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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怀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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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温叙礼开始怀疑,这个局可能比零域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林景澜的表现不像一个被监视的对象,更像一个主动参与者。
那些心跳数据、那些隐秘的编码,都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而不是单纯的生理反应。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加密信息出现在屏幕上:
【J:初始评估?】
温叙礼回复:【符合预期。已建立基线数据。】
【J:保持距离,观察为主。S可能通过他传递指令。】
【听澜:明白。】
结束通讯,温叙礼看向墙壁——那堵墙的另一边,林景澜应该已经入睡。
但温叙礼知道,事情永远不会这么简单。
他打开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是他三年来收集的关于S的所有资料。在最后一页,有一张照片:S站在零域训练场的阳光下,手臂搭在一个少年的肩膀上。那个少年背对着镜头,只露出小半个侧脸和浅棕色的头发。
温叙礼将照片放大,仔细对比那个侧脸的轮廓。
颧骨的高度,耳朵的形状,颈部的曲线——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
太像了。
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但那些特征与隔壁房间里的少年高度重合。如果那是林景澜,就意味着S在三年前——甚至更早——就已经在培养他。
那么林景澜来到温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S派来的间谍,还是零域棋局中的另一枚棋子?或者,他两者都是?
温叙礼关掉文件夹,清除了所有操作记录。作为监听者,他必须保持绝对客观,不能让自己的推测影响判断。
但作为温叙礼,作为那个即将与这个神秘少年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人,他无法不思考这些问题。
雨彻底停了。
窗外传来远处街道上车辆驶过积水的声音。
温叙礼躺到床上,却没有立即入睡。
他在脑中复盘今晚的所有细节:林景澜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心跳数据的变化。
这些碎片在他意识中旋转、组合,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个轮廓告诉他,这场监听任务不会像零域预期的那样简单。林景澜不是被动等待被监视的对象,而是一个主动的参与者,一个可能掌握着关键信息的变量。
而最让温叙礼在意的是那些心跳编码。
如果是刻意为之,林景澜为什么要冒风险传递信息?他想告诉监听者什么?
又或者,那些编码不是给零域的,而是专门给温叙礼的?
这个想法让温叙礼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他重新打开监听终端,调出林景澜的心率数据。
绿色的曲线在屏幕上平稳起伏,65,65,66,65......完美得如同教科书范例。
但温叙礼知道,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没有人能如此完美地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除非经过特殊训练,或者使用了某种辅助手段。
而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林景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普通高中生。
温叙礼在日志中写下最后一段记录:
【01:23 初步结论:对象伪装层级至少为A级(专业级)。所有“自然”行为均存在设计痕迹。建议提高监控密度,同时警惕反向监视可能性。明日起,启动全面行为分析协议。】
他保存日志,加密,上传至零域的云端服务器。
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隔壁房间依然安静。监听终端显示林景澜的心率维持在65-67之间,深度睡眠状态。
温叙礼终于闭上眼,但意识仍然清醒。在即将入睡的边缘,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林景澜的心跳数据全都是伪装的,那么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找到。也可能,永远找不到。
但温叙礼有种预感,寻找答案的过程,将会彻底改变某些东西——包括他自己。
窗外,南城的夜空开始泛白。
雨后的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进房间,落在监听终端的黑色外壳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在这栋别墅的两个相邻房间里,两个少年各自怀揣着秘密,在虚假的平静中,等待着第一个真正的交锋时刻。
那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场在心跳声和眼神交流中进行的博弈。
而赌注,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危险。
温叙礼在晨光中最后看了一眼监听屏幕。
曲线依旧平稳。
完美得令人不安。
*
早晨六点三十分,温叙礼准时睁开眼睛。
他没有立即起床,而是先看了一眼枕边的监听终端。
屏幕上,代表林景澜心率的绿色曲线正在平稳上升:从睡眠状态的64,逐步爬升至70,72,最终稳定在75。
晨间唤醒的标准模式。太过标准了。
温叙礼坐起身,终端上的数据实时更新。他能“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不是通过物理声音,而是通过心率变化和动作传感器的综合数据。
林景澜在六点三十五分起床,心率在起身瞬间有一个微小峰值:从75跃至82,然后迅速回落到78。
卫生间水声响起时,心率稳定在80。
刷牙三分钟,心率维持79-81区间。
淋浴十分钟,心率升至85——水温适中的表现。
每一个数据点都精确得像是实验室记录。
温叙礼穿好衣服,将监听终端调整为腕表模式。黑色表盘看起来普通,但内部集成了全套监视系统。
他打开门,正好遇见从隔壁房间出来的林景澜。
“早,哥。”林景澜微笑着打招呼。
他穿着南大附中的校服,白衬衫熨烫平整,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头发半干,有几缕贴在额前,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早。”温叙礼简短回应,目光在林景澜手腕上停留了一瞬——那里戴着一块普通电子表,但表带的材质有些特别。
温叙礼认出那是零域最新款的纳米传感器载体,能够监测佩戴者的位置、生理数据和环境信息。
林景澜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手看了看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一起吃早饭吗?”
“嗯。”
两人下楼时,温叙礼用余光观察林景澜的步态。楼梯有十三级,林景澜每一步的跨度完全一致,落脚轻重均匀,这需要极强的身体控制能力,不是一朝一夕能训练出来的。
餐厅里,温启明和林母已经就坐。
“叙礼,景澜,快来。”林母热情地招呼,“我做了早餐,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餐桌上摆着中西混合的早餐:豆浆油条,也有面包牛奶。温叙礼注意到林景澜的目光在食物上快速扫过,停留时间不超过0.3秒,但已经足够完成一次全面评估。
“谢谢阿姨。”林景澜在温叙礼对面坐下,选择了豆浆和油条——这是根据林母籍贯推断出的偏好选择,能最快建立亲近感。
温叙礼选择了面包牛奶,同时调高了监听终端的灵敏度。腕表轻微震动,显示林景澜进食时的心率维持在78-82之间,咀嚼频率恒定,吞咽节奏规律。
完美得像个机器人。
“景澜今天要去学校办转学手续吧?”温启明问。
“是的,温叔叔。教务处通知我九点过去。”
“让叙礼带你一起去,他对学校熟。”
温叙礼抬头,正好对上林景澜的目光。少年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琥珀色,瞳孔边缘有一圈很浅的灰色。
“那就麻烦哥了。”
“不麻烦。”温叙礼说,同时在桌下用手机给零域发送状态更新:【对象已适应环境,行为模式保持高度规律。今日将陪同前往学校,启动环境交互观察。】
早饭在礼貌的交谈中结束。温叙礼记录下了所有细节:林景澜回答问题的平均反应时间(1.2秒),微笑的持续时间(3-5秒),目光接触的频率(每30秒一次)。每一个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但正是因为太过“正常”,反而显得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