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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捡捡喜钱,沾沾喜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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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家看看。”卫鹤转头对展明煜道,上下看了看自己这身晦气的颜色,“若没被抄,就去换身衣裳。”
展明煜想也不想:“一起。”
“不去讨讨喜气?”卫鹤笑嘻嘻地,一抖缰绳,自嘲道,“希望没人在这种日子追杀我了。”
展明煜朗笑道:“不去,那么多人结婚,我挨个过去讨喜吗?”
这份热闹生了根,有了传染性,任谁进城心情都会好上不少。
将军府还在,没人理它,像被热闹遗忘了。
卫鹤松了口气,挑了件青黄颜色的,顺便卸下面具出来透来口气。
面具随手买来的,做工粗糙,一只木做的狐狸面,涂上的白漆略微发黄,想来是节日中卖剩下的。
他在乱糟糟的桌上找了又找,翻了又翻,终于找到一个精美的匣子。
格格不入。
取出一个精美的发簪,握在手中一会,贴心放着。
展明煜靠着门,咂嘴道:“一贯的乱,突然见到,好怀念。”
卫鹤抛了本书过去,举目笑道:“去你的。”
展明煜故意装作站不稳的模样,倒退着接住书本:“好破烂。”
“没完没了!”卫鹤佯怒道,找来找去也没找到面具,只好重新拿起那狐狸面。
展明煜看了看那头白毛,叹气:“好好的头发,可惜。”
卫鹤一笑置之,摸了摸刘海:“我觉着这个颜色挺好看的。”
“也就是你了。”展明煜搭过他的肩,“换个同龄人,保管不伦不类的。”
白发甚至还让卫鹤添了些别的味道,展明煜真恨老天,怎么他不长这样!
卫鹤重新戴上狐狸面,道:“你若满头白发,也最最一表人才、气宇轩昂。”
“又戴起来了,看着就闷。”
“出去凑凑热闹。”
展明煜哼笑一声,道:“瞧你戴着面具,人家以为你去抢亲的。”
虽然没有这个想法,卫鹤还是挑眉道:“我不戴面具就不像抢亲的?”
哎,这张风情万种的脸,看谁都含情脉脉的眼睛,一出场注定是目光焦点。
展明煜给了卫鹤一拳,道:“搔首弄姿。”
“呵呵。”
等两人出到府外。
新郎官走刚刚好走到城门那块了,要说巧呢,简直天赐良机。
一黑毛一白毛,奔走市井中,两人放浪形骸,讨着喜气。
展明煜挤在人群中,摸索着下巴,看着那人,低声赞道:“还挺秀气的,不错,但还是比我差一点。”
卫鹤道:“是他啊。”
卫鹤记得他,他幼时跟在沈安屁股后面好长一段时间。卫鹤上难度后才跑掉的,呵呵。
“老朋友?那更好了。还好延迟了计划,没害了人家好事。”
展明煜明里暗里夸自己,其实这两个傻蛋根本没有布置计划,就两点,一冲进皇宫、二开杀。
卫鹤点头:“小时候玩过。”
小时候玩过,呵呵,玩就玩过呗。记得那么清楚,神经病。
展明煜撇了撇嘴,道:“不知道新娘子是谁。”
“这么大排场,想来娶到心上人了。”卫鹤点头,毫不好奇。
新郎官人声鼎沸,大家喊着:“撒喜糖了!还有喜钱!”
一听有钱,展明煜来劲了,一己之力挤开汹涌的人群:“喜钱!!!我来也!”
卫鹤拉都拉不住,没办法,也只好挤过去。
“别推我呀!”“踩我脚了!”“王八蛋!挤什么挤!”“谁挤我!做什么呢?!”
展明煜笑着边挤到前方,抢着喜钱。
卫鹤边替自己道歉边替展明煜道歉,虽然内心中并没有歉意。
停下来撒了好久的钱跟糖。
新郎官的队伍又走了,浩浩汤汤的,人群也跟着游走。
这还没到游街的时候呢,看来这场婚礼要走好久了。
展明煜抛数着钱,不是很多,但白捡到钱谁不高兴。他完全没理会五色糖,掉钱眼里去了。
卫鹤倒是专盯着糖捡,将面具向上抬起,丢进口中。
他含着糖,拿出几粒:“给你。”
展明煜接过,同样拆开糖衣,放进口中。
很快,他又吐了回去,用糖纸重新包起来,大舌头道:“这梅子糖怎么这么酸。我不要了,还给你,还好没捡。”
卫鹤感觉良好,很喜欢这些糖的,孟沓还挺有品味的。
卫鹤接过,低头看了看,大叫道:“
你吃过的也给我?!喂!!!”
一眨眼的功夫,展明煜又挤到人群中去了,紧紧跟着新郎官,满心欢喜地等待下一次撒钱。展明煜走着走着,好奇心大爆发,越发好奇新娘子是谁了,反正现下还没撒钱。
他拉着一位路人,道:“今个谁结婚呢?”
路人乐道:“孟家的小郎君啊,你没见过他吗?”
展明煜问得更详细一些:“他和谁?”
路人恍然大悟:“外地的?今个公主大婚!你赶巧了。”
天杀的,哪位公主。
展明煜傻眼了,还有第二位公主吗?刚刚诞生就结婚呀,皇室可真开放。
他呆呆地放开路人。路人好心道:“新郎官走完过场,接公主去拜高堂后,还要带着公主一起游街呢。留点力气看哈。数十年内见不到一次呢。”
说完,那人又随着人潮走了。
展明煜落后了人群一大截,合着他刚刚捡的是沈安的喜钱。这不对啊,在他印象中,这俩舅侄还在一起呢。
卫鹤追了上来,奇道:“怎么不走了?”
