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只钟于你》清风许欣

14、第一阶段结束

　　浓雾弥漫的沼泽猎场，时间在紧张、猎杀、逃亡与偶尔的短暂结盟中悄然流逝。
　　自那场碾压性的遭遇战后，林欣、胡列娜与叶芸柔三人维持着一种微妙而暂时的同行关系。
　　林欣走在最前，如同最敏锐的斥候，总能提前规避大规模的魂兽群和过于明显的魂力聚集点，选择相对安全但又不乏“机会”的路径。
　　她的精神力结合对水汽的感知，在这片沼泽中发挥了巨大优势。
　　叶芸柔腿伤不轻，但在胡列娜的搀扶和林欣偶尔瞥来的、不容置疑的“跟上”目光下，咬牙坚持着。
　　她手中的同心铃不再轻易响起，只在必要时为胡列娜提供一点清心稳神的帮助。
　　那十五分的基础积分，让她稍微有了点底气，至少不是零分的明显目标。
　　胡列娜则始终处于一种复杂的情绪中。
　　她紧跟在林欣身后，观察着对方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对环境的判断，每一次看似随意实则精妙的魂力运用。
　　她骄傲的心被反复摩擦——对方的强大、冷静、乃至那种理所当然的引领姿态，都让她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其有效性。
　　她将那份“十”分的馈赠视为鞭策，战斗时更加拼命，对魅惑的控制也开始尝试着像林欣说的那样，更集中，更致命。
　　林欣并未刻意带领她们去狩猎高分标记或挑战强敌。
　　她的策略清晰而高效：以静制动，择优而噬。
　　她利用自己强大的感知，专门寻找那些正在激烈战斗、或刚刚结束战斗、参与者状态不佳的区域。
　　有时是魂师与魂兽两败俱伤，有时是魂师之间争夺标记正酣。她们如同阴影中的旁观者。
　　在林欣的精确判断下，在最恰当的时机切入——通常是在双方力竭或胜负将分的瞬间。
　　林欣很少全力出手。她更倾向于使用精确而节省魂力的方式：一道刁钻的水箭打断关键魂技，一道突然从泥沼中窜出的水藤绊倒猎物，
　　或是一次精准的精神干扰（借助魂骨对精神力的放大，模拟微弱但足够扰乱心神的影响）制造刹那的破绽。
　　然后，由状态相对完好的胡列娜完成最后一击，夺取积分。
　　战利品（标记或掠夺的积分）按贡献和约定分配，林欣拿大头，胡列娜和叶芸柔分润少许。
　　这种方式效率极高，风险极低，积分稳步增长。
　　她们也遭遇过其他试图将她们当作猎物的队伍。但在林欣近乎预判的战术指挥和胡列娜越来越精准的控制配合下，这些袭击者大多铩羽而归，反而贡献了自身的积分。
　　林欣那面不改色、随手剥夺积分的样子，渐渐在部分参赛者中传开，被称作“沼泽幽影”，令人忌惮。
　　六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当一股无可抗拒的空间波动笼罩整个沼泽猎场，灰白色的光芒自脚下升起时，所有的战斗、追逐、隐藏都在瞬间定格。
　　传送开始。
　　眼前景象扭曲变换，下一刻，林欣三人连同其他幸存学员，已重新出现在精英考核预备区的广场上。
　　只是，进去时乌泱泱的人群，此刻稀落了不少，许多面孔消失不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汗味，以及劫后余生的疲惫与亢奋。
　　有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息，有人捂着重伤的肢体呻吟，也有人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评估着“幸存者”们的状态。
　　胡列娜迅速扶着重伤未愈、脸色惨白的叶芸柔找了一处角落坐下，自己也微微喘息，但腰背挺直，目光下意识地寻找那道身影。
　　林欣独自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身上沾染了些许泥污，肩头的破损依旧，但气息平稳，眼神清明，仿佛只是进行了一场普通的训练。
　　她手中摩挲着那枚墨绿色的玉牌。
　　广场前方的高台上，月关的身影再次出现。
　　他目光淡淡地扫过台下狼狈的学员们，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时辰到。第一关，‘迷雾求生’，结束。”
　　他声音响起，压下了一切的嘈杂。
　　“现在，结算积分，排列名次。积分玉牌，即为凭证。”
