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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班主任把陆嘉平叫到了办公室,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什么生活啊,学习啊,但陆嘉平看得出来他想说什么——无非是上周的月考,还有他这一段时间上课的瞌睡。
闲话结束,老师没批评他,只是叹了口气,推过来一张成绩条。
“嘉平啊,”他斟酌着用词,“最近很多老师反馈你上课状态不太好,眼神都是空的。期中考的时候排名是一百名左右吧?这次相对不太理想——当然,在我们班上还是名列前茅……”
陆嘉平盯着段排名那一栏:156。
“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大概吧。”他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最近睡眠质量不太好,白天打不起精神,麻烦各位老师关心了。我会尽快把状态调整好。”
班主任看着他的表情,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晚自习下课后,他收到了陈煜盼——他那远在隔壁省打工的发小,发来的消息。
“能打电话吗?”
陈煜盼一般不会提要求和他通电话,今天这么问是什么原因不难猜。陆嘉平从学校后面出去,这边是一片荒废的田地,没什么人来。他蹲在路边,拨通电话。
“嘟——”
“喂。”
“陈煜盼。”
“嗯,我在这边。”
“陈煜盼。”他又喊了一声,把脸深深埋进膝盖,让夺眶而出的泪水有地可去,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再说不出别的话,“我睡不着……我睡不着……”
“你别急,你别怕——慢慢说,我在听。”
陆嘉平不敢放声大哭,他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挣扎着从喉咙深处挤出濒死的、沉重的喘息。很快,他觉得头重脚轻,呼吸也愈发困难。
“说话!嘉平!你应我一声!”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错辨的惊惶。
“我、我——”陆嘉平用力地吞咽了一下,试图把并不存在但堵着他喉咙的东西咽下去,“嗬——嗬——对不起——”
“好,我听见了。”陈煜盼把声音放缓,“你慢慢说。”
陆嘉平又吞咽了一下,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好害怕,我晚上睡不着,白天会很难受——”声音变了调,“我听不进去课!我怎么办!”
“怎么会没关系……”他快要崩溃了,“我这次连年级前一百五都没进!”
他喘着气:“陈煜盼,我好害怕……我为什么什么都做不好……”
他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宿舍要锁门了,才在陈煜盼的劝说之下回到了宿舍。
洗漱完毕,他又一次给陈煜盼打去了电话。
“把眼睛闭上歇一会儿,睡不着也没关系,我在这里,不挂电话。”
陆嘉平闭上眼睛,电话里带着电流声的呼吸像是迷雾中的微光,引着他忘了焦虑。也许花了很长的时间,但他终于睡着了。
学校统一的起床号在六点二十准时响起,陆嘉平顶着红肿酸疼的眼睛从床上爬起。
今天又听不进去课了。头脑发昏的感觉挑衅似的告诉他。他一边刷牙,一边恨不得回到前一天扇晚上痛哭的自己两巴掌:为什么把自己搞那么狼狈。
浑浑噩噩的一天过去,课堂上断断续续的睡眠丝毫没有缓解他的困意,也让他又荒废了一天。
晚自习与数学题搏斗时,班主任走到他身边敲了敲他的桌面:“你哥晚自习下课来接你。”
陆嘉平打草稿的笔尖一顿:他没有“哥”,他家这一辈里他是最大的男孩子。唯一一个能和“哥”扯上边的就是陈煜盼。
高中注册时陈煜盼陪他来的,胆大包天的陈煜盼化名“陆煜盼”,堂而皇之地以陆嘉平表哥的身份混进了家长群。
回过神来时墨水已经在草稿纸上晕开了一大个黑点,他有些恼火,“啪”一声把笔拍在桌上。
冬夜的风吹得人脸疼,陆嘉平用围巾包着下半张脸,带着极其不爽的心情把请假条交给保安后走出了校门。
大老远就能看见陈煜盼站在树底下——斜倚着树,两条大长腿在棉裤的包裹下也不臃肿,慵懒地交叠着,嘴里叼着烟,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陆嘉平冲了过去,陈煜盼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踩灭:“来了啊。”话音未落,他的小腿肚就挨了一脚,“我操!”
“你是什么傻逼。”陆嘉平浅尝辄止地骂了一句,“你车呢?”
