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结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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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千秋的猜测是对的。
在她的示意下，夏油杰将十字架一击碎成两半，宁静的教堂景象轰然破碎，终于展现出它真正的、破败的样子。
庞大的咒灵从讲台的地底钻出，是一幅扭曲的、全身上下长满了嘴的形象。
从它嘴中不停传出的，正是她之前所听到的言语。
*为什么！要离开！*
*不准！不允许！*
*绝不原谅！*
只是这时所听到的就不再是抚慰人心的恢弘圣歌，而是直刺人耳膜的单纯尖啸。
夏油杰不得不将耳朵紧紧捂起来。
但那些愤怒的挽留话语还是不停地往耳朵、往身体里钻，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见到了现在的情况，夏油杰也明白了过来。
这个教堂内的咒灵，是少见的、自带结界的类型，能力应该是偏向于心理诱导、遮蔽心灵，又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所以那些老人才会在多年之后，主动走入教堂。
所以他没能听到那些歌声背后的真实含义。
所以尽管他本能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却下意识忽略过去，没有深究——
例如，就算生前是一名神父，但在变成咒灵后，它的领域也会如此祥和吗？
还有，一名生前就具有展开领域能力的强大术士死后所化作的咒灵，绝不可能只有准一级的强度。
但他并没有进一步思考，只是抓住了一点可能性，就不曾怀疑过。
就连身为一级咒术师的他都被蒙蔽到了这个地步，可想而知这个咒灵的术式究竟有多强力。
如果不是千秋发现了真相，他们应该会逐渐深地沉入结界，然后被咒灵一口吞下吧？
到了那个地步，就只能暴力祓除这只咒灵了。
错失少见能力的咒灵就算了，悟大概会借着这个任务嘲笑他一整年。
真是多亏她了。
源千秋并不知道夏油杰心中对她的感谢，她只觉得吵闹。
她本能地想要‘否定’咒灵，又及时想起来夏油的术式正是收服咒灵。
所以现在要怎么做？收服宝可梦需要念咒语吗？咒术界好像管这个叫‘咒词’？
……等任务结束后，还是先查一下‘宝可梦’究竟是什么吧。
浑身是嘴的咒灵术式很强力，连夏油杰这种经验丰富的强大咒术师都差点着了它的道。
但其本身没有太大的攻击力，只能依靠它庞大的身躯和尖锐的牙齿进行攻击。
因此被夏油杰选定为源千秋的实战训练对象。
源千秋一边艰难躲避咒灵，一边尝试使用咒力进行攻击。
同时嘴上也不忘与夏油杰讨价还价：“夏油！夜蛾老师已经帮我规划好了体术的训练了啊！”
夏油杰在一旁观战：“但是很难得遇见这么弱的咒灵啊，千秋酱不趁机锻炼一下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还不忘游刃有余地操纵着自己的咒灵时不时骚扰一下教堂咒灵，以免源千秋真的受到什么伤害。
“可不是说好了这次任务是为了训练我的术式控制吗！”
“计划不如变化啊，千秋酱。”
“那最起码也给我把武器吧？！”
“啊……忘了。”
别这么不靠谱啊！
源千秋已经说不出话，她的呼吸逐渐急促，甚至不得不张开嘴才能补充足量身体所需的氧气，心脏又快要炸掉了！
那边终于恢复了状态的同期还故作忧心地叹了口气：“虽然说体力是千秋酱的短板，但是这才过了十分钟啊。”
剥夺你叫我‘千秋酱’的权利啊！
等到源千秋再也支撑不了体力的消耗时，夏油杰终于出手了。
由他操控的长长的乳白色咒灵一圈圈盘绕上了教堂咒灵，等到它缠满了整个身躯，乳白色咒灵瞬间绞紧，被困其中的教堂咒灵一声尖啸，体内瞬间涌出大量暗黄色的液体。
像是它的血液一样。
夏油杰从容地走近，随着他右手一个抓握的动作，庞大的咒灵像是被什么吸收了一样，逐渐在他手中化为一颗灰黑色的珠子，内部像是流淌着黏稠的液体。
看久了甚至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恶心。
将它收好后，夏油杰走到瘫坐在地的源千秋身边，蹲下身，也跟着坐下了。
源千秋看了他一眼，颤颤巍巍地就要起身。
夏油杰及时阻止：“千秋酱，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多休息会儿哦。”
“不是急着交任务，”源千秋摇头：“我有些在意的事情想确认一下。”
但夏油杰很坚持：“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等休息好之后再去做的。”
行吧。
因为他这体贴的行为，源千秋默默原谅了他刚刚不顾自己死活的加课训练。
然后他俩一齐在尘土飞扬的废墟中休息了半个小时。
在感受到自己彻底缓过来之后，源千秋刻意忽视了身旁那人欲言又止的可恶嘴脸，径自走到了完好的十字架旁，左右观察。
夏油杰凑了上来，仿佛刚刚对她的体力进行无声嘲讽的人不是自己一般，若无其事地询问：“这边有什么吗？”
