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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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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穿过云层时，林以墨做了个梦。
水晶灯折射出刺眼的光，他站在人群后排，看着那个带着翠竹手串的Omega挽着他哥哥的手走上红毯，雪白的西装一尘不染，淡淡的竹香由远及近飘来，那般的优雅，温柔仅一个略带愁怨的眼神便叫还未分化尚且年少的他一瞬间脸颊涨得通红。
他记得自己是如何在敬酒时碰翻酒杯，然后几乎连滚带怕地跑去出而后当晚便直接分化，在历经一晚上的高热后，第二天他同所有人预想的那般成为了一个Alpha。
在所有人的欢庆中，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分化那晚在高热带来的幻境中同他如野兽般抵死缠绵的人正是他刚刚国门的嫂子，阮竺。
他不敢觊觎大哥的Omgea，更是不敢直视嫂子那清亮的眼眸，每每在嫂子身上闻到来自大哥的信息素时他都嫉妒得发疯，
最终在成人礼的这天，他以出国留学为由连夜订了出国的机票这一走，就是五年。
“先生，请系好安全带，我们即将降落。”
空乘温柔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林以墨揉了揉眉心，舷窗外已经能看到熟悉的城市轮廓。
他是回来参加他大哥的葬礼的，三天前他收到管家的消息，他的大哥因为车祸离世了，他的嫂子变成了寡妇。
飞机落地时已是深夜。VIP通道外，林家派来的车早已等候。来接他的是哥哥生前的助理王凯，眼眶红肿，欲言又止。
“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林以墨坐进车内，语气平静得自己都意外。
“在滨海高速，大少爷的车翻出了护栏油箱破裂现场燃起了大火……交警说是疲劳驾驶”王凯压低声音言语中满是疲惫。
林以墨没说话，车窗倒映出他俊朗的侧脸。五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能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压死在心底，可此刻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林家庄园灯火通明，却静得诡异。灵堂已经布置好，黑白挽联在夜风中飘动。林以墨跨进大门时，正厅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叔叔林振雄第一个迎上来，握着他的手，眼眶泛红：“小墨，你可算回来了……”
语气悲痛，可林以墨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审视。
“爷爷呢？”
“在楼上，医生刚打过镇定剂。”林振雄叹气，“老人家受不了这个打击。你先去看看你哥哥……”
冰棺停在西厅。林以墨一步步走过去，每走一步，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就翻涌上来，自己的第一辆车是大哥买的，第一笔投资也是大哥给他拉来的…
很快悲伤的情绪很快便酝酿出来但与其一同涌出来的还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庆幸。
真是下作，林以墨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将这些那种肮脏的想法甩了出去，随即以最严肃的态度跟着管家走上前去。
棺椁里的脸经过入殓师的修补，看起来像在沉睡。可颈侧的伤痕还是隐约可见。林以墨的手指在身侧收紧，指甲陷进掌心。
“小墨。”
温润如玉的声从身后响起，林以墨浑身一震。
他转过身，阮竺穿着一身黑色的丧服站在门边，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眼眶微红眼角似有泪光闪烁。五年未见，他的模样几乎没有变化只是瘦了很多，那份曾经让他一眼沦陷的温柔里，又多了几分如破碎感。
透过那清冽但紊乱不堪的竹香，林以墨深切感受到了他的摇摇欲坠，出声的瞬间便让林以墨下意识想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
“嫂子。”林以墨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
阮竺走过来，在他面前停住。他的目光落在棺椁上，眼泪无声滑落。“他一直说你肯定会赶回来……送他最后一程。”
林以墨想说什么，却见他身体晃了一下。本能快过思考，他伸手扶住她的手臂。肌肤相触的瞬间，紊乱的竹香气如潮水般涌来，狠狠撞击着他作为Alpha的本能。不知道是否因为太久没有见面，林以墨只觉得那原本清冽的竹香眼下甜得发腻。
这一瞬间，他的信息素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溢出，松木气息试图包裹安抚他，又在最后一刻被强行压住，这是哥哥的妻子，这是禁忌。
“谢谢……”阮竺扶着他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仅仅是方才这样短暂的接触之后阮竺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对不起，我最近……不太舒服。”
“小竹，你没事吧，这段时间看你就一直气色很差。”来人是三姑林丽娟，她捏着绣帕假意擦拭眼角，眼睛却上下打量着阮竺看他的目光着实算不上友善。
“我扶你上去休息吧。”林以墨沉声道。
“不用…我可以的。”
“是啊，现缺了你也不太行，能坚持就多坚持一下吧。” 林丽娟假笑着应付。
“我看小竹就是伤心过度，放心林家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二堂叔林振业接话，他站在冰棺旁瞟了一眼冰棺中的人，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棺木边缘，“老爷子怎么还没下来？这后事总得有个章程。”
这话一出，几个旁系亲戚都看了过来。
