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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遗腹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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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很轻,却像惊雷炸响在灵堂。
林以墨感觉血液瞬间凝固,他浑身僵硬地看着面前的阮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几乎就在同时,不远处林振雄骤然阴沉的脸色,看见几个旁系亲戚交换眼神,看见整个灵堂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虽然无人说话,但整个灵堂中骤然炸起的信息素骗不了人,混在的信息素流就像风暴一般,横冲直撞起来。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阮竹,他身子晃了晃随即软了下去。
这一次林以墨没再犹豫,在他倒地前将人拦腰抱住。阮竹轻得可怕,靠在他怀里时,紊乱的信息素无意识缠绕过来,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叫医生!”林以墨朝呆立的人群喝道。
他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在哆嗦,看着阮竹着虚弱的模样他只恨不能将他整个揉进怀里。想到这里他横抱起阮竹往楼上走,Omega的脸颊贴在他颈侧,温热的呼吸夹杂着信息素拂过他的腺体。
“小竹!”老爷子林正鸿在一众亲戚中最先反应过来,拄着拐杖上前。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林以墨怀中的阮竹:“怎么回事?小竹怎么会……”
话未说完,阮竹在他怀里微弱地动了动。
他费力地抬起手,指尖颤抖着伸向自己黑色大衣的内袋。林以墨立刻会意,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伸进他口袋,摸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是一张B超单。
老爷子接过单子,老花镜后的眼睛骤然睁大,黑白影像上,那个小小的孕囊清晰可见,诊断栏明确写着:宫内早孕,约12周。
“你……”老爷子猛地抬头看向阮竹。
阮竹虚弱地睁开眼:“爷爷……是以辰的孩子……我们本来……想下个月再告诉您……”
话音未落,一直跟在老爷子身后的老中医陈伯已经上前,他是林家用了三十年的家庭医生,中西医皆通。此刻他示意林以墨将人平放到一旁的沙发椅上,三指搭上阮竹的手腕。
灵堂里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在等。
半分钟后,陈伯收回手,神色凝重:“确实是喜脉,但脉象极其不稳。”
他又仔细看了看阮竹的脸色,凑近轻嗅了一下他周身紊乱的信息素,眉头皱得更紧,“少夫人这是……信息素严重匮乏引发的生理性紊乱。”
“什么意思?”老爷子急问。
“胎儿需要双亲信息素的共同滋养。大少爷骤然离世,父源信息素彻底断绝,母体为了供养胎儿,自身信息素被大量抽走,导致Omega腺体过度透支。”陈伯语速很快,“再这样下去,不仅胎儿危险,母体也可能出现腺体永久性损伤。”
“那怎么办?!”
陈伯的目光,落在一旁始终抱着阮竹没松手的林以墨身上:“可以用人工合成信息素的方法,但是整个过程还需要不断结合少夫人的反应不断调和配比,时间长且非常麻烦,眼下倒是有个能应急的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老爷子急切道。
陈伯深吸一口气,缓了缓随即道:
“二少爷是Alpha,且与大少爷是直系血亲,信息素同源性超过80%。”他顿了顿,“虽然不能完全替代父源信息素,但可以暂时安抚母体腺体,为胎儿争取时间。这是目前……最应急的办法。”
话音落地,灵堂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错愕的神色,孤A寡O两人还是叔嫂关系,哪怕两人清清白白叫外人看见也不好解释。
老爷子脸色变幻。他看看沙发上气息奄奄的阮竹,再看看那张B超单上林家的曾孙,最后看向林以墨,短短几秒钟老人做出了决断。
“小墨。”他声音沉而稳,“抱小竹上楼,这些日子劳烦你先陪着他。“
“爸,小叔和嫂子,这要让外人看见我们林家的颜面……”林振雄立马反对这荒唐的操作。
“这是为了林家的血脉!”老爷子打断他,拐杖重重杵地,“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辰儿唯一的骨血出事吗?!”
老爷子都发话了,林振雄顿时哑口无言,他下意识看向林以墨内心希望他能够站出来反对。
这一边林以墨最开始也被老爷子的这个提议吓了一跳,但当他低头见到怀里的阮竹正无意识地往他颈窝蹭,冰凉的脸颊贴着他温热的皮肤,那甜腻的竹香像哀求般缠绕着他。
那一瞬间,什么伦理禁忌瞬间被山呼海啸般的心疼压了过去。
“……好。”
他横抱起阮竹,转身走向楼梯。
这一次,他走得很稳。
怀里的Omega在感知到Alpha靠近的稳定气息后,终于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松了口气。听到这声喘息,林以墨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炸了出来。
一股极其强烈的冲动炸了出来,叫他生出一股如野兽般暴戾气息,叫他想把所有靠近阮竹的人全部都撕成碎片。
虽然阮竹被林以墨抱上了二楼,但是楼下的暗流涌动并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当事人的离开越演愈烈。
“这……这叫什么事儿啊!”三姑林丽娟第一个憋不住,她捂着胸口,声音尖利,“让弟弟去给嫂子安抚信息素?这传出去我们林家的脸往哪儿搁!”
