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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鬼观·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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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来：
【目标锁定：谢昭，当世剑尊，先天纯阳之体。若获信任可借其阳气续命。】
柳姨娘被这气势吓得哆嗦了一下：“这、这是人是鬼……”
“管他是人是鬼！”苏耀被那冰冷的眼神激怒了，年少气盛的他最受不得这种无视。他抽出腰间的佩剑，探出车窗怒喝：“装神弄鬼！我乃苏家少爷！识相的赶紧滚开，耽误了本少爷去玄清观求仙，你担待得起吗？！”
风雪中，那白衣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微微侧身，让出了一条通往黑暗深处的路。
“想死？”
男人淡淡吐出两个字，“请吧。”
苏耀以为对方怕了，得意地冷笑一声，回头冲车夫吼道：“愣着干什么？直接撞过去！出了事算我的！”
车夫不敢违逆，咬牙一挥马鞭：“驾——！”受惊的烈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那个白衣身影。
车厢内，苏辞被甩得撞在车壁上。随着距离拉近，一股滚烫的纯粹至极的纯阳气息钻进了他冰冷的骨髓。苏辞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这是他这具残破身体目前最需要的热源。
“轰隆——！！！”马车冲入黑雾的瞬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撞击声响彻山谷，车厢瞬间四分五裂。木屑纷飞中，苏耀和柳姨娘的尖叫声凄厉刺耳，他们在落地的瞬间就被周围涌上来的鬼气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逃向了黑暗深处，完全忘了车里还有一个人。
四周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废墟中偶尔传来的木头断裂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响起。谢昭提着剑，踏着满地狼藉走进黑雾。他是来除魔的，顺便……看看有没有尸体需要超度。
他目光扫过地上的马车残骸，眼神淡漠。果然，都跑散了。正当他准备继续深入时，脚步却忽然一顿。
在一块倾塌的车厢板上，靠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红得刺眼的繁复吉服，虽然发髻微乱，但这身衣服却衬得他面如冠玉。此刻，他正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拭着手背上的一点血珠。
谢昭挑了挑眉。这倒是稀奇。他见过吓尿的，见过求饶的，没见过在鬼窝里这么讲究的。
似乎察觉到了目光，苏辞微微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浅笑：“道长……又见面了。”
又见面？谢昭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但对方这语气……仿佛他们早就认识。
"你认识我？"谢昭淡淡问道。
苏辞轻咳一声，捂着胸口："不认识，只是刚才在路上，远远看见道长拦路。"
他顿了顿，声音更虚弱了几分："所以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在下苏辞。"
谢昭目光扫过他：“你怎么不跑？”
“跑不了。”苏辞坦然地拍了拍膝盖，“腿废了，动不了。”
谢昭眯了眯眼，灵力探出，在对方身上转了一圈。毫无灵力波动，身体孱弱至极，双腿更是坏死——这种身体，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而此人还能坐在这雪地里，神色平静地和他对话。
谢昭收回灵力，语气有些微妙："你倒是淡定。"
苏辞没接这话，无奈的轻叹一声，透着一股听天由命的坦然："道长，马车坏了，我又双腿残废……不知道长可否行个方便？带我一程？"
谢昭沉默了片刻，眉头紧皱。就在苏辞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
下一秒，天旋地转。
苏辞只觉得腰间一紧。谢昭竟然直接弯腰，单手扣住他的腰，像拎小猫一样，毫不费力地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夹在了臂弯里。
紧接着，谢昭左手虚空一抓。那把散了架的破轮椅被灵力裹挟着，“咔嚓”一声粗暴地聚拢在一起，被他拎在了手里。
“抓紧。”谢昭言简意赅，转身便朝黑雾外面走去，“我带你出去。”
苏辞乖顺地抓着谢昭胸前的衣襟，像个听话的摆件，但他并没有闭嘴：“我不出去。”
谢昭有些惊讶，低头看他：“你要去送死？”
苏辞仰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透着清澈无辜：“苏家把我送来，就是为了祭鬼。我现在出去，还得被送回来。”
他弯起眼睛，眼底带着一丝狡黠和赌徒般的疯狂：“道长既然要进观除魔……不如带我进去见见世面？”
“里面是万鬼窟。”谢昭冷冷提醒，“我打起来可顾不上你。”
"无妨。"苏辞笑得温顺，"我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能多活一刻是一刻。"
"随你。"谢昭淡淡道，"死了别怪我。"
苏辞被夹在他臂弯里，虽然姿势不太舒服，但那源源不断的热流却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他乖顺地抓紧了谢昭的衣襟，在心里轻笑：捡都捡了，还能扔了不成？
风雪呼啸，谢昭背着剑，一手拎人，一手拎着轮椅，脚步沉稳地踏入了那团翻涌的黑雾。
穿过那片黑雾林，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并没有预想中的阴森破败，这座深山里的玄清观，竟然灯火通明。朱红的大门敞开，两旁挂着数盏巨大的红灯笼，将门口的积雪都映成了暖色。
观内香烟袅袅，诵经声隐隐传来，若非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被脂粉气掩盖得太刻意，这里简直像是个避世的仙家福地。