　　他话音落下，所有学员手中的积分玉牌同时亮起微光，上面的数字浮现，并投影到半空中一道巨大的光幕上，自动从高到低排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光幕吸引，屏息凝神。
　　第一名：林欣，积分：二百八十七
　　第二名：焱，积分：二百零五
　　第三名：邪月，积分：一百九十二
　　第四名：胡列娜，积分：一百六十三
　　……
　　第十二名：叶芸柔，积分：四十一
　　……
　　光幕上名字和积分不断滚动，最终定格。前十六名赫然在列，正是获得晋级资格的学员。
　　广场上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议论。
　　“二百八十七！比第二名的焱高了八十多分！”
　　“她就是那个‘沼泽幽影’？看起来年纪好小！”
　　“胡列娜也第四！不愧是……”
　　“叶芸柔？那个辅助系居然也进前十六了？她才十五级吧？”
　　胡列娜看着光幕上自己第四的排名，又看了看前方林欣那高悬榜首、遥遥领先的分数，紫眸中光芒闪烁。
　　有对自己成绩的认可（她毕竟是后来居上，初始积分很低），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远远抛开的冲击感。
　　二百八十七分……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后来分开的那段时间，她又……
　　叶芸柔则是看着自己“四十一”的排名，有些恍惚。她居然真的挤进了前十六？
　　虽然很大程度上是靠最后的“馈赠”和后续跟着蹭了些分数，但……她真的做到了。
　　林欣对周围的议论恍若未闻，只是静静看着光幕上自己的名字和积分，眼神平静无波。
　　这个结果，并未超出她的预计。最后阶段，当她判断胡列娜和叶芸柔已经具备一定自保能力（至少能躲到结束），且继续同行效率会降低时，她便选择了分开行动。
　　最后两个时辰，才是她积分暴涨的真正阶段。
　　她不再有任何顾忌，将“陨星之刃”带来的隐匿、速度与爆发力，结合水武魂的控制与变化，发挥到了另一种极致。
　　她主动寻找那些积分丰厚的“强者”或“掠夺者”，进行精准的刺杀与掠夺。
　　镜月头骨让她无视大部分精神探测和干扰，沼泽的环境是她最好的掩护和武器。
　　她并非一味强攻，而是将潜伏、诱敌、袭扰、一击即走发挥得淋漓尽致，专挑对方最松懈或激战正酣时出手，每次出手必有斩获，且极少缠斗。
　　这才是她真正的狩猎节奏。
　　高效，冷酷，如同隐藏在沼泽最深处的顶级掠食者。
　　“肃静！”
　　月关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众人的议论。他目光掠过林欣，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半秒，眼底深处似有一丝极淡的讶异，但很快隐去。
　　“排名前十六者，晋级第二关。其余人等，淘汰。”
　　他宣布结果，语气不容置疑。
　　“晋级的，给你们一个时辰休整、疗伤。一个时辰后，于此地集合，进行第二关抽签与准备。散了吧。”
　　人群骚动起来，淘汰者面如死灰，或黯然退场，或被相熟的人搀扶离开。
　　晋级者则大多露出振奋之色，抓紧时间处理伤势，恢复魂力。
　　胡列娜深深看了林欣的背影一眼，转身扶着叶芸柔，准备去找随队的治疗系魂师帮忙处理腿伤。
　　叶芸柔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独自站立、仿佛与周围喧闹隔绝的林欣，眼神复杂。
　　林欣却没有立刻离开。她依然站在原地，目光从光幕上收回，投向了广场边缘某个不起眼的阴影处。
　　她知道，那里有更高阶的监察者，或许……也有某道来自更高处的目光。
　　第一，只是开始。
　　她握紧了手中的玉牌，指尖感受着其上的微凉。
　　一个时辰后，新的规则，新的对手，新的挑战。
　　而她，将继续走下去，走向那唯一的目标。
　　教皇殿，观战侧厅。
　　巨大的水晶壁悬浮半空，其上映现的正是预备区广场上的景象，光幕排名清晰可见。氤氲的深海沉檀香中，数道身影静立。
　　月关垂手立于一侧，姿态恭敬。鬼魅的身影在他身旁若隐若现。
　　另外还有两三位身着长老袍服的身影，气息沉凝，此刻目光都聚焦在水晶壁的排名榜首。
　　“二百八十七分……”
　　一位头发灰白、面容古板的长老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远超第二名的焱八十余分。这分数，即便放在往届，也足以位列前三。她才刚获取第二魂环？”
　　“是，萨拉斯主教。”
　　月关微微躬身，对这位负责武魂殿部分情报与刑罚的白金主教回应道，
