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雪夜·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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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大雪。
苏府偏院的柴房四面漏风，寒意像无数根钢针，生生扎进骨髓里。
苏辞觉得自己要死了。他是苏家见不得光的残废私生子，半个时辰前被人扔进了结冰的荷花池。虽然后来被捞了上来，但这具孱弱的躯壳已经到了极限。
意识逐渐模糊，在弥留之际，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要……活下去……”
心脏慢慢停止跳动，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滴——检测到强烈求生意志。】
【“炮灰自救系统”已绑定。】
一股电流窜入脑海。轮椅上的少年猛地睁开眼，那双原本怯懦、充满了死气的眼睛，在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咳咳……” 苏辞咳出一口带冰渣的血，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毫无知觉的腿，又看了看这双小了一号的手。
系统？这是什么东西？
【宿主你好！我是系统007！检测到您是穿越者，已接管这具身体！】
【鉴于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本系统特意为你开启了“新手天赋” ！新手天赋抽取中……恭喜获得天赋：言灵（入门级）。】
【说明：哪怕是谎言，只要逻辑闭环，就有概率成为真实。】
这就是他的金手指？还没等他理清思绪，“砰”的一声，柴房门被踹开，两个满身酒气的恶仆闯了进来。
“哟，命真硬，居然还喘着气呢？” 领头的王大手里提着草席，满脸横肉抖动，“大少爷说了，趁夜扔去乱葬岗，别死府里晦气。”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大步朝轮椅走来。
苏辞心脏狂跳，本能的恐惧让他想要后退，但他现在的身体太弱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但他没有闭眼等死。借着昏暗的月光，他快速扫视四周——柴房杂乱，王大脚下是一滩从屋顶漏下来的水，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碎草。
苏辞眼睫微颤，原本凌厉的眼神瞬间化作惊恐与无助。他瑟缩在轮椅里，声音发颤，却清晰地送入王大耳中： “别……别过来……地上有冰……你会滑倒的……”
王大脚步一顿，随即发出一声嗤笑：“冰？这满地干草哪来的冰？小杂种想拖延时间？”
他不仅没停，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重重一步踏出，正好踩在那堆碎草之上。
就是现在。苏辞瞳孔微缩，在脑海中死死锁定了那个结果。我说有冰，你就会滑倒。我说你会摔在门槛那块尖石上，你就一定会摔上去。
下一秒，异变陡生。王大脚底猛地一滑，像是踩中了滑溜溜的冰面，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咚！” 一声闷响。王大的后脑勺精准无误地磕在了门槛凸起的尖利石块上。鲜血瞬间染红了雪地。他连惨叫都没发出来，身体抽搐两下，瞪着那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断了气。
跟在后面的恶仆李二吓傻了，手里提着的灯笼“啪”地掉在地上：“死、死人了……这怎么可能？！” 他惊恐地看向轮椅上的少年。
少年脸色惨白，眼角还挂着泪痕，似乎比他还要害怕，捂着嘴颤抖：“我……我提醒过他的……我说有危险的……”
李二看着那双无辜又漂亮的眼睛，背脊却窜上一股凉气。真的是因为没听这小少爷的话吗？
还没等李二回过神，苏辞猛地偏过头，“哇”地吐出一口暗红的血。
【警告：言灵反噬。宿主体征濒临崩溃。】
剧痛席卷全身，但他必须要把这出戏演完。他强撑着抬起头，看向想跑的李二，惨白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声音轻柔得像是在问候： “你也想……试试吗？”
李二看着那抹笑， “鬼！有鬼啊！！” 李二尖叫着转身就跑，因为极度惊恐，心脏剧烈收缩。刚冲出门口，他突然捂住胸口，两眼一翻，竟是被活活吓晕了过去，倒在雪地里不知死活。
柴房重归寂静。苏辞眼底的戾气散去，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骨髓，瘫软在轮椅上。这种程度的言灵……代价居然这么大。
寒意彻底侵蚀了意识，苏辞在昏死过去前，听到的最后声音是窗外呼啸的风雪。
再醒来时，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并没有预想中的温暖床榻，他依旧蜷缩在轮椅上，只是周围不再是破败的柴房，而是苏家戒备森严的刑堂。