陈煜盼搓搓手:“往前走。”
陈煜盼的座驾是一辆与他狂拽酷炫气质极为不相符的老旧自行车,停在冷风里吱呀吱呀响个不停。
陈煜盼跨上去,把车推出来:“上车。”
陆嘉平坐在后座上,用陈煜盼的背挡着风,说话声音有点闷:“你回来干嘛。”
“回来看看你啊。”
“这次回来待多久?”
“不走了。我把那边的工作辞了——诶诶诶!现在可不能打我。”陈煜盼故意歪了一下车头,吓得陆嘉平抱住他的腰,“我骑车呢,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陆嘉平松开手,皱了皱鼻子——随后他意识到陈煜盼看不见,语气很冲地质问:“回来干什么!”
陈煜盼听起来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电子厂太无聊,我就回来了。”
陆嘉平右手拇指抠着中指上的茧子,他很清楚,这是因为昨天晚上的电话:“那你怎么办?”
“没事,这一年多也攒了点钱,在咱们这儿租个房子还不容易?”
“吃呢?穿呢?以后呢?”陆嘉平抬高声音,“你有个地方住就饿不死了是吗?”
“别急嘛,总是有办法的。”
陆嘉平小声说:“又是这样……每次都是因为我。”
“没,我自己选的。”沉默了一会,他说,“我回来之前还以为你会劝我去和我爸妈道歉,然后回去读书呢。”
陆嘉平摘下眼镜放进书包侧兜,闭上被风吹得酸疼的眼睛,额头抵在陈煜盼背上,忽视掉他生硬的话题转移:“我哪敢啊煜盼大爷,你什么脾气我还不清楚,我一张嘴你给我拉黑删除一条龙我找谁哭去。”陈煜盼慢吞吞地蹬着自行车,嘿嘿一笑。
“等等。”陆嘉平这才意识到,“我们今晚住哪里?”
“带你去住启航小学旁边的黑心小旅馆。”陈煜盼说的顺口,“我还没租到房子。”
陆嘉平皱了皱眉:“那一块不是有……那种小姐。”
“将就一晚吧平平大爷。咱们都是未成年,正经旅馆不让进。就这种黑心小旅馆拿假证能混过去。”陈煜盼倒是开的看,“再说咱们清清白白,没什么好怕的。”
“难说。”搞得好像收留未成年人过夜就不会被帽子叔叔找上门。
陈煜盼笑了笑,也不解释:“吃不吃点心?”
“不吃。”
“我吃。”自行车转了个弯,“想死这一口米线了。”
陆嘉平把围巾拉高了点,他不太想去,但也没有拒绝:“这么想白天怎么不去?”
“我靠。”陈煜盼语调夸张,“一大早就到车站等车了,动车转火车转大巴车转了一天才赶上了接你放学。”
陆嘉平嘴角上扬:“不是让你别来。”
陈煜盼腆着脸:“我想你了嘛,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从来没分开过这么久。”
陆嘉平被恶心地说不出话,往他肩上拍了一下。
自行车停下:“到了。”
小店里暖融融的,陈煜盼要了一份红油米线,一份番茄米线,两份里头都加了兰花干。
陆嘉平坐在靠墙的位置,摘下厚重的围巾,脖子上骤然一空的感觉让他松了口气。
“瘦了。”陈煜盼从消毒柜里拿了两套碗筷。
陆嘉平没放在心上:“见面这么久,现在才说。”
“前面你没摘围巾嘛,真瘦了。”
陆嘉平眨眨眼:“可能吧,学校的饭真是……啧。”
“那刚刚还说不来吃米线?”
“不饿。”
米线上得很快,两个人把自己面前的那一份分出一小碗推给对方——这是他们的习惯,这样两种口味都能吃到。
陈煜盼吃得像龙卷风,吃完了还续了一碗粉,吃饱了往椅背上一靠,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嗝。
陆嘉平放下筷子,眯着眼睛看着暖色灯光下的陈煜盼,眼底下是淡淡的青黑,下巴比走的时候尖了很多。
“看什么?”陈煜盼往上一捋头发,“帅到你了?”
“上一边去。”陆嘉平擦了擦嘴,戴好围巾:“你付钱了没?”