“陈医生不是说了嘛,为了孩子。”二堂叔林振业嘴上打圆场,眼神却闪烁,“不过确实……不太妥当。老爷子也是急糊涂了。”
几个年轻些的Omega亲戚已经在小声议论:“血亲Alpha的信息素安抚……那不就是临时标记的效果吗?”
“何止,还得持续接触呢。这孤A寡O共处一室……”
“可孩子要紧啊,万一真是辰哥唯一的血脉……”
“你信?三个月不显怀不通报,偏偏人死了才拿出来?我看——”
“闭嘴!”一声低喝打断所有议论。
林振雄站在那里,脸色铁青,额角青筋隐现。他盯着二楼的方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好一个怀孕。
好一个信息素紊乱。
每一步都踩在伦理的边界上,每一步又都让人无法反驳。
“振雄哥,”林丽娟凑过来,压低声音,“您说这肚子里的……真能是辰儿的?时间也太巧了,而且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老爷子要定继承人的时候……”
“丽娟。”林振雄突然笑了,那笑意冰冷刺骨,“老爷子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林家的血脉。小竹既然怀了辰儿的孩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要全力护着。”
他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人都听见:“传我的话下去,从今天起,少夫人需要静养安胎,任何人不许上去打扰。饮食起居都按最高规格准备,尤其是补品和安胎药都必须经过陈医生亲自检查。”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俨然一副顾全大局、关心侄媳的长辈模样。
只有离他最近的林丽娟看见,他说这些话时,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寒冰。
“可是振雄哥,那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等老爷子定夺。”林振雄转身,面向冰棺中林辰的遗容,语气忽然变得沉痛,“现在,我们先把辰儿的后事办好。其他的……不急。”
不急。
他有的是时间。
林振雄最后看了一眼二楼那扇紧闭的房门,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那个还没成型的孽种有得是机会弄死。
而此刻二楼的客房里,房间里弥漫着阮竹紊乱的信息素。
林以墨的松木气息不得不持续释放,一点点安抚着那些失控的波动。阮竹依旧昏迷着,但身体的本能让他在接触到柔软床铺时,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
那叹息裹挟着清冽的竹香气,一瞬间林以墨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茂密的竹林。
再不离远点恐怕要出事,林以墨刚打算直起身向后退,衣角却被一只手无意识攥住。
“别走……”阮竹在昏睡中呓语,眉头紧蹙,手指收紧。
林以墨僵在原地。
这不是他第一次闻到阮竹的信息素,但同以往的润文儒雅不同,现在的信息素是活的。
像打翻的陈年烈酒,泼洒在滚烫的石板上,蒸腾起辛辣又馥郁的雾气。那雾气钻进他的鼻腔,渗透他的皮肤,顺着血液一路烧进四肢百骸。
林以墨感觉他的腺体在发烫。
作为Alpha的本能在咆哮:去标记、去占有、让这个Omega彻底染上自己的气息。
然后就在他的手要碰到阮竹的脸颊时,林以墨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墙面,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勉强拉回一丝理智。
尽管身体已经拉开了距离,但他的视线依旧死死钉在床上的阮竹身上。。
他苍白的脸,脆弱颤抖的睫毛,因为侧躺而露出的一小截后颈。那里Omega的腺体正不受控制地散发着求援信号,甜腻的竹香气散发着引人诱人堕落的气息。
林以墨的呼吸开始加重。
他想移开视线,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滑向他的小腹。那里还很平坦,但里面孕育着一个生命。
是他哥哥的孩子。
这个认知本该像一盆冰水浇灭所有不该有的念头,可此刻却产生了诡异的反效果。
他的信息素开始失控外溢。松木的气息不再温和,而是带着Alpha的侵略性,本能地试图去蹂躏房间里那团混乱的竹香。两股信息素在空气中碰撞纠缠,竟渐渐形成一种危险的平衡。
而沉睡中的阮竹,似乎感知到了这种变化。
他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无意识地朝他的方向侧了侧身,像趋光的植物,他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了里面粉色的舌尖。
林以墨感觉自己脑中的某根弦,啪地断了。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房间自带的浴室,反手锁上门拧开冷水龙头,把整张脸埋进刺骨的水流里。
冷水浇不灭血液里燃烧的火。镜子里的人双眼泛红,颈侧腺体凸起发烫,完全是一副易感期前兆的模样。
林以墨,你这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