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商》琼楼玉女

3、南下深圳

　　从广州到深圳，一路上汪小海心情是忐忑的，他身上的斜挎包里有一张卡，卡里是东拼西凑的二十万，他把包放在心脏部位，时刻感受二十万贴近自己的感觉，汪小海平生第一次拥有那么多钱，像个土鳖似的左顾右盼的，就怕在车上遇见了贼。
　　许素贞坐在他身旁低声说：”你不应该把卡放包里，这样抱着太明显，好像昭告天下你包里有什么宝贝似的！应该把卡缝在裤衩里面，这样万事大吉。”
　　汪小海一脸迷惘的问：“素贞，你说我们欠一屁股债跑去深圳创业，是不是太冲动了？”
　　“现在去深圳随便做个生意都能赚钱，要饭都能发家，现在是2005年，真等到2024年，你去深圳要饭都要不到。”
　　2024年？那还很遥远，素贞，说实话，我都不晓得2024年我还活不活在人世上。”
　　许素贞看着他说：“汪小海，你能不能有点出息，2024年你才四十几岁，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龄，你现在不奋斗，到时候有你苦吃。”
　　汪小海看向眼前的女友，感觉陌生又熟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从前的许素贞胆小如鼠，典型的小女人形象，现在依然长的很柔弱，灵魂仿佛出窍似的，想法天马行空的。
　　他问道：“素贞，你怎么知道深圳创办公司容易在香港上市？”
　　许素贞心里笑：“老娘经历了四十多年的人生风雨，在广州生活了二十几年，你才二十几岁出头的毛小伙子，懂个球。”嘴上说：“改革开放，邓爷爷在深圳随手画了圈，当初的小渔村如今发展中的国际大都市，你知道未来的深圳可是和美国的纽约相持平的，很多企业家在选择在深圳创业，除了机会多，发展快，还有就是融资容易，你知道深圳金融圈那些大佬手握身价有多少，不夸张的说，富可敌国，懂吗？”
　　汪小海听的糊里糊涂的，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娇柔的女人是自己相处了几年的初恋女友，那个连天黑都不敢出门的胆小鬼，如今讲的话跟天书似的。
　　他又问：“素贞，你的思想很前沿，我有点跟不上。”
　　许素贞眨眼对他笑：“想发财就听我的，我发号施令，你执行就行。新公司成立，我是董事长，你是副总裁，可懂。”
　　汪小海摇摇头又点点头：“懂，一切听你指挥便是。”
　　许素贞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乖。”
　　这一亲弄的汪小海脸红心跳的，这可是在火车上，她这般开放一亲，汪小海瞬间心魂荡漾起来，在看素贞那张纯美的脸，他更加魂不守舍了，这个勾人心魄的女人越来越让人着迷了。
　　刚落脚深圳，许素贞和汪小海找房子和办公室，她选的是宝安区前海，2005年前海开始填海，从鼎太风华门那块沼泽地开始填，许素贞指着前海一片海说：“二十年后，这里全是高楼大厦，房价如坐云端飞涨，我们办公室就租在前海。”
　　看着许素贞那架势就像邓爷爷伸手一指，深圳从渔村变成了大都市，他看着眼前这片海说：“这海要填完盖楼房，也非一朝一夕的事。”
　　“我们创业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十年后，你汪小海就可以人模狗样的站着走在深圳街头，而不是跪着，懂吗？”
　　许素贞又说：“2005年前海还没资格列为特区，2010年□□正式批复成立，前海以特区中的特区存在。汪小海，你命好遇到我，我带你在深圳发家致富。”
　　汪小海迷惘的看着眼前一片海，心里胆怯又忧郁，他说：“这片海填了，真能高楼平地起？”
　　许素贞说：“你不抓住时机，一瞬间便会溜走，走，汪小海，我们去找办公室。”
　　经过几天的考察，许素贞将办公室选在了前海一处写字楼里，总共五层，租的是第五层，价格略微实惠一些，许素贞说：“这块未来是前海的中心区，未来要建深圳宝安区最大的购物中心，我们现在租住的办公室，未来是最贵的办公区，一个月要租金二十几万，来来往往的全是这个区的精英白领。”
　　汪小海瞪大双眼看向她说：“素贞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们租150平办公室，120元每平方米，一个月就要18000，物业说我们租五楼，深圳的天气夏天顶楼热死的，优惠到每个月15000，包含物业费，我感觉这都是天价了。”
