　她打开手机，给两人看。

　　热搜第一是#千迦遇袭#，第二是#马涛被捕#，第三是#蓝淼律师法庭陈述#。

　　评论两极分化。大部分粉丝心疼千迦，赞扬蓝淼的专业和勇敢。但也有少数极端粉丝，认为蓝淼是“扫把星”，给千迦带来了麻烦。

　　“这些人说话太难听了。”艾琳皱眉，“要不要发声明？”

　　“不用。”千迦说，“清者自清。而且淼淼今天在法庭上的表现，就是最好的回应。”

　　蓝淼看着那些恶评，心里还是有点难受，但想到千迦在身边，又有了勇气。

　　“我不怕。”她说，“做律师这么多年，其实已经习惯了被评价。”

　　“这不是评价，这是网暴，我舍不得你被骂。”千迦的眼神冷下来，“艾琳，查一下这些账号，如果是水军，就发律师函。如果是真粉丝……私信沟通，引导一下。”

　　“好。”

　　晚上，蓝淼留在医院陪护。千迦让她回去休息，她不肯。

　　“我要看着你。”她说，“万一晚上有什么事呢？”

　　千迦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深夜，病房里很安静。千迦睡着了，蓝淼坐在床边，握着他的左手，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手机震动，是陈宇发来的消息：【淼淼，今天太帅了！所里所有人都在看庭审直播，王律师的脸都绿了！】

　　蓝淼回复：【谢谢师兄。千迦受伤了，我在医院陪他。】

　　陈宇：【严重吗？】

　　蓝淼：【骨裂，要养一个月。】

　　陈宇：【唉，你也注意休息。对了，师傅的股份转让手续办完了，你现在是所里正式的合伙人了。】

　　蓝淼愣住了。这么快？

　　陈宇：【师傅早就安排好了，遗嘱一公布就生效。淼淼，恭喜你，你终于站稳脚跟了。】

　　蓝淼看着这条消息，眼泪又涌了上来。

　　师傅，你看到了吗？

　　我没有让你失望。

　　我会继续努力，成为你骄傲的徒弟。

　　也会……勇敢去爱，不再当胆小鬼。

　　她放下手机，轻轻吻了吻千迦的额头。

　　“晚安。”她轻声说。

　　窗外的北京城灯火通明，但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这一夜，蓝淼睡得格外踏实。

　　因为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再是一个人。

　　她有千迦，有师傅留下的基业，有自己的事业和爱情。

　　胆小鬼长大了。

　　第二天早上，蓝淼被手机震动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弹出一条推送：【爆！千迦与女律师医院亲密照曝光！】

　　蓝淼瞬间清醒，点开推送。

　　照片是她昨晚趴在千迦床边睡着的画面，拍摄角度明显是从病房窗外偷拍的。照片里，她的手还握着千迦的手，两人看起来非常亲密。

　　文章标题耸人听闻：“顶流千迦与女律师恋情实锤？医院陪护尽显亲密！”

　　内容更是添油加醋，推测他们已经同居，甚至暗示蓝淼是靠不正当手段上位。

　　蓝淼的手开始发抖。

　　这时，艾琳冲进病房，脸色铁青：“该死的狗仔！居然爬到医院对面楼偷拍！”

　　千迦也醒了，看到蓝淼苍白的脸色，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给我看看。”他说。

　　蓝淼把手机递给他。千迦看完，脸色沉下来。

　　“艾琳，立刻发律师函，告这家媒体侵犯隐私和名誉权。”

　　“已经在准备了。”艾琳说，“但千迦，现在的重点是舆论。这条热搜已经爆了，粉丝彻底分裂了。”

　　她打开微博，给两人看。

　　千迦的超话里吵成一团。

　　【哥哥受伤了，这个女律师在旁边陪着不是很正常吗？有些人能不能别那么龌龊！】

　　【正常？你见过哪个律师整夜陪在客户床边？还牵手！这明显是情侣！】

　　【如果真的是情侣，我脱粉！哥哥说过要以事业为重，怎么能谈恋爱？】

　　【楼上管太宽了吧？哥哥三十岁了，谈恋爱怎么了？】

　　【但这个蓝淼配不上哥哥！她就是个普通律师，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

　　【律师怎么了？人家是正经政法大学硕士，专业能力有目共睹，配哥哥绰绰有余！】

　　争论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人开始人肉蓝淼，把她的家庭背景、教育经历、甚至父母的工作都扒了出来。

　　蓝淼看着那些言论，感觉浑身发冷。

　　“淼淼，别看了。”千迦拿过她的手机关掉，“这些人的话不重要。”

　　“可是……”蓝淼的声音在颤抖，“他们说的是事实。我确实配不上你。你是顶流，我只是一介普通人……”

　　“蓝淼。”千迦严肃地看着她，“还记得六年前我们为什么分手吗？就是因为你觉得配不上我。现在六年过去了，你成了优秀的律师，我成了明星，你还是觉得配不上。那到底要怎样，你才觉得配得上？”

　　蓝淼愣住了。

　　“爱情不是配不配的问题。”千迦继续说，“是爱不爱的问题。我爱你，六年前爱，现在更爱。这就够了。”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蓝淼。