　　“此女名林欣，年约六岁，双生武魂，前日方在属下看顾下，越级吸收了一头两千一百余年的镜月水母魂环，魂力直达二十五级。”
　　“这积分，应是她独自在最后两个时辰所得。”
　　“双生武魂，越级吸收，二十五级……”
　　另一位面容红润、眼神精明的长老抚着短须，他是掌管武魂殿部分资源调配的主教。
　　“天赋堪称妖孽。这积分获取效率，可不单是魂力强就能做到的。月关，你亲眼所见，她战斗方式如何？”
　　月关脑海中闪过那精准到冷酷的破局、对环境的巧妙利用、以及最后阶段传闻中那神出鬼没的“沼泽幽影”风格，沉吟一瞬，道：
　　“果断，高效，擅利用环境与时机，魂力控制精妙，战斗意识……远超其年龄应有的水准。甚至……”
　　他顿了顿，
　　“懂得如何以最小代价获取最大战果，心性冷静近乎淡漠。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她对那叶芸柔与胡列娜，似有轻微回护，分配了积分。”
　　“回护？”
　　萨拉斯眉头微皱。
　　“考核之中，情绪用事，乃是大忌。何况她身为双生武魂，更应心无旁骛。”
　　“倒也未必全是坏事。”
　　红面长老摇摇头。
　　“懂得审时度势，利用并维持临时联盟，也是能力。只要不深陷其中即可。她最后选择分开行动，独揽高分，可见心中自有权衡。”
　　鬼魅沙哑的声音这时低低响起：
　　“她击杀第一头魂兽，以及反杀那名毒武魂少年时，对水元素的操控，尤其是那凝水成线、斩断弩箭的一击，已初具‘凝物’雏形。”
　　“此等控制力，不像自行领悟，倒似……经历过千锤百炼。”
　　他话中带着一丝探究。作为敏攻系封号斗罗，他对战斗细节的观察更为敏锐。
　　几位长老闻言，眼中讶色更浓。
　　自行领悟与经历锤炼，是两回事。
　　就在这时，厅内一直最为沉寂、也最为尊贵的那道身影，微微动了一下。
　　所有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目光恭敬地投向水晶壁前。
　　比比东不知何时已从教皇宝座上起身，缓步走到了水晶壁前。紫罗兰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榜首那个名字，以及后面刺眼的分数。
　　绝美的面容在壁光映照下，一半明亮，一半隐于阴影，看不出丝毫情绪。
　　她看了很久，久到几位长老都感到些许无形的压力。
　　终于，她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妖孽之姿，确凿无疑。”
　　短短七字，定了性。
　　几位长老心神一凛。
　　“月关。”
　　“属下在。”
　　“第二关，那随机抽签……”
　　比比东的目光依旧落在“林欣”二字上，语气平淡无波。
　　“不必做任何手脚。本座倒要看看，离了熟悉之人，面对完全陌生、甚至可能是敌手的同伴，她这份‘高效’与‘冷静’，还能剩下几分。”
　　“是，属下明白。”
　　月关心头微震，立刻领命。
　　教皇这是要彻底斩断任何可能产生的依赖雏形，将她置于更纯粹的试炼中。
　　“至于回护之情……”
　　比比东唇角似乎弯起一个极其细微、冰冷莫测的弧度。
　　“权当是猛虎对幼崽的些许好奇吧。若连这缕好奇都斩不断，便也不配承载更大的期待。”
　　她转过身，不再看水晶壁，华贵的教皇袍曳地，走向内殿。
　　“继续看着。本座要的，是一柄能切开一切阻碍的利刃，而非需要精心呵护的盆景。”
　　声音袅袅消散，身影已没入内殿的阴影之中。
　　侧厅内，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下眼神，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与思索。教皇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极致的天赋值得最高的关注与最严苛的打磨，任何软肋与不必要的温情，都在必须剔除之列。
　　这个叫林欣的孩子，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但若能走过教皇设下的所有考验，其成就，或许真的难以估量。
　　月关与鬼魅无声退至一旁，目光重新投向水晶壁，那里，获得晋级的十六人正在短暂休整。
　　风暴眼的中心，那个黑发的少女，正独自走向治疗区域，背影挺直，对即将到来的、更加莫测的考核，一无所知，又或者……早已有所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