展明煜脸吓得煞白,道:“肚子不舒服,先回去吧。”
卫鹤看他脸色确实不好,点头道:“我再捡几颗糖,你先回去。”
“这破糖勾着你魂了么?”
“差不多。”
这种糖只有京城会有,还很难买到,主要是没什么人喜欢吃,没有市场。卫鹤是个奇葩,尤其爱吃酸的。
他将死之人,多吃吃喜欢的东西也是好的。
展明煜面色铁青道:“我帮你再捡几粒得了,走。”
“你肚子……”卫鹤看他脸色越发差了,关心起来。
“区区腹痛,不在话下。”展明煜不容置喙,拉着卫鹤便走。
迎亲的队伍又走了段路,停下来,撒钱、撒糖。
展明煜一反常态地不理会钱财,反倒挑着糖抢。那势头,比卫鹤还猛。搞得卫鹤怪不好意思的,拦着他捡钱了。
展明煜掬满了糖,跑向卫鹤,刚刚捡起的铜钱叮叮当当响着。
卫鹤抓着几粒,目瞪口呆:“你全抢来了?不太好吧……”有点欺负人了。
“给你你就拿着,回去!”
卫鹤被展明煜拉着走了,怎么一下子心情变得这么坏。
沈安心情很不好,又戴上那顶凤冠了。流光一丝不苟地替她梳理着,喜道:“公主,你今日很美。”
沈安嗤笑道:“也就那样。那个姓孟的走到哪了?”
流光估摸着,道:“驸马还有两条街罢,就快了。该去天坛准备了。”
沈安扶着木桌起身,太重了!流光赶紧将团扇还给她,搀扶她:“小心。”
沈安乘着十二人的轿撵,稳稳当当坐到天坛。
皇帝坐主位,沈安迈着步子走向父亲,扇子垂在腰间。
沈玄湛出奇地眼睛红了一圈,面上依旧无喜无悲。
装什么呢,要不是他,沈安也不会嫁娶。沈安行了个礼,坐回新娘的位置,等待驸马过来。
沈玄湛目光始终停在沈安身上,看得沈安坐立不安。她嗑了好一会瓜子才适应那道目光,安宁下来,又想到卫鹤。
他会知道自己成亲吗……沈安桌前的瓜子壳堆成一堆小山,没人敢来提醒她。
那驸马终于来了,骑着马而来。沈安扫视一眼,长得和画像差不多吧。
沈安被人搀扶着起身,驸马满面春风走向沈安,欲挽上她手。好在沈安机灵,躲开了。驸马整个人的笑容僵住了,很不自在。
……不对,她好像不能躲开。
沈安忍着不适,把手交给驸马。于是那厮笑容化冻,慎之又慎地挽住她。
拜天地。天边云卷云舒。
拜高堂。沈玄湛不知从哪处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沈安冷眼盯着,心中有怨。
夫妻对拜。驸马笑出了花,乐呵呵地对拜。沈安心如止水,走过场。
最后,他们要割下一缕头发,交合捆绑在一起。
沈玄湛的人传话对礼生道:“跳过这步。”礼生诚惶诚恐,道:“是。”
太好了,沈安保住了自己的头发。驸马眼神有些惘然,只好照做。
下一步是喝合卺酒,沈安讨厌酒。
沈玄湛的人又传话对礼生道:“换成茶。”礼生诚惶诚恐,擦去额头冷汗:“是。”
沈安没有交杯,径直喝下,砸砸嘴。驸马被这一吓,好生窘迫,只好学着沈安一饮而尽。
怎么还不是酒,是茶?皇家婚礼都是这样吗?不同于民间。孟沓算长眼了。
这套流程下来,耗去了半个时辰。
沈安坐上花轿,接下来是受未来公婆跪拜,然后还要游街。又不知道要花去多少时间,还得顶着这头凤冠。
她从鸡鸣开始起,就没有合过眼!此时疲惫不堪,比任何时候都要累,心也累,尚了个不喜欢、没见过的人。
跟着她的只有流光,其余的人都是新郎那边的。沈安揭开帘子,对流光轻声道:
“到了喊我一声。”
流光点头,笑道:“好的,公主。”
花轿走走停停、走走停停,不停地撒糖、撒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沈安觉都睡不安稳,她又探开帘子:“拿些糖给我。”
流光抓了好大一把,全放沈安手中了。
多数都是那酸死人的梅子糖,她要是全部吃下肚了,保管接下来一个月吃东西都是酸的。
就算她专门提过要这种糖,参得也太多了吧!除了卫鹤谁爱吃!
沈安挑挑拣拣,终于找到几颗能吃的,混着那几颗能吃的,剥开一颗梅子糖。
意料之中地很酸。
酸得沈安脸都皱在一块,太恶毒了,这糖从小恶毒到她长大。
含在口中好久,终于尝到一丝丝甜味了。
糖含化了,婆家还有一长串的距离。
她隔着帘子同流光说话:“还有多久?”
“公主,还早着呢,还有五六条街。见过公婆后,还要去驸马府再拜一次陛下。”
沈安头都晕了,好想哭,好酸。
不明不白就这样嫁了,和年少时想象的失之千里。
百姓的欢庆声、唢呐的响声混杂在一起,总觉得在嘲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