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误差》happykuain

5、第 5 章

　　煤气的味道，像冰冷的蛇，钻进林默的鼻腔。
　　细微，却致命。
　　没有倒计时，但死亡的读秒在她脑中疯狂响起。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定时炸弹的引信。
　　她僵在原地，目光死死锁住那根微微松动的燃气管接口。呼叫？移动？任何动作都可能产生静电或火花，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不动？等待气体累积到临界点？
　　陈启的脸、李菲的警告、U盘里“零号实验”的标题，在她脑中飞速旋转。这不是意外，是精心策划的“修剪”。陈启要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像三年前那个人一样。
　　绝境中，一个疯狂的念头闪现：如果“观测”和“意识”是触发回溯的关键，那么，极致的“意识集中”能否反向干扰，甚至“覆盖”这个正在形成的闭环？
　　她想起李菲的话：“源点需要锚点。” 如果她是锚点，她的意识状态，或许能影响回溯的“实现”方式！
　　没有时间犹豫了！赌一把！
　　她不再试图去“应对”可能发生的爆炸，而是强行将全部精神意志集中到一个念头上——一个与当前煤气危险完全无关的、却无比强烈的意念：
　　【读取U盘！现在！立刻看到“零号实验”的真相！】
　　她几乎是在脑海中咆哮出这个指令，同时身体保持绝对静止，连呼吸都放到最轻，眼睛死死盯住桌上那张小小的U盘，仿佛要将它看穿。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豪赌。她在尝试用一个新的、更强烈的“意识焦点”，去覆盖或扭曲那个正在指向“煤气爆炸”的回溯路径。
　　几秒钟过去了，仿佛一个世纪。
　　什么也没有发生。煤气味似乎还在。
　　就在她快要绝望时——
　　啪嗒。
　　桌上那盏旧台灯，灯丝发出一声轻响，骤然熄灭！房间陷入昏暗。几乎是同时，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猛地闪烁了几下，仿佛电压不稳，然后稳定下来。U盘的读取指示灯疯狂闪烁，弹窗显示：“检测到加密分区，尝试解密中……”
　　而那股萦绕在鼻尖的煤气味……消失了？
　　林默猛地扭头看向取暖器，那根松动的软管接口处，不知何时，竟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像是被瞬间的极低温冻结、密封了？！
　　是巧合？还是她的意识集中，真的引动了另一种形式的“回溯”，用一次微小的“电压波动”和“局部低温”，覆盖了“煤气泄漏”的实现方式？
　　她来不及细想，U盘解密完成了。她颤抖着手点开“零号实验”文件夹。
　　里面没有冗长的报告，只有几段关键日志、监控视频碎片和一份被多次涂改的事故鉴定草稿。
　　日志片段1（日期：三年前，事故前一天）：
　　操作员A： “陈主任，时空背景辐射监测到持续异常波动，模式未知，强度攀升。建议暂停‘谐振腔’实验。”
　　陈启（权限ID）： “继续。这是难得的主动激发状态，记录全频段数据。所有人员按预案坚守岗位。”
　　操作员A： “但安全协议……”
　　陈启： “协议我来负责。执行命令。”
　　日志片段2（事故当天，火警前3分钟）：
　　系统警报： 核心谐振腔能量负载突破安全阈值120%。
　　陈启（权限ID）： “保持负载！启动所有记录仪！尤其是脑电监测阵列（标记：受试者Z）！”
　　受试者Z（语音记录，虚弱，惊恐）： “陈老师……我‘看’到了……火……到处都是火！停下来！求你了！”
　　陈启： “稳住，Z。描述你‘看’到的细节！这是关键数据！”
　　监控视频碎片（时间戳：火警前17秒）：
　　画面是实验室核心区。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受试者Z）被束缚在连接着无数线缆的椅子上，痛苦地挣扎。陈启站在主控台前，表情不是担忧，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和期待。他没有看受试者，而是紧盯着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和数据瀑布。
　　火警前2秒，陈启突然对着麦克风喊了一句：“记住这个坐标！把它‘锚定’回来！”
　　紧接着，爆炸的火光吞噬了镜头。
　　最后一份文件，是初版事故鉴定草稿，上面有多个人的手写批注。关键处被红线划掉，旁边批注：“结论需修改，统一为‘设备老化，线路短路引发意外’。涉及时空异常内容全部删除。受试者Z的脑电记录封存，列为最高机密（代号：零号回声）。”
　　林默浑身冰冷。
　　真相远比她想象的更残酷。根本不是什么意外！陈启是在明知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主动加剧了实验强度，把受试者Z当成了小白鼠，试图引导甚至“锚定”某个来自时空涟漪的“东西”！而爆炸，是实验失控的代价！
　　受试者Z看到的“火”，不是预言，很可能是他濒死前，意识通过“回溯”通道捕捉到的、自己即将死亡的“未来片段”！陈启要的，就是这个“死亡片段”背后的“坐标”？
　　那是什么坐标？李菲说“源点”在投射涟漪，陈启想“锚定”什么？难道他想……捕获“源点”？或者与之建立更稳定的联系？
　　“修剪”像李菲和她这样的“锚点”，是为了灭口？还是为了……防止有人干扰他更大胆的实验？
　　就在这时，加密通讯窗口再次自动弹出。
　　李菲：快走！他们发现U盘解密触动了警报！陈启的人正在去你房间的路上！从窗户走，现在！
　　几乎是同时，重重的砸门声响起！伴随着安保人员的厉喝：“林博士！开门！立即开门！”
　　林默心脏狂跳，瞬间做出决定。她一把拔下U盘，塞进口袋，抓起背包，毫不犹豫地冲向房间唯一的窗户。幸好是一楼！
　　她利落地翻出窗外，滚入灌木丛。身后传来房门被撞开的巨响和呵斥声。
　　她头也不回，借着夜色和绿化带的掩护，向基地边缘潜行。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李菲！陈启的疯狂实验必须被阻止！而她自己，从猎物变成了必须反击的战士。
　　基地的探照灯划过夜空，如同搜寻逃犯的监狱。林默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轮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