　　许素贞嗤之以鼻：“二十年后这地方，就是你脚下踩着这地方，150平，一个月租金要二十多万，现在15000一个月你觉着抢钱了，二十几万一个月租金就算是抢钱，大把公司挤破脑袋也朝里挤。”
　　租一年，物业要求押二付三，许素贞想着手里总共就二十万，跟物业讲价押一付一，她知晓这栋楼目前租赁的公司很少，最终物业举手投降押一付一，租金每个月20号付，办公室租好，到二手市场买办公桌办公椅，许素贞带着汪小海去注册了一家“深圳国信电讯股份有限公司”，法人许素贞，股东汪小海，就此“国信电讯”便在深圳正式成立。
　　国信电讯第一家手机店开在宝安区前海一栋未拆迁的商业街上，铺子不大，黄色招牌印着四个黑大字“国信电讯”，主营3c产品，学习机、手机、电脑，电脑主营的是惠普和联想笔记本，台式机……。许素贞主外，汪小海是主内，店铺招聘了两个店员，许素贞的主外就是拉投资，她深知手里的二十万在深圳是不禁花的，随便折腾腰包就见底了，办公室，店铺，供货都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链。
　　她每天穿梭在深圳的大街小巷，她还花了一些钱给自己和汪小海印了一沓名片，她的名片印着：国信电讯董事长许素贞。汪小海是：国信电讯总裁汪小海。虽说这是莫须有的名头，在深圳这座城市，这些名头还是要花些功夫做的，总不能出去张嘴就介绍我是国信电讯谁谁，国信电讯在2005年成立算个屁，四个字是一文不值，谁能想到十年后国信电讯在深圳大街小巷一排排的店铺，那四个字在十年后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汪小海扬州大学同届同学，一毕业就来了深圳，早期在一家连锁大型超市卖猪肉，后来干脆弄了摊位，自己卖猪肉，卖着卖着随着连锁超市的发展，猪肉摊也开成了连锁，几经周转，汪小海联系上了这位靠猪肉摊发家的同学，许素贞和汪小海收拾一番便去和同学赴宴，见面在饭店门口，这位和汪小海同届的同学早已开上了奔驰，西装革履还打了个领带，腋窝夹了个皮包，一见到汪小海就从皮包里掏出中华来，许素贞抢先一步面带微笑说：“李哥，好久不见了。”
　　汪小海同学叫李玳瑁，他想了一下拍着脑袋说：“许素贞。”
　　许素贞做打嘴姿势说：“现在不能叫李哥了，得叫李总，您现在猪肉摊都干成连锁了，要说人才就是人才，卖猪肉都能卖成商超连锁店。”
　　李玳瑁听美女夸赞，脸上自然喜悦，他指着眼前的饭店说：“我们进去边吃边聊。”
　　李玳瑁说：“我比你们早些来深圳，这顿饭我做东，你们随意点。”
　　许素贞看了眼汪小海，示意他倒酒，汪小海拿过桌子上的五粮液给李玳瑁倒上说：“说实话，今天约老同学出来，一是叙旧，我来深圳了，总归知晓老同学在，见一面还是必要中的必要。二我在深圳开了家国信电讯公司，想请老同学过去指点一下，毕竟论做生意，你入门早，我们是要跟李总学习的。”
　　李玳瑁笑言：“还是叫名字，听着舒服，咱们都是扬州大学毕业的，谁跟谁啊！”
　　许素贞端起一杯酒站起来说：“李哥，我敬你，作为学妹，我初到深圳，以后难免要麻烦您的。”
　　李玳瑁也站起来端起酒说：“只要我还在深圳混，一句话的事。”
　　两个人给李玳瑁讲了下国信电讯目前的经营状况，还有未来的前景，李玳瑁一针见血的问：“你俩想让我投资？”
　　许素贞说：“我们也不在您跟前喊什么口号，未来会怎样，跟您吹那个牛逼也没啥意思。您投钱，占股份，未来赚钱大家一起分。”
　　李玳瑁说：“我只会卖猪肉，哪懂的通讯行业。”说着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许素贞说：“我建议你们进商超开连锁手机店，投资不多，规模小，街铺店耗资太大，成本也高。”
　　许素贞接过看了一眼，上面印着生鲜一号土猪总经理李玳瑁，心里想，卖猪肉档的都印名片，一个猪肉摊干成了深圳连锁商超店铺，她做手机哪里比他差，她笑问：“目前深圳多少家分店？”
　　李玳瑁说：“几乎深圳大型连锁商超都有我的店，加起来一百多家吧！你们有空去深圳的大型超市看看，生鲜一号土猪，现在大城市的人讲究的是健康，我不是吹，我这一号土猪肉都是山上放养的猪，不是那激素猪，排骨煲汤鲜靓的很，白猪肉一股膻腥味，我们生鲜一号土猪肉就是一个字：香。”
　　许素贞说：“那我要买些回去尝尝味道。”
