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句安居安

2、开场：平静之前

　　清晨的城市还没完全醒来。
　　吴咎从被妹妹踹醒的瞬间，就确定今天不会顺利。

　　“哥！你手机闹钟响了半小时！”
　　妹妹抱着枕头怒吼，头发乱得像爆炸一样。

　　吴咎摸了摸鼻梁上的无度数眼镜，心虚地把它扶正：“我是在——冥想。”

　　“冥想个鬼！你再不起床妈又要骂我没叫你！”

　　吴咎叹口气，从床上坐起。他睡眼惺忪地看向房门外，母亲正半靠在客厅沙发上，头发散乱，昨晚的啤酒罐还滚在脚边。她眼睛闭着，像在假装睡着，又像在故意忽略什么。

　　他轻声说：“妈，我上学了。早餐在桌上。”

　　母亲没睁眼，只抬手摆摆，声音沙哑：“注意安全。”

　　吴咎眼神柔软了一瞬，却又迅速收起，又装成一副轻松模样。他踩上滑板冲下楼梯，一边滑一边吃着辣味牛肉饼干。

　　楼下晨光薄薄，风很轻。
　　一切看似正常。

　　直到——

　　在他经过学校侧门时，差点撞上一个粉色挂耳染的双马尾少女，他正准备回头道歉，再转身却不见了身影，应该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他没多想，又蹬上滑板往教学楼冲去。

　　白泉则从不变的早晨开始。

　　她的房间安静得像展览馆。
　　书桌摆放得整整齐齐，床铺边角对得毫厘不差，地上没有一粒灰尘。

　　白泉站在镜子前，一丝不苟地绑好头发——发尾在阳光下泛光，她的头发从青春期开始就逐渐变浅，但是不明显就没怎么注意。
　　她的眼底有明显的暗影，像失眠后的痕迹。

　　母亲站在门口，双臂抱胸：“今天有月考模拟，不要让老师给我打电话。”

　　白泉轻声：“我知道了。”

　　母亲语气冷，却藏着焦虑：“你爸……走之前就希望你别浪费天赋。”

　　“嗯。”
　　白泉垂下眼睫，没有再多说。父亲的名字像一把小刀，每次提起都在心里磨一磨。

　　她背上书包，深吸一口气，走出家门。

　　张长宴的早晨则完全不同。
　　他做了整整一百个俯卧撑，直接汗流浃背，在镜子前冲自己比了个“牛逼”的手势。

　　然后……他的鞋带断了。

　　“哎呀靠。”
　　他跺跺脚，把鞋带塞回去。
　　祖母在厨房喊他：“早饭凉了！”

　　他抓起一蒸笼热包子，塞一个进嘴里。
　　“奶奶我先走啦！”

　　“等一下！”
　　祖母递给他几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别乱花！”

　　“放心啦奶奶！我不会买辣条的！”

　　“我说的就是辣条！”

　　他哈哈笑着跑出去。

　　可当公交车经过老城区时，他忽然看到街角一条黑狗朝地面猛烈狂吠，像那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它脚下游动。

　　张长宴贴着车窗：“诶？它冲地上叫干嘛呢？”

　　没人回答。

　　他回头时，狗已跑走。
　　街角恢复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
　　教室里———

　　白泉已经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
　　她听到脚步声才回头，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吴咎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影：“你昨晚没睡好？”

　　白泉摇头：“做了个梦……不重要。”
　　吴咎点了点头，坐到她旁边。

　　午休时，风吹过操场。
　　天气晴朗，却让人觉得空气里藏着静电。

　　张长宴拿着篮球想叫吴咎一起打，却看见操场中心的影子怪异地抖了一下——只有一秒。
　　像被风吹皱，又像被什么东西拉扯。

　　他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眼花了？”

　　吴咎皱眉：“我刚才也……好像看到一样的东西。”
　　白泉在吃午饭，没有注意他们的话。

　　三人沉默片刻，校园广播突然“滋——”地一声，发出尖锐刺耳的电流声。

　　白泉猛地捂住耳朵，脸色发白。
　　她最怕这种声音。

　　“泉，你怎么了？”
　　二人关心的看向她，似乎刚刚的响声是她的幻听。
　　“没…没事”可能是最近压力很大吧，她想，不想让朋友们担心。

　　但是她能感觉到有一股异常的感觉，一种她不喜欢的混乱，不喜欢的不确定，也不喜欢心里的这份隐隐不安。

　　他们不知道的是——
　　有一个人正在远处的图书馆玻璃后注视着他们。

　　他轻轻合上古籍，眼神冷静又复杂。

　　轻声道：

　　“循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