角落里，远房表婶压低声音：“辰儿这一走，公司谁接手？小墨这些年都在国外，怕是对业务不熟吧……”
“不是还有振雄嘛。”她丈夫接话，声音不大却足够让站在不远处的林振雄听见，“这些年集团大小事务，振雄没少操心。”
林振雄正背对着众人给林以辰上香，闻言肩膀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却没回头。
林丽娟已经走到他身边，语气关切：“振雄哥，您可得保重身体。现在家里就您最懂公司的事，老爷子年纪大了，小墨又年轻……这摊子还得靠您撑着。”
她说得恳切，眼底却闪着精光，林家产业这块肥肉，谁不想分一杯羹？若是林振雄上位，他们这些早年间支持过他的旁系，自然能捞到好处。
“现在说这些不合适。”林振雄转过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悲痛，“等老爷子安排吧。”
“……老爷子到现在还在楼上量血压，医生进进出出三趟了。”三姑林丽娟用绣帕掩着嘴，声音却足够清晰，“我看这次是真受打击了，八十岁的人了，能撑多久？指望他主持大局，不如指望——”
她话没说完，整个灵堂的气压骤降。
一股霸道冷冽的信息素如实质般荡开，带着Alpha天然的压制力，让几个体质稍弱的Omega亲戚瞬间脸色发白。
林以墨站在冰棺旁，拳头攥得骨节泛白，他大哥的遗体还躺在这里，尸骨未寒如何瓜分留下的东西了。
然而最先做出反应的却不是那些议论者。
“唔……”一声压抑的闷哼从身旁传来。
林以墨猛地回神，看见阮竺单薄的身子晃了晃，他脸色惨白如纸，手指死死抓住供桌边缘，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抱歉！”林以墨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收敛了所有外溢的信息素。
林以墨伸手想要扶他，阮竺却轻轻摇头，自己稳住了身形，正欲开口之际楼上又传来一声更加苍劲有力的声音。
“我还没死呢！”
所有人悚然抬头。
林家老爷子林正鸿拄着乌木拐杖，一步步走下楼梯。他穿着黑色唐装，银发梳得一丝不苟，他脸上只有一种如山岳般的沉稳。
“爸，您怎么下来了……”林振雄第一个反应过来，快步上前想要搀扶。
老爷子抬手止住他的动作，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灵堂里每一张脸。那视线所及之处，刚才还在窃议的亲戚们纷纷低头，林丽娟更是悄悄往后缩了半步。
“都到齐了？”老爷子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正好。陈律师。”
一直站在角落阴影里的中年男人应声走出，手里捧着一个深褐色牛皮档案袋。那是林家的御用律师，跟了老爷子三十年的陈谨言。
灵堂瞬间死寂，连呼吸声都压低了。
陈律师打开档案袋，取出一份封蜡的文件声音清晰平稳：“根据林正鸿先生于去年十月订立的遗嘱，现宣读有关林氏集团继承权部分——”
所有人的耳朵竖了起来。林振雄背脊微微挺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第一条：若继承人林以辰发生意外身故，且无直系子嗣，则林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权，及名下核心不动产，由长子林振雄继承。”
长子二字被清晰地念出。
灵堂里响起一片压抑的骚动，几个支持林振雄的旁系亲戚交换眼神。
林振雄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压抑多年近乎狂喜的光芒。但他很快控制住表情，露出沉痛而谦逊的神色：“爸，我……”
老爷子抬手，示意他听完。
陈律师继续：“第二条：林振雄继承后，需保证林以墨享有集团百分之十的干股分红权，及其父生前留下的信托基金不受影响。”
这是给林以墨的保障更是赤裸裸地提醒所有人：老爷子最疼爱的，始终是早逝的小儿子那一脉。
林丽娟悄悄对身边的丈夫低语：“老爷子还是偏心啊，给林以墨留了退路……”
“第三条——”陈律师翻页，“若林以辰有合法子嗣，无论性别，该子嗣自动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在其成年之前，由生母阮竺女士作为监护人代为行使管理权。在此期间，林以墨任集团副总经理协助管理，林振雄保留现有职务及股份，但不再具有直接继承资格。”
最后这句话落下时，林振雄脸上的血色褪了一半，这意味着如果林以辰有孩子，他这个长子的等待将再次落空。父亲宁可把家业交给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交给一个外姓女人，也不肯完整地交到他手里。
“所以，”老爷子终于开口，他拄着拐杖走到冰棺前，看着长孙的脸，声音第一次染上疲惫，“按现在的情况，辰儿结婚三年，没有孩子。遗嘱第一条生效。”
他转身，看向林振雄：“振雄，从明天开始，你接任集团董事长。小墨的副总任命，你一并安排。”
这话说得平静，却像在灵堂里投下一颗炸弹。
林振雄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爸，您放心，我一定会……一定会替辰儿守好这份家业。小墨我也会好好照顾，他毕竟是我亲侄子……”
他说着，目光转向林以墨，眼神诚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而几个早就倒向林振雄的亲戚已经围了上来，弹冠相庆：
“振雄哥，这些年您为林家付出这么多，早就该……”
“是啊是啊，长子继承，名正言顺。”
“辰儿在天之灵也会安心的……”
场面一时间竟有些众望所归的热闹。林以墨站在冰棺旁，看着林振雄那张看似悲痛实则压抑不住得意的脸，想起父亲生前酒后说过的话：“你大伯……永远觉得我抢了他的东西。”
“等等我有意见。”忽然一个温润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庆贺。
众人回头，看见阮竺从供桌旁缓缓走出。他依然脸色苍白，甚至起身都费劲可每一步都走得稳而坚定。
他走到老爷子面前，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他抬起脸，目光扫过林振雄瞬间僵住的表情，扫过众人惊愕的脸，最后定格在老爷子深邃的眼睛上。
一字一句道：“爷爷，我怀孕了。以辰的孩子，三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