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午夜急诊，抓个贼（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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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卖力地左右摇摆，却依然赶不上雨水倾泻的速度。陈凡叼着根烟，没点，就那么含在嘴里，任由烟草味混着雨水的湿气在鼻腔里弥漫。
他没急着去看新订单，脑子里还在回荡着小宝消失前那句轻飘飘的“再见”。
“回家了就好。”他咕哝了一句，伸手拿起保温箱里仅剩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盖灌了一大口。胃里冰凉一片，倒是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手机在支架上又震动了一下，是平台的消息提示音。
陈凡瞥了一眼，本以为是新的催单提醒，却没想到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陈师傅，多谢您送小宝回来。”
短信很短，没有署名，但陈凡却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他回拨过去，听筒里只传来一阵忙音。
“有意思。”陈凡摸出手机，翻开通话记录，将这个陌生号码存了起来，备注上写了两个字——“医院”。
他这才点开平台的新订单。
【订单号：#FF8D2912】
【收货人：知情者】
【收货地址：城北，忘川酒吧，VIP07包厢】
【备注：带上你的家伙事，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谈。】
“知情者？”陈凡念着这个古怪的收货人名字，又看了看地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酒吧？谈什么？谈人生理想，还是谈谈你为什么知道我名字？”
他将烟从嘴里拿出来，看着烟头被雨水打湿，随手弹飞了出去。
“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先吃了这顿再说。”
陈凡拧动油门，电驴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冲进了雨幕之中。
城北的忘川酒吧，是平顶山市里出了名的销金窟。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也是陈凡这种“夜猫子”偶尔会光顾的地方。
将电驴停在酒吧后巷的隐蔽角落，陈凡检查了一下帆布包里的“家伙事”，确定桃木剑、黄符、朱砂都在，这才放心地走进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扑面而来，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将整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舞池里人影攒动，男男女女们随着音乐的节奏疯狂扭动着身体，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水和汗水混合的复杂气味。
陈凡皱了皱眉头，对这种环境他向来不感冒。他径直穿过大厅，走向电梯间。
“哎，先生，我们这里是会员制的，您有预约吗？”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魁梧的保安拦住了他。
陈凡没说话，只是掏出手机，亮出了订单信息。
保安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立刻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先生您请，VIP07包厢在顶楼。”
陈凡点了点头，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他看着数字一层层跳动，心里却在琢磨着这个“知情者”到底是什么来头。
叮——
电梯门打开，入眼是一条铺着猩红色地毯的走廊，安静得有些诡异。走廊两侧挂着几幅抽象派的油画，画中的人物眼神空洞，仿佛在注视着每一个从这里走过的人。
VIP07包厢在走廊的尽头。
陈凡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包厢很大，装修得金碧辉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平顶山市的夜景，灯火辉煌，车水马龙。包厢里没有开主灯，只有几盏昏黄的壁灯亮着，营造出一种暧昧而神秘的氛围。
一个女人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在欣赏窗外的夜景。
听到开门声，女人缓缓转过身来。
陈凡愣住了。
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黑色的露肩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材。她的皮肤很白，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像一汪潭水，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你就是‘知情者’？”陈凡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优雅地走到沙发旁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陈凡也坐下。
陈凡依言坐下，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女人的脸。
“你认识我？”他再次问道。
女人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转，像一团流动的血液。
“陈凡，二十八岁，龙虎山天师府弃徒，现为‘送葬外卖’平台唯一在职员工。”女人缓缓开口，声音像大提琴一样低沉悦耳，“我说的对吗？”
陈凡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对他了如指掌。
“你到底是谁？”他的手已经悄悄摸向了藏在袖子里的桃木剑。
女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轻笑了一声：“别紧张，陈师傅。如果我想对你不利，就不会用这种方式请你来了。”
她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直视着陈凡的眼睛。
“我叫白芷，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同时也是……一个和你一样，能看到‘它们’的人。”
“阴阳眼？”陈凡脱口而出。
白芷点了点头：“天生的。所以我能看见你身上沾染的那些‘东西’，也能看见你做的那些事。”
她的话让陈凡感到一阵不适。被人看穿的感觉，很不好。
“所以，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陈凡的语气冷了下来。
“当然不是。”白芷站起身，走到墙边，按下一个按钮。包厢的墙壁上，突然亮起了一块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全都是在各种诡异的场所：废弃的工厂、荒凉的墓地、阴森的古宅……而照片的主角，则是一个个面色惊恐的人。
