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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异常:井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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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失踪后,我总是梦见一口井。
那口井在光与暗的交界里,深得看不见底。
有时我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像水波被打碎,又像我父亲在呼唤我的名字。
“吴咎。”
梦到最后,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水面上……但是
没有脸。
我猛地醒来。
头发被汗黏在额头上,房间一片昏暗。母亲昨晚又醉了,客厅的灯没关。
酒味混着酸涩的空气在夜里蔓延,我习惯性地从床边的书桌上摸到那支旧钢笔——父亲留下的唯一东西。
我记得他离开的那天,
父亲拍了拍他头,说:
“儿子,等爸回来。”
“如果井在喊你,不要回答它”
那时候我懵懂无知,笑他迷信,现在想起来,笑不出来了。
??
清晨
七点十五。
我照常骑着滑板出门。空气里有未散尽的雨气,校门口人声嘈杂。
张长宴在门口吃包子,另一只手还拎着两瓶冰可乐,对我嚷:
“吴咎!昨晚又没睡?黑眼圈都能赶上我外婆家煤球了!”
我懒得理他,伸手接过饮料:“谢谢,拿来醒神的。”
白泉刚好从另一边走过。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淡色瞳仁映出晨光。
她今天没系校服领结,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张干净的白纸。
“你昨晚没交作业。”她低声说。
“明明是老师忘了收。”
“那只是你以为。”
她的语气冷静得像冰。
张长宴在旁边偷笑:“白泉,这人要是不交作业,你就让他抄你数学题好了——惩罚。”
白泉没理他,只垂下眼睛系好手腕上的发绳。那一刻我突然觉得——
她的动作很熟悉。
好像在哪里……我已经看过。
??
那天下午,教室里阳光很亮。
白泉忽然被叫到办公室,她回来时神情奇怪。
她桌上放着一个铁盒,像是旧文件箱。
“是我父亲留下的,”她轻声说,“我妈妈今天整理仓库时发现的。里面有一本日记。”
我随口问:“不是……在那次矿井事故里失踪了吗?”
她点了点头。
她的表情没有悲伤,只有一种像冰下裂纹一样的深沉。
那晚,她发来一条消息:
「吴咎,日记里提到了‘秦陵、井’,还有三个姓白、张…吴。」
我屏息。
窗外风吹动玻璃,夜色像潮水一样压下来。
钢笔忽然在桌上滚了一圈,停在我手边。
我拿起来,笔尖轻轻发出一声响——像深渊里的回声。
??
那天夜里,我再次梦见井。
这一次,水面浮着几页纸——我看见自己的名字、白泉的、张长宴的。
纸上都是同一句话:
「进入循环者,将失去时间。」
我从梦中惊醒。
手机亮着,白泉发来新消息:
「我想去看看那口井。暑假后的一周,你和张长宴,能陪我吗?」
我打字的手微微发抖。
窗外雷声滚动,像谁在地下敲击铁壁。
我盯着屏幕,指尖停在“好”这个字上。
那一刻,我没想到自己这一句回复,
会成为我一生的「起点」——
也是世界重新启动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