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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富冈义勇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他的意识仿佛陷入了温热的泥潭里,在一片混沌之中缓慢下沉。
就在他快要彻底沉入那片混沌时,额头上猛地一凉。
那感觉突兀又清晰,像是炎炎夏日里的一块冰,带着寒意,精准地落在他滚烫的肌肤上。富冈义勇烧得迷糊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已经本能地、极轻微地向上仰了仰,想要追着那点珍贵的凉意贴过去。
可那凉意停留得太短了,短得像一个错觉。它很快离去,只留下一小块稍凉的区域,眨眼间就被那卷土重来的热度迅速蒸腾、吞噬。
他有些不满足地皱了皱眉,在燥热的黑暗里不安地动了动。
紧接着,额头上又重新贴上了那阵冰凉,而脸颊上也传来了新的、更柔软的凉意。
一滴。然后,又是一滴。缓慢地、断续地,就像是从遥远的天际落下的雨滴,打在他滚烫的肌肤上。
是雨吗?
房子……漏水了?
富冈义勇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像泡在温水里的纸,缓慢地浮沉、软化。他听不到外面的雨声,只能感受到自己灼热的呼吸从嘴巴呼出,一种持续不断的、烦人的嗡鸣在脑袋里不断回响。
就在那断续的“雨滴”带来的凉意中,混进了一点更实在的触感。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了上来。与其说是轻拍,不如说是一种带着焦急力度的推动,一下,又一下,抵着他的脸颊,试图把沉在浑噩里的他,往某个方向拨动。
“……义勇……醒醒……能听到吗?”
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断断续续的,有些陌生。但这个调子,有点熟悉……
好像是姐姐。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针,刺破了他混沌的梦境。富冈义勇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被太阳晒过的石头压着,又烫又沉。在奋力挣扎后,他终于将眼皮撬开了一条缝。
一片晃动模糊的水光里,他看到姐姐的头发被汗黏在额角,那双和他相似的蓝眼睛里盛满了亮晶晶的东西,不断汇聚、滚落。
原来不是屋子漏水。
是姐姐的眼睛在下雨。
那冰凉的“雨滴”,从她的眼眶中滚落,直到落在他的脸颊上,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凉意。
“姐姐……”富冈义勇想说话,可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纸狠狠摩擦过,干涩又疼痛,只发出了一点微弱的气音,几乎听不见。他微微侧头,视线穿过姐姐的身影,看到了更远一点的地方。灶间昏暗的光线里,两个熟悉的身影静静伫立,轮廓有些模糊,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毛玻璃。那是爸爸和妈妈,他们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温柔和担忧。
真好,大家都在。
一丝微弱的安心如同轻柔的羽毛,轻轻拂过他灼热又混乱的意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充满眷恋地对着那三个影子呢喃着:
“姐姐……爸爸……妈妈……”
然后,那仅剩的一丝微光也渐渐熄灭了。灼热而沉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再次拖入昏沉的深渊,连同脸颊上那滴未干的凉意,也被这黑暗吞噬得一干二净。
天光早已大亮。
惨白的光从灶间蒙尘的窗纸外透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与石灰混合的微粒。
富冈茑子几乎是睁着眼熬到了天色发白。灶间外没有了以往熟悉的呼唤或响动,寂静得让人心慌。她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富冈义勇。弟弟蜷在被褥里,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睡得似乎很沉,连呼吸声都轻得难以捕捉。
她坐起身,冰冷的空气立刻贴上她因久卧而僵硬的脊背。她几乎是凭着某种惯性,僵硬地挪动到了父母寝屋的那扇障子门前。
门缝下,昨晚撒下的石灰线依旧刺目地横亘着。
富冈茑子站在线这边,一动不动。时间在死寂中被拉长、扭曲。终于,她抬起手,指节叩在单薄的纸门上,那道声音很轻,却因周遭的寂静而被放大。她喉头滚动,试图湿润那干燥了一整夜的声带,只换来一阵粗糙的摩擦感。
“父亲……母亲?”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沙哑得陌生。她清了清嗓子,不得不提高了些音量,一字一句因有些颤抖而断断续续:
“天亮了……你们……需要水吗?”
最后一个字音干涩地落下,迅速被门扉另一侧深不见底的寂静吞噬、抹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恐惧爬上心头,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爸爸!妈妈!”