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源千秋眉眼间满是困惑：“不知道，不过刚刚打架的时候，那只咒灵有意识的避开了这个地方。”
夏油杰想了想，蹲下身去摸了下地板，很快就在下方发现了一个暗格。
“千秋酱，这里。”
没人回应。
抬眼望去，源千秋站在原地，肉眼可见的惊叹，她甚至刻意地“哇哦！”了一声。
一切未出口的调侃尽在不言中。
夏油杰哭笑不得，又不得不解释：“就像之前说的，因为我父母工作的原因，我偶尔也会接触一些宗教人士，这些小道消息都是从他们那里听来的。”
暴力撬开暗格之后，里面只有一个裂成两半的十字架项链、压着一张泛黄的纸。
纸的侧边有不平整的锯齿状撕痕，原本应该是属于某个本子，上面只写了两句话——
【我发现了一只从人心诞生的怪物】
【它从人心中诞生，人心却又可以抑制它】
字迹优美、流畅。
从被发现的位置可以判断，这应该是神父生前留下的只言片语。
他把咒灵称作怪物，又言道咒灵是从人心中诞生。
这样看来，神父确实能见到咒灵，但他并不是咒术师。
夏油杰将十字架拿在手中仔细打量，做出了判断：“这是‘结界的凭依物’。”
结界的凭依物，这个知识点源千秋昨天刚刚学习过，是与‘嘱托式帐’差不多的东西，本质上就是借助物品施展结界的一类咒具。
如果是这个东西……
“啊。那咒灵本身是没有结界的吗？”她感到有些可惜，没了结界，这个宝可梦基本就没什么用啊。
夏油思索了一下，向她提出了一个问题：“刚刚，千秋酱为什么觉得打碎结界里的十字架，咒灵就会出现呢？”
为什么？
细究她当时的想法，其实并没有什么明确的原因，她只是直觉上认为那个位置有问题。不过若是再深究一些，她当时好像是认为，那里的‘点’最多。
虽然她并不知道‘点’究竟指的是什么。
如果要给出一个能说出口的原因……
“因为那里传来的声音最吵。”
其实远不止吵的程度，那里传来的声音嘈杂又尖锐，像是被吸纳的庞大恶意迫不及待从唯一的出口涌出，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听到她的答案，经验丰富的同期点点头：“那这个凭依物支撑的结界、未必就是我们刚刚进入的那个。”
什么意思？
他从口袋中掏出那颗咒灵化作的、让人恶心的珠子：“试试就知道了。”
说完，源千秋就看见他将拳头那么大的珠子放在嘴边，一副要吃下去的样子。
“等一下，你要做什么？”
一只手拦住了他。
夏油杰停下动作，向不了解他术式的新搭档解释：“要是想收服咒灵的话，我需要将咒灵玉吞下去，这是我的咒术运作原理。”
源千秋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吞下去？那颗珠子？”
不知为何，夏油杰心头闪过一丝烦躁，但很快，他将那抹并不适宜的情绪压下：“是，怎么了吗？”
出现在千秋面上的、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可是它好大啊，喉咙受得了吗？”
……………
最初是受不了的。
硕大的硬物挤压着狭小的喉咙，身体会本能地抵抗，再加上呕吐物般的味道，更是会让人难以抑制自己反胃的欲望。
但后来吞得多了，也就慢慢变得能忍受了。
因为这是必须的。
但这些都没有必要向他人诉说，因此他只是露出了习惯性的笑容，安抚道：“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
不是的，这种感觉，永远也不可能习惯。
不过想必只有这种话，才能让担心的人放下阻拦的手吧？
果然，千秋没有再阻止他。
收服咒灵后，夏油杰身旁的地板上出现一道裂缝，那只浑身是嘴的咒灵从中钻了出来。
只是一个眨眼，他们就再次出现在那间祥和的教堂。
合唱，穹顶，十字架，就连透过彩绘玻璃折射而来的阳光，都与刚刚的结界一模一样。
源千秋站在原地，等待着夏油老师的咒术小课堂开课。
然而夏油老师不按套路出牌，起手就是一个小考：“千秋酱知道咒灵的结界与咒物的结界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源千秋原地摆烂：“报告夏油老师，我还没学到这里。”
夏油老师给了吊车尾学生一个包容的眼神：“其实很简单，咒灵的结界依托于咒灵本身的术式，咒物的结界则依托于刻在咒物中的术式。”
“所以破坏结界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破坏结界的立足点。”
“就像那两个十字架。”
源同学举手提问：“我以为那两个是同一个十字架？”明明连断裂点都一模一样哦？
夏油老师摇摇头：“千秋酱可能没有注意，我当时攻击的着力点，并不是它实际断裂的位置。只是因为它被破坏了，所以才碎成了那个样子。”
他将那架碎裂的十字架项链递给源千秋：“感受一下，是不是几乎没有诅咒残留？”
“接下来的话我也只是猜测：这个咒灵的结界，恐怕是与十字架上的结界相互融合了。”
“所以咒灵的结界被打破时看起来的样子，才与十字架结界被破坏时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结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