　　是啊，她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

　　师傅说过，她是最优秀的徒弟。千迦说，她是最勇敢的律师。她明明已经走了这么远，为什么还要自卑？

　　“你说得对。”蓝淼深吸一口气，“我不该在意那些言论。”

　　“但我在意的是其中别有有心的言论。”千迦说，“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艾琳，准备一下，我要发微博。”

　　“你要干什么？”蓝淼和艾琳同时问。

　　“公开。”千迦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蓝淼立刻反对，“你现在公开，粉丝会乱的，会影响你的商业价值！”

　　“那就让她们乱，掉价值又能怎么样。”千迦说，“我不能让你受委屈。”

　　“我不委屈！”蓝淼急得抓住他的手，“千迦，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刚刚开始，需要时间磨合。贸然公开，压力太大了。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准备好了，我们再公开，好不好？”

　　她的眼神里满是恳求。

　　千迦看着她，最终叹了口气：“好吧。但我要发声明，平息对你的负面影响。”

　　“怎么平息？”

　　“就说我们是朋友，你是因为我受伤才陪护的。”千迦说，“虽然粉丝可能不信，但至少表面过得去。”

　　蓝淼同意了。

　　十分钟后，千迦的工作室发了声明：

　　【关于今日网络流传的千迦先生与蓝淼律师的照片，特此声明：千迦先生因昨日袭击事件受伤住院，蓝淼律师作为其代理律师及多年好友，出于关心前往陪护。两人系正常朋友关系，请勿过度解读。对于偷拍及传播隐私的行为，工作室已委托律师处理，将追究法律责任。】

　　声明一出，舆论稍微平息了一些，但仍有不少人不信。

　　“朋友？骗鬼呢！”

　　“这么多年没见千迦和哪个‘朋友’这么亲密。”

　　“坐等打脸。”

　　蓝淼看着这些评论，苦笑。

　　“慢慢来吧。”她说，“时间会证明一切。”

　　这时，医生来查房。检查完千迦的伤势后，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但还要住院观察两天。另外，千迦先生，有件事要提醒你——你的腰伤也很严重，需要系统治疗。”

　　“我知道。”千迦说，“等这部戏拍完就去。”

　　“不能等。”医生严肃地说，“你的腰椎间盘突出已经很严重了，再拖下去可能会影响走路。必须立刻开始理疗。”

　　蓝淼的心揪紧了：“这么严重？”

　　“拍打戏落下的老伤。”千迦轻描淡写，“没事的。”

　　“什么没事！”蓝淼急了，“医生，这不能由他任性，请安排最好的理疗。”

　　千迦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心里一暖：“好，听你的。”

　　医生走后，蓝淼坐在床边，认真地说：“付呈立，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我要你健健康康的。”

　　这话说得自然又亲密，千迦听得心花怒放。

　　“好。”他握住她的手，“为了你，我也会好好养伤。”

　　接下来的两天，蓝淼医院律所两头跑。白天处理工作，晚上陪千迦。两人的感情在病房里迅速升温。

　　千迦给蓝淼讲他这六年的经历——从龙套到主演的辛酸，第一次拿奖的激动，被误解的委屈，还有……对她的思念。

　　蓝淼也敞开心扉，说了她这六年的生活——读研的辛苦，考律师证的艰难，第一次独立办案的紧张，还有……对他的关注。

　　“你演的每部戏我都看了。”蓝淼小声说，“你的每首歌我都听了。”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千迦问。

　　“不敢。”蓝淼诚实地说，“怕你已经忘了我，怕你恨我。”

　　“我怎么会恨你？”千迦叹气，“我只是……很想你，但你不见我，我不知道你的态度，所以我跟你怄气，我也不主动找你。”

　　两人相视而笑，过去的误会和隔阂在笑声中烟消云散。

　　第三天，千迦可以出院了。艾琳办好手续，老张开车来接。

　　上车前，千迦突然说：“淼淼，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蓝淼愣住：“什么？”

　　“你现在住的地方不安全。”千迦说，“马涛虽然被抓了，但难保没有其他极端的人。我那里安保好，而且……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

　　这个理由很充分，也很诱人。

　　蓝淼犹豫了。

　　“你不用立刻回答。”千迦说，“考虑一下。我会给你准备独立的房间，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他的体贴让蓝淼感动。

　　“好，我考虑一下。”

　　车子先把蓝淼送回律所。下车时，千迦拉住她，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晚上一起吃饭？”

　　“嗯。”蓝淼红着脸点头。

　　回到办公室，陈宇立刻凑过来：“淼淼，你红了！现在全所都知道你是千迦的‘好朋友’了！”

　　蓝淼无奈：“师兄，别取笑我了。”

　　“我是认真的。”陈宇说，“因为千迦的案子，咱们所的娱乐法业务起死回生了！今天上午，已经有三家公司来咨询了！”

　　“真的？”蓝淼惊喜。

　　“当然！”陈宇拍拍她的肩，“师傅要是知道，一定很欣慰。”

　　蓝淼看着办公室窗外，心里充满了力量。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路——不仅是作为律师的路，也是作为女人的路。

　　勇敢去爱，勇敢去闯，不再当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