　　李玳瑁说：“言归正传你们需要多少资金？我要看碗吃饭，我目前也在扩店中，手中资金链不能断。”
　　许素贞说：“李哥若投，我们给股份，怕风险，不投，可以借，我们按银行利息多两倍算。”
　　汪小海在桌子底下用脚踢踢许素贞，许素贞只当没看见，她端起一杯酒敬李玳瑁说：“猪肉的生意李哥您都能干成连锁店，手机不会比猪肉难卖，而且智能时代已来临，未来是互联网时代，电子产品是必不可少的需求，我们目前需要100万，说实话这个数目对李哥来说，也就卖一年猪肉就能赚到的，您发家早，赚到的钱也早，财富积累，随便拔个汗毛都够我们超度的了。”
　　李玳瑁指着汪小海说：“你小子有福了，找了许素贞，你祖上烧高香，一张巧嘴说的人心动的，我土猪肉十几块钱一斤，你一台智能手机几千，利润用脚趾头想，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经。我卖一年猪肉的利润赶不上你卖几个月手机的利润，100万不是小数目，我需要回去消化一下，但先拿50万出来，我明天就可以让财务打款，这50万算我投，至于占股多少你们回去合计一下。亲兄弟明算账，弄个股权协议书，该签字画押，这个流程还是有必要的。”
　　许素贞摸了摸口袋里塞的一小沓名片，也没敢拿出来，如今是她求人家慷慨解囊相助，虽说他只是个卖猪肉的，好歹也算卖猪肉卖成了半个小有成就的老板，自己若掏出那烫手的名片递过去，一想兜比脸还干净，还弄个名片到处乱散，这张名片的份量就是一张废纸片。
　　人就是这般，有钱才是爷，没钱只能先伏低做小当孙子，试问哪个成功人士不是从孙子一路当过来的，孙子熬成爷是蜕变的过程，这当中的滋味实属不好受，活在世间不好受的事情多了去了，人长一张嘴不是用来诉苦的，而是来吃苦的，有苦说不出那是无奈，有苦闭口不谈那是一种境界。人活着，能忍则忍吧！不忍又奈何？
　　人一旦脱离父母的怀抱投入到社会中，就会看清一些明里暗里的真相，黑白颠倒的事常有，睁一只眼看虚假，闭一只眼藏真相，俗人就该有俗人的活法，神仙只有天上有，谁能真的做到超凡脱俗？妖有妖的生存法则，神仙有神仙的修仙境界，鬼有鬼的规矩，人有人的活法，道永远成不了佛，佛祖也超度不了道徒，儒家思想拿来讲给道家听，那不是对牛乱弹琴，牛若能听能琴声，它就不在田里耕地了。世间万物都有规律和定数，做人，把人的规矩守好，不枉为人。
　　许素贞起身给李玳瑁把酒满上说：“李哥，您说咋样就咋样，您来深圳早，以后我和汪小海就跟您混，卖猪肉也好，卖手机也罢，在您面前，我和汪小海都是晚辈，谁让您是我们师兄呢。”
　　许素贞长的本身就是温柔相貌，大眼睛滴溜溜的透着纯情，嘴巴说出来的话跟抹了蜜似的，李玳瑁瞧她那娇柔百媚生香的脸，心窝子都软了，他举起酒杯对汪小海说：“你这个宝贝疙瘩女友，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汪小海挤牙膏似挤出一抹笑容，也端起酒杯说：“李总，我敬你。”
　　李玳瑁喝了杯中酒摆摆手说：“以后你就和素贞一样，叫李哥，什么李总，那都是叫给外人听的。”
　　汪小海听李玳瑁把素贞二字喊的这般自然亲切，心底有股无名火，他坐下来看着许素贞和李玳瑁有说有笑的一杯接一杯喝着五粮液，那股无名火烧的更旺了，又心疼那五粮液一杯接一杯的见底，今晚这顿饭若是李玳瑁请，他心里还舒服些，若是他和许素贞掏腰包，那喝的这两瓶五粮液就够他肉疼的了，汪小海本来就没什么酒量，国信电讯成立后，出去应酬基本都是许素贞喝，有时候汪小海也奇怪，从前滴酒不沾的许素贞是何时炼就千杯不醉的本事的，还有她以前跟男人说话都会脸红如水煮的虾般，如今说瞎话张嘴就来，脸不红心不跳的，看她和李猪肉喝酒那架势，真有种知己相逢千杯少的感觉，汪小海这顿饭酒也没喝几口，菜也没吃几口，气都气饱了。
　　李肥猪比在扬州大学时候胖了好多，也许是卖猪肉的，天天吃，吃出了一身肥膘，肚子挺的圆滚滚的，汪小海怀疑他自己站着的时候都看不到自己的小鸡鸡，肚腩太大，完全遮住了下半身视野。
　　李玳瑁变成了李肥猪，汪小海变成汪小矮，在许素贞面前他越来越矮，许素贞成了青山脚下的白素贞，法力无边，无所不能，上天入地，下海摸鱼，一头扎进商海，谁能洁白如玉的脱身而去？一身清白进去，再出来满身都是金钱的铜臭味，可人活在世上，离了这铜臭味，一日都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