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死遁成功之后》大叶栲

4、第 4 章

　　季剑裳刚穿来那天，苏玉真提到过，归燕坞方坞主的儿子方知许也回来了，言语间显得极为亲昵。季剑裳原本还怕原身和方知许很熟，一下子露馅，见了面才知道确实很熟，仅限八岁前。
　　方坞主青年丧妻，人到中年已完全变成不苟言笑的硬汉，浑身上下写着俩字：“阳刚”。但方知许这人倒是很活泼，加上他也很懒，作息和季剑裳很一致，经常在小灶碰到，一来二去真熟了起来。
　　比起烂尾的元致和背景板的季剑裳，游戏设定对方知许的描述要详细很多。从萧琼华的视角看，方知许不仅是修仙界医术最好的修士，也是大宗门中性格最好的长辈。她复生后，曾在东极府见过方知许，得知她的身份，默默良久：
　　[方知许看着面前这个少女，只觉心下悲凉，物是人非。他红了眼眶：“你师尊漱玉元君与我年少时相熟，当年她骤然身陨，连带着你也魂归天地，我常觉得惋惜。”
　　复生以来，因着师尊旧事，各宗门的态度都不算好。如今听见这句关怀的话，萧琼华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她抱拳行礼，只道：“有劳方坞主挂怀。”不知不觉，自己也哭了出来。]
　　当然，这个体贴的方知许现在还没出现，有的只是一边扇药炉一边蛊惑季剑裳试药的魔童：
　　“师姐，你尝尝，我这个药理论上讲喝了就能辟谷三天。”
　　苏玉真说方知许从小叫她师姐，季剑裳熟悉了这个世界后，顺着习惯应下去。
　　她看着这碗颜色诡异的汤药，十动然拒地摆手：“不了不了，我觉得凌雪岛的小灶很好，没有辟谷的需求哈。”
　　她用素练卷了一盘桃花饼来，没有风度地蹲在药炉旁边大快朵颐：“你没事炼这药干什么？你爹没短你吃没短你喝的，你们岛上最不缺的就是桃树和燕子化形的家仆，感觉下辈子都用不到。”
　　归燕坞上种满桃树，落满燕子，一到春天特别好看。方坞主铁汉柔情，喜欢侍弄这些花草鸟兽，是以归燕坞很多小精怪。
　　方知许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师姐，你忘了吗？我们马上要出岛接诛魔任务了。”
　　季剑裳一噎。桃花饼的碎屑卡在喉咙里，半天下不去，涨得脸红。方知许看傻子一样看着她，递了一碗液体过来。
　　季剑裳仰头喝下，好歹把饼顺了下去，一咋舌又觉得味道不对：“你给我喝的什么？”
　　方知许嘿嘿一笑：“刚刚那药。”
　　他师姐狠狠锤了他一拳。看着他装痛那样子，季剑裳揉了揉真痛的手，问道：“什么时候通知要出岛诛魔的，我也要去吗？”
　　方知许拿出传讯信笺，指给她看：“师姐，你在凌雪岛真呆傻了。昨天执事堂刚通告各岛，说年轻弟子要出岛历练。”
　　“喏，我们一起的，你，我，元致，我们明天去陨星原。有对老夫妻说，自己的老来子被金蟾吸走了魂魄，现在人事不省。我问了我爹，这事不难办，打金蟾一顿，让它把魂魄吐出来就成。”
　　季剑裳扯了扯嘴角，只想跳过这环节。
　　昨天她淋了雨，回去洗了澡倒头就睡，根本没看传信筒有没有新信笺。今天醒来，看着那个进度为20%的剑骨任务，又不知道从何下手，索性来方知许这里蹭吃。压根没想过在修仙界，修士真得诛魔。
　　她迎面仰倒在地上，把素练盖在自己脸上装死：“你能打吗？”
　　方知许难得老实：“不能。”
　　“我能打吗？”她又问。
　　方知许愣了一下：“师姐，这你问我？你自己掂量掂量就知道……”
　　“你都懒成这样了，肯定也不行啊。”
　　季剑裳把脸上的布拽下来，顶着死鱼眼问：“那不难办在？”
　　“陨星原的煞气邪祟一向最难除，天外飞石把那地方灵脉砸了个半残，寻常修士在这里连剑都拿不起。鬼怪滋长反倒很快，一发现便往往是有吞噬村镇之力的大妖怪。”
　　“我们不是关系户吗？怎么派这么难的任务。”
　　方知许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会儿道：“可能是元致比较能打。”
　　“一个能打的带两个关系户，这个配置是不是很正常？”
　　说得真对，还得是土生土长天龙人懂。

