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胆小鬼》三水一尘

16、第16章

　　慈善晚宴定在下周五。蓝淼开始准备晚礼服，千迦则忙着工作，为公开亮相做准备。

　　这天晚上，蓝淼在衣帽间试衣服。千迦走进来，看到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裙，头发挽起，露出优美的脖颈。

　　“好看吗？”蓝淼转身问他。

　　“很美。”千迦由衷地说，“但我觉得，还缺一样东西。”

　　“什么？”

　　千迦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

　　“这是我妈留下的。”他说，“她说，要给我未来的妻子。”

　　蓝淼愣住了：“这太贵重了……”

　　“你值得。”千迦走到她身后，为她戴上项链，“看，多配。”

　　镜子里，蓝淼的脖子上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千迦，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六年前，他们挤在出租屋里吃泡面。六年后，他们在豪华公寓里试戴钻石项链。

　　“在想什么？”千迦从背后抱住她。

　　“想以前。”蓝淼说，“想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千迦笑了：“那时候我真穷，连请你吃顿好的都困难。”

　　“但那时候很快乐。”蓝淼转身面对他，“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发片酬，说要请我吃大餐，结果只请得起麻辣烫。”

　　“记得。”千迦的眼神温柔下来，“但你吃得很开心，说这是你吃过最好吃的麻辣烫。”

　　那是2016年8月，盛夏。

　　他刚拿到一个特约演员的角色，虽然只有五场戏，但片酬有三千块。对他来说，这是巨款。

　　他兴冲冲地打电话给她：“淼淼，我发工资了！请你吃大餐！”

　　她也很高兴：“好啊！吃什么？”

　　“你定！”

　　最后，他们去了学校后门的小吃街，一人吃了一碗十五块钱的麻辣烫，剩下的钱都拿去补交房租。

　　“这就是你说的大餐？”她笑他。

　　“等下次，下次一定请你吃真正的西餐。”他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她认真地说，“和你一起吃，什么都好吃。”

　　那天晚上，他们手牵手在街上走。夏夜的风很温柔，街边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给她唱歌，唱自己写的歌。旋律很简单，歌词很青涩，但她听得很认真。

　　“以后我红了，开演唱会，你坐第一排。”他说。

　　“好啊，我等着。”她笑。

　　后来他真的开了演唱会。第一排的位置，他留给了她。但她没有去。

　　那张票，现在还夹在她的日记本里。

　　“淼淼。”千迦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如果时光倒流，你会改变什么？”

　　蓝淼想了想：“不会改变什么。所有的经历，好的坏的，都让我们成为现在的自己。如果改变了，也许我们就不是今天的我们了。”

　　“说得对。”千迦吻了吻她的额头，“但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时我挽留你，如果我们没有分开那六年……”

　　“那六年很重要。”蓝淼说，“你成了更好的演员，我成了更好的律师。我们都成长了，再相遇时，才能更好地相爱。”

　　千迦看着她，眼神深邃：“你总是这么理智。”

　　“不好吗？”

　　“好。”千迦笑，“但有时候，我也希望你能任性一点，依赖我一点。”

　　“我在学。”蓝淼靠在他肩上，“给我时间。”

　　“好，一辈子那么长，你慢慢学。”

　　晚宴前三天，蓝淼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她父亲病情恶化，需要尽快手术。

　　她立刻请假回家。千迦要陪她，但她拒绝了：“你还有工作，我一个人可以。”

　　“淼淼……”

　　“这次听我的。”蓝淼很坚持，“等我爸手术结束，稳定了，你再来看他。”

　　千迦只好同意，但坚持让老张送她回去。

　　手术安排在两天后。蓝淼在医院陪护，看着父亲苍白的脸，心里很难受。

　　母亲握着她的手：“淼淼，别担心，你爸会没事的。”

　　“嗯。”蓝淼点头，但手在发抖。

　　手术当天，蓝淼在手术室外等了六个小时。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手机响了，是千迦打来的。

　　“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很急。

　　“还在手术。”蓝淼的声音有些抖。

　　“别怕，我查过了，主刀医生是全国最好的心脏外科专家。你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你怎么……”

　　“我托人找的。”千迦说，“淼淼，我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蓝淼的眼泪掉下来：“谢谢你。”

　　“傻话。”千迦温柔地说，“等手术结束了，告诉我。我这边工作一结束，就过去看你。”

　　“好。”