“没有。”陈煜盼站起来,“我们快跑,别被老板抓到。”
“傻逼。”
两人走出门,并没有被老板阻止。
陈煜盼捂着肚子弯下腰:“我靠,撑死我了。”
陆嘉平双手插兜:“你以前能续两次粉。”
“老了,胃口也小了。”
“你现在很老了吗。”他踢了一下陈煜盼的小腿,“走吧,我给你推着车,你消消食。”
他们拐上大路,路边种着桂花,在冬天也翠绿依旧。
陈煜盼叹了口气:“好久没看见桂花树了。”
“嗯。”
“小学的时候出门玩总走这条路,那时候没什么感觉。长大了再走,总觉得很……很神奇。”
陆嘉平听笑了:“让你多读点书吧。”
陈煜盼说:“那时候你还不会说脏话呢。”
“会说,就是不像你一样一张嘴没一个好词。”
“是吗?”陈煜盼说,“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你当时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总怕你受欺负。”
陆嘉平没吭声。
“行了,不说了。”陈煜盼打住话头,扶住车头,“前面下坡,我带你爽一把。”
自行车划过长长的坡道,冷风吹得人神清气爽。下了坡拐个弯就是一片居民楼,他们穿过昏暗的小巷,进了一栋门边挂着“回家旅馆”的楼。
隔老远陆嘉平就闻到一股烟味,他不愿意靠近登记处,隔老远就停下脚步,陈煜盼不介意,他伸出脑袋往里间喊了两声。
里头显然是在打麻将,一个尖利的女声喊了句:“自己在登记本上签个字!”
陈煜盼照做,回到陆嘉平身边:“走吧。”
沿着迂回的楼梯往上,进了屋子。
墙壁明显的泛黄斑驳,不过没有难闻的气味。
“还不错吧?”陈煜盼很满意,“一晚上只要五十块钱。”
陆嘉平点点头。
便宜的房间没有洗手间,他们在公共的洗手间里洗漱完,钻进了被窝。
两人面对面,笑了起来。
“好久没这样了。”陈煜盼靠近了点,“上次睡一块还是……额……上次?”
“暑假的时候吧。”陆嘉平说,“你走之前那几天我们都住一起呢。”
陈煜盼叹气道:“早知道这么快就回来,那时候就不退租了。”
“没事,那一块总有人出租房子”
陈煜盼笑了:“是啊,我明天去看看。”
陆嘉平觉得冷,把身子弓起来了一点。
陈煜盼靠过来:“我也冷,咱俩靠近点。”
他们离得很近,陈煜盼呼出的热气扑在他脸上。
陆嘉平没有困意,躺了一会儿背过身看起手机。
陈煜盼本来想陪他熬着,一天的车马劳顿让他精疲力尽,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陆嘉平怕吵醒他,关了手机,看着天花板出神。
陈煜盼的妈妈是小学老师,爸爸在一家企业工作,家里对他管教很严,从幼儿园开始就送他去各种兴趣班。义务教育阶段,压力从各种特长转移到了他的学习成绩,陈煜盼心思野,看不进去书,父母越是压着他的头逼他念,他越是学不进去。到中考的时候勉强过了普高线。
父母还是不死心,非得让他去念市里的私立。陈煜盼对此强烈反对,志愿填报了县里最烂的高中——也是他唯一能报的学校。录取通知书到家的那一天,父亲大发雷霆,对他大打出手,陈煜盼带着一张录取通知书偷了身份证直接离家出走,拉黑了父母的联系方式,四处打工谋生。
好不容易走出去了,现在又为了自己回来。陆嘉平翻了个身,看着陈煜盼的睡颜。
他看起来瘦了不少。
陆嘉平不会问他累不累,陈煜盼嘴里不会有半句正经话。那时候也是,眼睛被打黑了一只还吊儿郎当地说自己是在外头和歹徒搏斗的鬼话。
陆嘉平感觉自己盯着陈煜盼看了很久,后半夜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睡没睡——他似乎能听见任何透过旅馆墙壁进到房间的声音,楼下醉汉的胡言乱语,经过走廊的踢踢踏踏。然后被早起出门的人打电话的声音惊醒。他看了眼手机,才凌晨五点四十。
他闭上眼,在这时候清晰地感受到了困意。
窗外的天色仍是昏昏沉沉的,陆嘉平想摇摇头把自己晃醒,却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沉睡。他察觉到了陈煜盼的起身,他想让陈煜盼别走,让他把自己叫醒来,身体却不听使唤。
又搞砸了,他想,在该起床的时间却睡着了。
我搜了一下自行车载人好像在大部分地方都不合规,好孩子不要学。[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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