谢昭停下脚步，他随手将苏辞放在了一块还算干净的青石板上。接着，他看了一眼手中拎着的那个散了架的轮椅残骸，指尖微动。几道流光闪过，那些断裂的木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重新拼合。
虽然不如原先精致，但好歹能坐了。
“坐好。”谢昭把轮椅推到苏辞面前，语气硬邦邦的。
苏辞乖顺地把自己挪回轮椅上，理了理衣摆。但他那双低垂的眼睛，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几位施主，深夜造访，有失远迎。”一个穿着灰袍的道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他低着头，双手合十，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更诡异的是，他的脸上涂着厚厚一层白粉，两团腮红红得刺眼。
苏耀和柳姨娘居然也在这里，他们刚才被吓破了胆，此刻看到活人和光亮，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道长！救命啊！外面有鬼！”
苏耀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我是苏家二少爷！快给我安排上房！我要见你们观主！”
道士的眼珠子僵硬地转动了一下，并没有因为苏耀的无礼而生气，反而笑得更深了：“施主莫怕。进了玄清观，便是入了极乐地。鬼怪进不来的。”
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动作却显得有些僵硬：“几位里面请。观主正在做晚课，明日一早便会接见各位‘有缘人’。”
谢昭推着苏辞，并没有立刻进去。他站在台阶下，冷眼打量着这个道士。没有妖气。也没有人气。就像是一块会说话的木头。
“道长。”苏辞坐在轮椅上，轻轻拽了拽谢昭的袖口，声音极低，“你看他的脚。”
谢昭垂眸。那道士的长袍下摆离地三寸，它是飘过来的。而在那袍角下，露出的不是鞋，而是一双做工粗糙的、纸糊的尖头鞋。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收敛了气息，跟着众人踏入了这所诡异的道观。
……
进了前院，苏辞才发现，今晚的“有缘人”不止他们这一波。
院子里还站着几个人，显然也是借宿的。左边是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男人大腹便便，女人虽然穿金戴银，但面色愁苦。
“听闻这里送子最灵验，只要今晚心诚，明日定能怀上！”男人低声呵斥女人，“待会儿把你那玉镯子都捐了！别舍不得！”
右边是一个年轻书生。他背着书箱，面色蜡黄，正对着大殿的方向神神叨叨地念着：
“保佑我……保佑我一定要中举……只要能中举，让我拿什么换都行……”
“诸位。”道士将众人领到后院的厢房前，停下脚步。他转过身，那张惨白的脸在红灯笼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渗人。
“夜深了，观中有些规矩，还请诸位贵客务必遵守。”
他竖起僵硬的手指：
“入夜之后，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不可开门。”
“走廊上若有人喊你的名字，不可回头。”
“第三……”
道士的嘴角裂开到一个夸张的弧度，露出口中漆黑的牙齿：“不可大声喧哗。扰了‘神明’清梦，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他发出一声冷笑，进了黑暗里，瞬间消失不见。
“装神弄鬼！”苏耀骂了一句，抢先占了最好的一间上房，“姨娘，我们住这间！”
那对富商夫妇和书生也赶紧各自找了房间钻进去，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外面的黑暗吞噬。
院子里只剩下了苏辞和谢昭。以及最后一间位于角落、即使点着灯也显得阴森森的厢房。
“道长。”苏辞看着那间房，有些为难地咬了咬下唇，“只剩一间了。”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浮起一层水雾，带着几分无助：“我腿脚不便，若是遇上什么……怕是跑都跑不掉。”
谢昭看着他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明知道这小子的害怕八成是装的，但一看到他那双废腿，拒绝的话就堵在了喉咙口。
“进去。”谢昭冷着脸推开房门，“不想死就离我近点。”
房间不大，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硬板床。最要命的是，屋里点着一种味道甜腻的香。
苏辞刚一进去，就忍不住皱眉掩鼻：“咳咳……这香……”
【系统警告：检测到中级迷魂香！成分含尸油、曼陀罗。吸入过多会导致幻觉！】
“灭。”谢昭指尖一弹，一道剑气精准地削断了香炉里的盘香。
随后，他袖袍一挥，一股清冽的寒风卷过，将屋内的迷香气息一扫而空，只剩下他身上那种干净冷冽的松木味道。
他走到床边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机关后，才转身把苏辞连人带轮椅提了过来。
“你睡床。”谢昭自己则盘腿坐在了门口的蒲团上，将重剑横在膝头，闭目养神，“我就在这。半只鬼也进不来。”
苏辞看着那个守在门口的背影。虽然脸臭，但这种扑面而来的安全感……确实没话说。
“多谢道长。”苏辞并没有推辞，他确实累了。这具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必须休息。他和衣躺下，缩进有些发硬的被子里。
夜，渐渐深了。连虫鸣声都没有，只有风吹过灯笼发出的“呼呼”声。
不知过了多久。
“沙……沙……沙……”
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在窗外响起。
不像是脚步声，倒像是……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正在地面上摩擦、拖行。
苏辞猛地睁开眼。他看向门口的谢昭，谢昭依然闭着眼，但握剑的手指已经微微收紧——他也听到了。
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们的窗户底下。
紧接着。
“咚、咚。”有人在敲窗户。
“苏公子……睡了吗？”
一道尖细的声音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我是给你赶车的老张啊……我好冷……我想进来暖暖……”
苏辞瞳孔微缩。车夫老张？他不是早就跑了吗？
“苏公子……你开开窗啊……”
那声音变得急切起来，伴随着指甲抓挠窗纸的刺耳声响，
“你不让我进去……那我……自己进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