　　晚上八点，手术终于结束。医生出来说：“手术很成功，但还要观察二十四小时。”

　　蓝淼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

　　母亲扶住她：“好了好了，没事了。”

　　父亲被推进ICU。蓝淼和母亲坐在外面，等着。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肖初冉。

　　“淼淼，我听千迦说了。你爸爸怎么样了？”

　　“手术成功了，谢谢初冉姐关心。”

　　“那就好。”肖初冉说，“对了，晚宴的事你别担心。千迦说了，如果你来不了，他就不去了。”

　　“那怎么行？”蓝淼急了，“这是很重要的活动……”

　　“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肖初冉说，“淼淼，千迦真的很爱你。他说了，公开可以等，但你的家人不能等。”

　　蓝淼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第二天，父亲醒了，情况稳定。蓝淼终于松了口气。

　　她给千迦打电话：“我爸醒了，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太好了。”千迦的声音里满是欣慰，“我明天就过去看你。”

　　“晚宴……”

　　“晚宴取消了。”千迦说，“我跟主办方说了，家里有急事，去不了。”

　　“可是……”

　　“没有可是。”千迦打断她，“淼淼，公开很重要，但没有你重要。我们可以下次再公开，但陪你度过难关，不能等。”

　　蓝淼握着手机，眼泪无声滑落。

　　这一次，她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千迦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把她放在第一位，把她的家人当做自己的家人。

　　下午，母亲对她说：“淼淼，你回北京吧。你爸这边有我，你还有工作。”

　　“可是……”

　　“回去吧。”母亲拍拍她的手，“千迦那孩子不错，你要好好珍惜。”

　　蓝淼点头：“好。”

　　回北京的路上，蓝淼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充满了感激。

　　感激父亲的坚强，感激母亲的理解，更感激千迦的爱。

　　也许，爱情就是这样——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他永远都在。

　　晚上，蓝淼回到公寓。千迦已经在家了，还做了饭。

　　“回来了？”他接过她的行李，“累不累？先吃饭。”

　　简单的三菜一汤，但都是她爱吃的。

　　吃饭时，千迦说：“淼淼，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我想帮你爸爸转院到北京。”千迦认真地说，“这里的医疗条件更好，复查也方便。我在医院附近有套小房子，可以让你爸妈住。”

　　蓝淼愣住了：“这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千迦握住她的手，“淼淼，我说过，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想照顾他们，就像照顾我自己的父母一样。”

　　蓝淼的眼泪又掉下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千迦擦掉她的眼泪，“而且，你值得所有的好。”

　　那天晚上，蓝淼睡得很踏实。

　　梦里，她回到了六年前，那个他们一起吃麻辣烫的夏夜。

　　梦里，她对那个青涩的男孩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对吗？”

　　男孩笑着点头：“对，一直在一起。”

　　这一次，梦会成真。

　　父亲转到北京医院后，恢复得很快。蓝淼每天医院律所两头跑，虽然累，但心里很踏实。

　　千迦推掉了不少工作，陪她一起照顾父亲。蓝爸爸从一开始的严肃，到后来慢慢接受了这个“准女婿”。

　　“千迦这孩子，实诚。”蓝爸爸对蓝淼说，“就是太忙了，你看他黑眼圈重的。”

　　蓝淼看着在走廊里接电话的千迦，心里暖暖的：“他最近推了很多工作，就为了多陪陪我。”

　　“那你也要多关心他。”蓝爸爸说，“感情是相互的。”

　　“我知道。”

　　这天下午，蓝淼从医院出来，准备回律所。刚出大门，就被一群记者围住了。

　　“蓝律师，听说你和千迦同居了，是真的吗？”

　　“你们什么时候公开？”

　　“有结婚的计划吗？”

　　问题一个比一个直接。蓝淼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千迦从医院里走出来，自然地揽住她的肩：“不好意思，私人时间不接受采访。”

　　记者们更兴奋了，闪光灯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千迦护着蓝淼上了车，迅速离开。

　　车上，蓝淼还有些惊魂未定：“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应该是有人泄露了消息。”千迦皱眉，“看来，不公开也不行了。”

　　“那怎么办？”

　　“公开。”千迦果断地说，“与其让他们乱写，不如我们自己说清楚。”

　　蓝淼深吸一口气：“好。”

　　当天晚上，千迦的工作室发了声明：

　　【感谢大家对千迦先生的关心。千迦先生与蓝淼律师目前正在认真交往中，双方家人均已见面并认可。恳请大家给予空间，不要过度关注私人生活。未来有好消息，会第一时间与大家分享。】