“这些人，都是我的客人。”白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凝重，“他们在来我这里之前，都遇到了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她指着屏幕上的照片，一一介绍道：“这个男人，每晚都会梦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坐在他的床头；这个女人，总能在镜子里看到一个没有脸的自己；还有这个……”
陈凡看着屏幕上那些惊恐的面孔，眉头越皱越紧。
“你是说，他们都被‘脏东西’缠上了？”他问道。
“没错。”白芷点了点头，“而且，我发现了一个规律。他们遇到的这些‘东西’，都和你最近送过的‘外卖’有关。”
“什么？”陈凡猛地站起身，“这不可能！我送的每一份‘外卖’，都是经过平台审核的，而且都完成了心愿，怎么会……”
“平台审核？”白芷冷笑一声，“陈师傅，你真的相信，这个平台是完全安全的吗？”
她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陈凡的脑海中炸开。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白芷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有人在利用‘送葬外卖’这个平台，故意放出一些不该放出来的东西。”
“而你，陈凡，你就是那个帮凶。”
陈凡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在了茶几上，杯子里的酒水洒了出来。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师父不会骗我……平台也不会……”
“你师父？”白芷的眼神里露出一丝同情，“陈师傅，你有没有想过，你师父的死，或许并不是意外？”
“你闭嘴！”陈凡怒吼道，双眼瞬间变得通红。
他最尊敬的人就是他师父，绝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他。
白芷似乎并不害怕他的愤怒，依旧平静地看着他：“我只是说出我的怀疑。陈师傅，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还想继续当个帮凶，那就当我今天的话没说。但如果你还想继续做你所谓的‘好事’，就最好查清楚，这个平台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说完，她转身走到窗边，再次看向窗外的夜景。
陈凡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白芷的背影，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些惊恐的面孔，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沙哑着嗓子问道。
白芷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扔给他：“这里面，是我收集到的一些证据。信不信由你。”
陈凡接住U盘，紧紧地握在手里。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白芷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副优雅的笑容，“陈师傅，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账已经结了，你可以走了。”
陈凡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将U盘揣进怀里，转身走出了包厢。
电梯里，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走出酒吧，雨已经停了。他骑上电驴，却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在城里转悠。
脑子里，白芷的话一遍遍回响。
“有人在利用平台……你是个帮凶……你师父的死不是意外……”
这些话像魔咒一样，让他心烦意乱。
不知不觉中，他骑到了城西的乱葬岗。
他停下车，站在林小婉的新坟前，看着墓碑上那个灿烂的笑容，又看了看旁边小狗“小白”的项圈。
“我真的是帮凶吗？”他低声问着，仿佛在问林小婉，又仿佛在问自己。
一阵风吹过，墓碑前的几朵白花轻轻摇曳。
陈凡站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才转身离开。
他骑上电驴，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师父的旧居。
那是一间位于老城区的平房，自从师父“羽化”后，就一直空着。陈凡每个月都会来打扫一次，保持这里的整洁。
他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屋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灰尘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陈凡打开灯，环顾四周。
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样。老旧的八仙桌，太师椅，墙上挂着的天师像，还有角落里那个师父生前最爱坐的藤椅。
他走到藤椅前，坐下，闭上眼睛。
“师父，您到底瞒了我什么？”他在心里默默地问。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起身走向里屋。
里屋是师父的卧室，也是他的书房。一张木板床，一个书架，一张书桌。
陈凡走到书架前，开始翻找。
他记得，师父生前有个习惯，喜欢把重要的东西藏在书里。
他一本本翻看着那些泛黄的古籍，大多是些道教典籍和符箓秘术。
翻到第三层的时候，他的手顿住了。
那里有一本很薄的册子，封面是黑色的，没有任何字迹。他以前从未见过这本书。
他将书抽了出来，翻开。
里面不是文字，而是一张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全都是陈凡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们有的站在废弃的工厂前，有的站在荒凉的墓地里，还有的站在阴森的古宅前。
陈凡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继续翻看，突然，一张照片从书中掉了出来。
他捡起来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照片上，是师父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笑容儒雅。而师父的脸上，却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与张总于‘送葬外卖’总部合影。2025年4月1日。”
“张总？‘送葬外卖’总部？”陈凡喃喃自语。
他将照片翻来覆去地看，试图找到更多的线索，却一无所获。
他将照片和那本黑色册子一起揣进怀里，走出了师父的旧居。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的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他骑上电驴，看着手机里那个陌生的“知情者”订单，又看了看怀里那张照片。
“张总……”他低声念叨着，“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他拧动油门，电驴朝着未知的方向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午夜急诊，抓个贼（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