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假扮暴君的皇后失败了怎么办？》执笔落银

4、第四章

　　御书房，王福拿着浮尘，假装自己不存在。

　　他打小跟着魏持，自然知道他们这位陛下，此时心情不佳。

　　这导致整个御书房寂静无声。不需要王福嘱咐，小太监们做什么都轻手轻脚，没有多余的动静。

　　暗卫单膝跪在堂前，等待命令。

　　魏持把送来的密报看完，收在桌上的机关匣内。取出特质的纸，把密令写好，再让暗卫带走。

　　待暗卫走后，魏持长眸看向王福。王福顿时一个激灵，连忙上前道：“陛下，看时辰，皇后娘娘送的冰饮一会儿就来了。”

　　以往这只是个寻常时间，自从阮糍让人送冰饮，那可不一样了。要是陛下有三分怒气，等喝了娘娘送过来的，怒气能变成一分。一分怒气，可以没有。那他们这些宫人的日子也会跟着好过些。

　　魏持薄唇勾起，似笑非笑：“朕很在意皇后送的东西吗？”

　　王福心里苦啊，心说每天皇后的冰饮一到心情都变好，这不是在意是什么？

　　王福道：“是娘娘担心夏日暑热，想送些冰饮，让陛下松快些。娘娘对陛下很是用心，让小厨房变着花样做。”

　　魏持淡淡道：“若是用心，他怎么一次也没来过？”

　　王福顿时不敢说话了。

　　几乎窒息的静默。

　　半晌后，魏持吩咐：“告诉皇后，今日的冰饮要他亲自送。”

　　*

　　“茯苓，你看我戴这个簪子怎么样？”

　　“茯苓，穿哪条裙子合适？”

　　阮糍一听到御书房那边过来的消息，嘴里甜甜的酥山都不香了。凤栖宫里外一下变得忙碌。

　　茯苓边着给阮糍梳头发，边安抚：“娘娘戴什么都好看，最重要的是娘娘您。”

　　阮糍摇头：“我得戴他喜欢的。”

　　“他喜欢什么？”

　　无论是谁，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心情都会变好。阮糍心里盘算着，要是最不幸的事情发生，希望魏持看在他戴了他喜欢的簪子上，能别太残忍。

　　“您戴什么陛下都喜欢。”

　　阮糍不信，反而有些难过：“你不用宽慰我，我都知道的。”

　　茯苓劝说不了，看着阮糍有些心疼。虽然茯苓非常确信，整个凤栖宫，阮糍最亲近她最信任她，可她和阮糍始终隔着什么。

　　不止是和她，而是和凤栖宫内的一切。比起凤栖宫的主人，阮糍更像是一个外来者。

　　最终茯苓把孔雀簪子拿出来，告诉阮糍，魏持大约是喜欢这个的。她看到阮糍总算放松一点。

　　*

　　皇后的轿辇在御书房外停下。王福早在门口候着，一看到阮糍，立刻过来道：“娘娘，您随奴才来，陛下在等您。”

　　阮糍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腿脚虚软地跟着王福进去。

　　平心而论，御书房宽敞明亮，里面的布置华贵舒适，可阮糍却感觉进入一座金子做的笼子。

　　他脑袋只剩下一团浆糊，但记得魏持不让他行礼，于是站定后，干巴巴道：“陛下，臣妾给您送冰饮来了。”

　　王福等人，早在阮糍过来后麻溜出去了。

　　阮糍很想让他们留下来，这样他不用一个人面对魏持。

　　魏持在看奏折，头也未抬，似是玩笑：“皇后离那么远，朕想喝也喝不到。”

　　阮糍并不想过去，在他看到魏持等同危险，魏持身边是最危险的。那块空间就是泥沼，只要过去，就会被拖着陷下去。

　　可他没得选，把食盒放到一旁的桌案上。这里摆了精致的点心和茶水，想来是给魏持准备的。阮糍收回落在上面视线，将荔枝饮端过去。

　　魏持这才放下奏折，接过阮糍端的小碗。他舀了一勺，吃了之后道：“味道不错，皇后有心了。”

　　阮糍心头微松，道：“臣妾才疏学浅，不能为陛下分忧，也只能做这些小事了。”

　　说完，阮糍眼巴巴看着魏持，期盼魏持赶快喝了。要是不喝也好，他可以用不打扰魏持处理朝政赶快离开。

　　魏持没辜负阮糍的期待，那碗本就不大，他三两口喝完了。

　　阮糍感觉离开的希望在向他招手，接过碗准备开溜，嘴上道：“陛下明日想喝什么，臣妾让人准备。”

　　“明日么，还是荔枝饮好了。”

　　阮糍开溜的话还没说出口，听魏持道：“皇后去那边坐，陪朕呆一会儿。”

　　“备了些吃的，不知道合不合皇后的口味。想吃什么想要什么，让王福去准备。”