　　就这么怀着忐忑的心情出发，走前苏玉真大包小包地装了一乾坤袋吃食。季剑裳抱了抱她，偷偷问：“娘，你有没有给我装点剑气符之类的。”
　　苏玉真眨眨眼：“嘘，别让你爹知道，不仅有剑气符，还有一些简单的阵法，足够你用了。”
　　季剑裳的心落在肚子里。她挥手告别，愉快地唤出照胆寒，准备出发，却被季持盈拦下：“等等，让爹看看你的乾坤袋。”
　　这下好了，什么剑气诀阵法符都泡汤了，连零食都没了。季持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娘俩：“这是去历练，又不是去郊游。玉真，你这样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那边方知许也是一样，方坞主差点把他底裤扒掉，只留了他的药箱和惯用的一剑一扇给他。俩人苦哈哈一对账，发现真的毫无外挂可用。
　　陨星原在西边，越往西飞罡风越烈。即使有避风咒挡着，还是刮得人脸疼。方知许颤颤巍巍地站在剑上，凄风苦雨地感叹：“师姐，你说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你爹我爹是我们亲爹吗？会不会是表的。我一直觉得我和我爹我娘长得都不像，我会不会是捡来的啊？”
　　季剑裳脸皮一抽抽，好奇他怎么在方师叔手下长这么大。不过她也有些站不稳——她的御剑诀不算很熟练，同时用御剑避风两个咒语不免有些吃力。一只巨大的仙鹤突然擦肩飞来，季剑裳一惊，一下从剑上滑落。
　　“师姐小心！”方知许惊呼。他刚要手忙脚乱地驱剑下遁，却见季剑裳已经被人稳稳接住。
　　元致今日还穿着白衣，只是衣摆上的无相花换成了天枢城惯用的星辰样式，更显得清绝出尘。他浑身上下只有两处颜色，一是眉间那道朱红的剑纹，二是剑柄上挂着的剑穗。
　　也不知他何时出现在那个位置，总之，季剑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张帅脸怼在她眼前。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玉山照夜明，霜面胜琼英。
　　这人怎么能这么帅？一个不可攻略角色，还是反派Boss长这么帅，有天理吗？
　　季剑裳一时有些看呆，下意识笑了一下。
　　元致接住她时，脸上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惊喜，等注意到她有些炽热的眼神，瞬间又挂起那副傲娇的神态：“照胆寒不是你的本命剑吗？怎么能摔下来……”
　　他的脾气硬，可他的怀抱软，他的避风诀也使得好。季剑裳不想自己御剑，回神笑道：“多谢元大公子救命之恩。不是想着你会给我托底吗？这下不就稳稳接住，有你在，我放心。”
　　元致一愣，别开脸：“……你又不知道我的灵力深浅，也不了解我脾性如何，万一没接住呢？往下可是万丈深渊。”
　　也不知为何，听到那声“元大公子”，元致觉得格外刺耳。明明都是师弟，为何方知许就能叫师姐，到了他这里，却只剩下“我不习惯”。
　　这信任也让他心中升起说不清的滋味，正如那日在梅林出手维护，正如那日初见便说什么一家人。明明并未真的觉得他算得上家人，为何还这样轻易把信任送出。
　　真的相信吗？把他换成谁都一样吗？
　　可不得不承认，接住季剑裳那一刻，他心里确实全是高兴。当然，听她胡扯着说相信他也还是高兴。季剑裳的头发没全束起，侍女编了几个小辫子在头上，显得俏丽可爱。她那双总是出神，不知在看哪里的眼睛定定地望向他，半点没有惊慌，盛满了笑意，让他不敢望过去。
　　季剑裳不知道他复杂的心理活动，赖皮道：“我怎么不知道，咱俩认识好几个月了，就住门对门，你打遍天枢城无敌手的事迹我可听说了。大公子这么帅，这么厉害，心地又善良，怎么可能接不住我。”
　　拜托，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的灵力你的性格，我通读你的剧情好吧。连我都接不住的话，元大公子你这么多年真白混了。
　　总之——
　　“说相信你就相信你，问东问西的，还是不是一家人。”季剑裳站直，做了个好厚米在心中的捶胸动作。她伸手唤剑，跳回照胆寒上，双手合十，谄媚地说：“就是避风咒你能帮我施吗？元致，求求你求求你，我真不太能一心二用。”
　　方知许这时才降下来，他的御剑诀学得确实很烂。听到这话，瞬间起了精神：“能不能加我一个？元大公子，元师兄，求求你求求你。”
　　元致抿了抿嘴，一挥手，刚刚的罡风瞬间消失。季剑裳和方知许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谓叹。
　　果然还是要抱对大腿。
　　比没有风削更爽的是，系统又莫名其妙地滴了一声：
　　[任务进度：25/100。]
　　季剑裳还没从狗腿模式里切换回来：“我又干对什么了？求求你求求你系统大人，告诉我一下吧，我保证再接再厉。”
　　系统无能地回复：[不好意思，本系统不具有查看任务进度增长原因的功能，仅可核查总体积分增长原因。]
　　低端产品。
　　季剑裳在心里竖了个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