　　声明一出，微博炸了。

　　#千迦承认恋情#瞬间冲上热搜第一。

　　评论两极分化，但支持的声音明显多了。

　　【终于公开了！我就说他们是真的！】

　　【祝福！郎才女貌，很般配！】

　　【蓝律师专业又勇敢，配得上千迦！】

　　当然也有反对的，但很快就被祝福的声音淹没了。

　　蓝淼看着那些评论，心里很感动。

　　原来，公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原来，有这么多人支持他们。

　　手机响了，是陈宇。

　　“淼淼，恭喜啊！终于公开了！”

　　“谢谢师兄。”

　　“对了，新律所的执照批下来了，下个月就可以正式开业。”

　　“太好了！”

　　挂了电话，蓝淼看向千迦：“新律所下个月开业。”

　　“恭喜。”千迦笑着抱住她，“我的大律师，要当老板了。”

　　“是你的投资眼光好。”蓝淼说。

　　“不，是你值得。”千迦认真地说，“淼淼，你会成为最优秀的娱乐法律师。”

　　晚些时候，肖初冉也打来电话祝贺。

　　“淼淼，恭喜！终于不用偷偷摸摸了。”

　　“谢谢初冉姐。”

　　“对了，我帮你联系了几个圈内的朋友，他们都愿意把法律事务交给你的新律所。开业那天，我带他们去捧场。”

　　“真的？太感谢了！”

　　“客气什么，以后你就是我的御用律师了，当然要帮你。”

　　挂了电话，蓝淼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爱情，事业，家庭，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晚上，两人坐在阳台上看星星。

　　“淼淼。”千迦突然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六年前，你提出分手，真的只是因为我们不是一路人吗？”

　　蓝淼的身体僵了一下。

　　这个问题，她逃避了六年。现在，终于要面对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

　　蓝淼看着夜空，慢慢说：“那时候，我爸查出心脏病，需要手术，手术费要二十万。对我们家来说，这是天文数字。”

　　千迦愣住了。

　　“我妈身体不好，不能工作。我还在读书，没有收入。那二十万，像一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蓝淼的声音有些哽咽，“那时候你刚接到一个重要的角色，虽然片酬不高，但那是你等了很久的机会。”

　　她转过头，看着千迦：“我看着你为那个角色努力，看着你眼里的光，看着你对未来的期待。我突然觉得，我不能拖累你。你不能因为我，放弃你的梦想。”

　　“所以你就替我做了决定？”千迦的声音有些哑。

　　“嗯。”蓝淼点头，“我说了那些伤人的话，让你恨我，让你离开我。我想，这样你就能专心追求你的梦想，不用为我分心。”

　　“你怎么这么傻……”千迦把她拉进怀里，“如果你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可以借钱，可以多接工作，可以……”

　　“但我不想那样。”蓝淼靠在他肩上，“我不想你为了我，去做你不喜欢的事。你的梦想是演戏，不是赚钱。我不能让你因为我，变成你讨厌的人。”

　　千迦抱紧她，久久没有说话。

　　原来，她当年的绝情，背后是这样的深情。

　　原来，她不是不爱他，是太爱了，爱到宁愿自己承受一切。

　　“后来呢？”他问。

　　“后来我拼命打工，接了很多兼职，白天上课，晚上工作，整整一年，加上家里跟亲戚借的钱，终于凑够了手术费。”蓝淼说，“爸爸手术很成功，我也顺利毕业，考过了司法考试。一切都在变好，除了……我失去了你。”

　　“你没有失去我。”千迦吻了吻她的头发，“我一直都在，只是你不知道。”

　　“现在我知道了。”蓝淼抬头看他，“千迦，对不起。当年的决定，可能很自私，但我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会那么做。”

　　“我理解。”千迦说，“如果是我，可能也会做同样的选择。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好，哪怕自己受伤。”

　　两人静静相拥，六年的误会和遗憾，在这一刻彻底消融。

　　“淼淼。”千迦轻声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好吗？”

　　“好。”蓝淼点头，“我答应你。”

　　夜色渐深，星星更亮了。

　　阳台上的两个人，像两棵经历过风雨的树，终于根茎相连，枝叶相触。

　　过去很痛，但未来很甜。

　　错过的六年，让他们更懂珍惜。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要好好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