　　啊？

　　阮糍呆呆看向桌案那边。

　　阮糍乖乖过去，规矩坐好。这里不止有茶水点心，还备了些书，显然准备好了。

　　好在这里距离魏持有段距离，阮糍感觉没那么害怕。他心不在焉翻了翻书，偷偷往魏持的方向看，发现魏持压根没看他，注意力都在奏折上。

　　阮糍一连偷看几次，都是如此。

　　可阮糍不敢有丝毫松懈，肩背笔直。因为紧张，散发着甜香的点心花茶，也吸引不到他的目光。

　　静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魏持搁下笔，看向阮糍。

　　阮糍时刻注意魏持的动静，眼角余光一下看到魏持的动作，身体不受控僵住。

　　“阮阮。”魏持看向他，“朕听阮卿提起过你，说阮阮活泼，喜动不喜静。在家因母亲纵容，娇憨可爱。”

　　“可是你却和阮卿说的不同。”

　　“大婚那夜和今日，都端庄持重。这是为何？”

　　阮糍捏着书页的手，发起抖来。可他不敢让魏持瞧见，慌忙把书放下，随后抬起眼对魏持笑道：“在家中母亲宠爱，臣妾自然骄纵些。可如今身份不同，母亲出嫁前也再三叮嘱，让我不能同在家中一样。”

　　魏持：“不必。”

　　阮糍一顿，听魏持道：“既然结为夫妻，自然要待你好。阮阮，在家中如何，在这里也要如何。”

　　阮糍不敢。

　　他是以阮葭的身份进宫的，魏持给予的这些，都是阮葭的。有朝一日得知真相，想到他对阮葭的好全都被另外一个人占据，一定会暴怒。

　　阮糍飞快转动脑子，想着拒绝的说辞。

　　魏持见他不答，眉头蹙起：“阮阮，你不信朕会爱重你，不信朕同你的母亲一样待你吗？”

　　他怎么敢说不信任魏持！

　　这么一个大帽子扣下来，砸得阮糍头晕眼花，连忙道：“不是，不是的。”

　　魏持眉头微松，颔首：“那皇后也别绷着了，朕自然喜欢真性情的你。”

　　阮葭在阮家，当然是极为受宠的。阮糍把自己代入阮葭，又把魏持当成阮夫人。

　　要是阮葭在这里，她最初会好好坐着，后面却不会。她会把玉枕抱在怀里，靠着软垫，让婢女喂她吃点心。

　　阮糍想了想，不再直挺挺坐着，放松身体靠到了软垫上。

　　不得不说，这里布置得很舒服。起初阮糍战战兢兢靠着，慢慢放松下来。给他准备的书种类丰富，阮糍挑了一本种草药的书看。

　　魏持喊王福时，阮糍吓了一跳。但发现只是有事让王福去做，和他没什么关系，又放下心来，缩在软垫里。

　　茯苓进来时，看到阮糍靠着垫子，心底有些惊讶。在宫中她在阮糍身边最久，当然知道阮糍多紧绷。只要她们这些宫人在，一刻也不会放松。

　　茯苓没想到，只是在御书房呆了半天，阮糍竟然自在了些。

　　不用说，这些肯定是魏持做的。这么看来，还是他们陛下有手段。

　　总算能离开，阮糍实在是开心，带着茯苓头也不回地走了。

　　*

　　“娘娘，今日天气不错，要不要去御花园逛逛？”茯苓问道。

　　阮糍趴在窗边，看窗子外的桂花树和上头的麻雀，摇了摇头。

　　皇后的凤栖宫，比起阮糍曾经住的院子，不知道大了多少。这么大的屋子，对阮糍来说已经很好了。

　　在阮家，他的活动被限定在那个院子里，而阮糍已经习惯了。

　　阮糍习惯在院子那么大的空间里活动，也并不觉得憋闷。

　　他看麻雀，麻雀也歪着头看他，大概是以为阮糍要捉它们，没一会儿扇着翅膀飞走了。

　　阮糍看它们飞过院墙。

　　从进宫后，除了被魏持叫去御书房，阮糍从未走出过宫门一步。茯苓跟在阮糍身边，暗自心惊。

　　她曾经训练武艺的时候，最恼恨的就是那个院子。只要逮到机会，一定要翻出去，去集市上玩。

　　她没办法理解，为什么阮糍只愿意在凤栖宫，连出去的念头都没有。

　　茯苓思索片刻，道：“娘娘，您知道京中最高的楼台吗？”

　　阮糍被她勾起好奇心：“是哪里？”

　　茯苓：“皇宫的揽星楼。”

　　“在揽星楼上，京城大半风光，尽收眼底。”

　　“您要不要去看看？”

　　阮糍说：“那一定很壮观。”

　　又说：“不去了，好麻烦。”

　　茯苓不甘心，再接再厉：“御兽园呢？里面有猫。听说波斯进贡的狸奴刚下了一窝小猫。”

　　阮糍期待地看茯苓。

　　茯苓违心道：“娘娘可以去看看。”

　　阮糍摇了摇头。

　　最后茯苓有气无力道：“娘娘，绣房给您做的夏衣好了，一会儿给您送过来。”

　　阮糍点了点头。

　　茯苓：“……”

　　碰了一鼻子灰的茯苓，扭头去了御书房。

　　进入殿内，茯苓没有同宫女一样屈膝，而是单膝跪下去。这位暗卫的顶尖高手，将她和阮糍的对话，原原本本告诉魏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