周围站满了人，目光或惊恐、或嫌恶，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家主！三公子绝对是被脏东西附体了！”刚刚那个被吓晕的恶仆李二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指着苏辞哆嗦道，“王大死得太邪门了！明明是平地，怎么可能摔死？还有三公子……他当时在笑！他在笑啊！”
主位上，苏家家主苏震一脸阴沉。他看了一眼旁边盖着白布的尸体，又看向堂下那个面色惨白、仿佛随时会断气的私生子。
“苏辞，”苏震冷冷开口，“你有什么话说？”
苏辞费力地抬起眼皮。暖意回笼，僵硬的身体虽然恢复了一丝知觉，但他依旧动弹不得。苏辞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脆弱又无辜。
“咳咳……”他掩唇低咳，声音虚弱，“父亲……我不知道……我当时冻僵了……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旁边传来一声嗤笑。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少年走了出来，那是苏家旁支最得宠的少爷，苏耀。
苏耀居高临下地看着苏辞，眼里满是幸灾乐祸：“大伯，我就说这私生子命硬克亲。留着他在府里，早晚是个祸害。正好，那个地方不是来要人了吗？”
苏震眼神一动。那个地方……玄清观。那是苏家的摇钱树，也是苏家的催命符。
这二十年来，苏家能从一介商贾爬到如今江南首富的位置，全仰仗玄清观那位观主的庇佑。外界只道玄清观香火鼎盛、求财必应。只有苏震知道，那哪里是福地，分明是座吃人的魔窟。
往年冬至，观里要的是万两黄金做“功德”，苏家给得起。可今年，那位观主传了话，说黄金俗气，无法镇压苏家日益膨胀的业障，点名要一位“至阴至纯、容貌上佳”的活人去侍奉。苏震正为此事焦头烂额。若断了供奉，苏家这泼天的富贵恐怕一夜之间就要化为乌有。
苏震回过神，目光重新落在苏辞身上。他看着苏辞那张虽然病气缠身、却依旧美的惊心动魄的脸。这模样，或许正合那位性情古怪的观主的胃口。既然命硬没死成，那就去替苏家挡灾吧。
苏震眼中的算计化为冰冷的决断：“既然命大，那就送去玄清观，替苏家祈福。” 他一锤定音，语气冷漠得像是在处理一件垃圾：“来人，给他换身干净衣服，把身上的血擦擦。别让‘仙师’觉得我们苏家怠慢了供品。”
……
几个时辰后。
苏辞被几个粗使婆子强行换上了一身极其繁复的红色的锦袍——那是只有苏家嫡系祭祖时才会穿的“吉服”。鲜艳的红衬着他惨白的肤色，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妖异美感。
为了防止这个“贡品”半路咽气，苏震还特意让人给他灌了一碗吊命的参汤。
马车辚辚驶出苏府，一路向北。
“真晦气。” 负责押送的柳姨娘嫌恶地用熏香扇了扇鼻子，仿佛苏辞身上有什么瘟疫，“阿耀，你可千万离他远点，别沾了死气。”
按理说，送贡品这种苦差事，随便派个管事就行。但苏耀听闻那玄清观的道长有“点石成金、呼风唤雨”的神通，非闹着要跟去看看。柳姨娘爱子心切，又想着若能借此机会让儿子拜入仙师门下，这才主动揽下了这趟差事。
马车里，苏耀却是一脸兴奋。他背着一把镶金嵌玉的宝剑，根本没把这次行程当回事：“姨娘怕什么？我去玄清观是为了求仙问道的！听说那观主有通天之能，等我学会了仙法，回来就是金陵第一人！到时候，就算是伯父也得看我脸色！”
说完，他厌恶地踹了一脚苏辞：“喂，残废。到了观里机灵点，别指望本少爷照顾你。”
苏辞靠在马车角落，闭着眼，心里好笑。求仙问道？呵，这蠢货还不知道，自己也是送上门的添头。
【滴——检测到宿主正在接近高危地图：玄清观。】
【危险等级评定：S级（有去无回）。】
【建议：使用言灵技能立即逃离。】
苏辞没理会系统的警告。他这双腿动不了，下了车也是冻死。更何况使用言灵反噬严重，他现在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必须留到最关键的时候。
更何况，玄清观应该有他想要的东西。
马车一路颠簸，不知走了多久，天色越来越暗，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原本喧闹的风声突然停了。一种死寂般的安静笼罩了四周，连拉车的马都开始不安地嘶鸣，原地踏步，死活不肯再往前走半步。
“怎么回事？”苏耀不耐烦地掀开车帘，“车夫！怎么不走了？”
车夫颤抖的声音传来：“少、少爷……前面……没路了……”
苏辞倏地睁开眼。此时已是晚上，马车停在一条狭窄的山道上，前方是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隐约可见一座巍峨的山门轮廓，像是一张等待吞噬活人的巨口。
而在那黑雾弥漫的山道中央，却立着一个人。漫天风雪似乎在那人周身停滞了。
那人一身雪白道袍，不染纤尘，背负一柄漆黑重剑。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路中间，却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截断了所有的生路与死路。
“那是谁？”苏耀愣了一下，随即探出头大喊，“喂！那个挡路的！知道这是苏家的车吗？还不快滚开！”
那白衣人缓缓抬起头。隔着漫天飞雪和车帘，苏辞看清了那双眼睛。淡漠、冰冷、无情。
“前方大凶。”男人的声音清冷，裹挟着凛冽的寒意，穿透风雪而来：
“活人止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雪夜·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