富冈茑子拔高了声音,又喊了一次。那提高的音量在空旷的外间里撞出片刻的回音,随即又被更大的寂静覆盖得干干净净。
依旧只有沉默。
不详的预感猛地攫住了她的心脏,富冈茑子心头一紧,垂下了眼帘,直直地盯着门槛外的那一条明晃晃的白线。
不能进去。
这个念头像晴天霹雳一般,劈开了她几乎要被窗外寒冬冻住的思绪。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用那尖锐的痛楚强行锚定自己摇摇欲坠的神智。
还有义勇。
富冈茑子强迫自己扭动脖颈,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张薄薄的、隔绝生死的纸门上,一寸寸地撕了下来。
然后,她迈开了步。脚步沉重,却异常决绝,背离了那片吞噬一切的寂静,走向灶间里另一团安静的、小小的身影。
她必须去照顾义勇。
回到铺盖旁,富冈义勇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小脸埋在被子的阴影里。
“该起来了,义勇。”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常,伸手去推弟弟的肩膀,“不能再睡了……”
触手是一片不寻常的温热。
富冈茑子指尖一颤,猛地将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热得烫手。昨晚那双被泪水泡肿、后来在她掌心下安睡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脸颊是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而粗重。
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感觉世界在瞬间收缩颠倒,只剩下手心这片灼人的温度,和耳边那令人心惊的喘息声。
只失神了一刹那,下一秒,富冈茑子从僵直状态猛地弹起,扑向灶间角落的水缸。随手捞起木瓢砸进水面,舀起半瓢冰冷的水,她抓起一旁母亲病前洗净晾干的叠放好的手拭,整个按进瓢中浸透。那冰凉的水立刻透过布料渗入掌心,在寒冬腊月时节刺得她微微一颤,但她无暇顾及,拧了拧水后便攥着冷冰冰的布巾急急折返。
跪回富冈义勇身边,富冈茑子将那沉甸甸、湿漉漉的布,整个覆上弟弟那滚烫的额头。
布巾下的皮肤灼热惊人,弟弟在昏睡中似乎被这骤然的温差刺激,眉头微微蹙起,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
“……没事的。”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低微,像在梦呓。
不论是在安抚床褥上的弟弟,还是在安慰她自己。她都必须做点什么,她必须让手和眼睛都忙起来。
于是,富冈茑子开始了那机械的、循环的劳作:移开那块迅速被蒸热的布巾,浸入水瓢,拧出淅淅沥沥的水声,再摊开放回额头,并拿起其他布巾,开始一一擦拭那滚烫的额头、被汗黏住的脖颈、指节发白的小手。
一遍。
冰冷的布巾覆上,短暂地压下一点热气,很快又被新一轮的灼热反扑回来。
拧干。
再一遍。
布巾上的凉意停留得越来越短,水瓢里的水也失去了最初的刺骨,变得温热。可她不敢停,仿佛停下便是认输。直到富冈茑子换过一瓢全新的、从缸底舀起的冰水,再一次将布巾浸透、拧干,准备覆上时——
动作却僵在了半空。
她低下头,看着弟弟的脸。那张总是有点呆愣、或带着欢喜表情的小脸,此刻只剩一片不寻常般的潮红,眼睛紧闭的他对她的所有忙碌毫无知觉,所有的意识都沉在了另一个她无法触及的无尽深渊里。
一种从心里冒出来的巨大的惶恐与荒谬感,忽然攫住了她。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滚烫的,止不住的,缓缓划过她冰凉的脸颊,然后——
滴答。
一滴,落在了富冈义勇的眼尾后迅速滑落浸入枕头。
滴答。
又一滴,砸在了他烧得通红的脸颊上。
富冈茑子像是被自己这失控的泪水烫到,慌忙用手里已经半温的布巾去擦自己和弟弟的脸颊,动作又快又乱,仿佛要抹去什么不该存在的证据。然后,她再次浸泡拧干布巾,将其覆上他的额头。
富冈义勇还是没有反应。
那片令人心慌的、彻底的安静,终于击穿了她最后的强撑。
“义勇……”
她哑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对方没有回应。
富冈茑子伸出手,她冰凉颤抖的手指,轻轻贴住富冈义勇滚烫的脸颊,然后,用了点力,推了推。
就像在推醒一如既往在清晨赖床的弟弟一样。
“义勇,醒醒,你能听到姐姐的声音吗?”
“义勇……你应应姐姐好不好……”
“义勇……求求你……”
私设现在是在1901年,日本还没有能治疗霍乱的药,所以……
十一岁的茑子:早逝的父母,重病的弟弟,和破碎的她。
————题外话————
第一次三千字,我的妈呀,可能是写妈妈带着重病的我去医院看病作文写多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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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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