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犯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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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宿舍里只剩均匀的呼吸声。谢景行睡得沉，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攥着床单，像是做了不安稳的梦。凌山止躺在他身侧，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薄毯盖在身上，却浑身发冷。
心脏突然被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尖锐的疼，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呼吸骤然急促，胸口闷得像压了块巨石，他下意识抬手按在胸口，指节用力到泛白，却怎么也驱散不了那股窒息感。
不能吵醒景行。
这个念头像根绷紧的弦，勒得他神经发疼。他轻轻掀开被子，动作轻得像羽毛，下床时小腿突然发软，踉跄着扶住床沿才站稳，指尖传来的麻木感让他皱眉——这是焦虑发作的老毛病了，四肢发麻、无力，是最常见的躯体化症状。
凌山止摸索着走进卫生间，反手锁门，将自己困在这片狭小的黑暗里。拧开冷水龙头，冰凉的水扑在脸上，稍微压下一点眩晕，却止不住越来越快的心跳。镜子里的少年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泛着青黑，平日里清冷的眼底布满血丝，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他靠在瓷砖墙上缓缓滑坐，双手抱住膝盖，脸埋进臂弯。耳边响起嗡嗡的鸣响，紧接着，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情绪汹涌而来——谢成远消失那天的空荡老槐巷，多年寻找无果的迷茫，还有独自对抗焦虑症的日日夜夜。可这一次，脑海里闪过的，更多是谢景行的样子：阳光下笑起来的梨涡，抢着当攻时的嚣张，还有刚才睡觉时，无意识往他身边蹭的柔软模样。
他对谢成远的是少年时未说出口的遗憾，是老友失踪的牵挂，却从没想过把谢景行当替身。谢景行是鲜活的、炙热的，是会揪着他衣领宣示主权，会笨拙地对他好，会让他冰封的心重新发烫的人。这份感情和谢成远无关，纯粹是因为眼前这个叫谢景行的少年，可这份认知，反而让他更怕——怕自己的病情拖累这份干净的喜欢
“呼……吸……”
凌山止对着掌心大口喘气，试图调整呼吸，胸口的闷痛却越来越烈，胃部开始抽搐，恶心感往上涌。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强没发出声音。
焦虑症从谢成远消失那年就缠上了他，最初只是失眠、心慌，后来渐渐出现胸闷、手抖、窒息感，严重时甚至会浑身僵硬。这些年他靠着药物和自我压抑撑着，没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江驰，更别说谢景行。他怕自己这副狼狈模样被看见，怕谢景行知道后会退缩，更怕自己的阴暗和痛苦，玷污了那份纯粹的喜欢。
卫生间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紧接着是谢景行带着睡意的声音，含糊却焦急。
“凌山止？你在里面吗？”
凌山止身体猛地一僵，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脸，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没事，有点渴，喝口水。”
话音里的颤抖藏不住，胸口的闷痛还在，说话都有些费力。
门外沉默了几秒，谢景行的声音瞬间清醒，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开门。”
凌山止咬了咬牙，缓了缓呼吸，才慢慢起身开门。
谢景行就站在门口，头发睡得凌乱，眼睛却亮得惊人，目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又瞥见他泛白的指节和微微颤抖的手，眉头瞬间拧紧，伸手就攥住他的手腕。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指尖触到凌山止冰凉的皮肤，谢景行的心猛地一沉。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在抖，身体僵硬得不像平时，那份从容淡然荡然无存。
“没什么，”凌山止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可能有点着凉。”
“着凉会手抖？会白成这样？”
谢景行的语气带着质问，更多的是藏不住的担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别骗我。”他拉着凌山止往床边走，让他坐下，自己半蹲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狐狸眼里满是认真。
“我们现在是恋人，你是我的人，有什么不能告诉我？”
凌山止喉结滚动，看着他担忧的眼神，胸口的闷痛似乎缓解了些许，可恐慌却更甚。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一阵眩晕突然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谢景行眼疾手快抱住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指尖触到后背细密的冷汗，他的心揪得发疼。
“别动，我抱着你。”声音放得极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事了，我在。”
上铺的陈璐行被吵醒，探出头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了。
“凌山止这是怎么了？”他想下床，却被谢景行用眼神制止。
谢景行抱着凌山止，能清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心里又急又疼。他不知道凌山止到底在承受什么，但能肯定，这个人一直在硬撑，一直在瞒着他什么。
凌山止靠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柑橘香，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胸口的闷痛还在，却因为这份温暖的怀抱多了些支撑。他闭上眼睛，声音低得像梦呓。
“景行，别问……”
“好，我不问。”
谢景行立刻应声，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
“但你要告诉我，怎么能让你舒服点？喝水还是躺着？”
凌山止摇摇头，往他怀里缩了缩，双手下意识攥住他的衣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就这样……抱着我，就好。”
谢景行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宿舍里再次安静，只有凌山止渐渐平稳的呼吸，和谢景行轻轻拍着他后背的声音。
陈璐行趴在床沿，看着相拥的两人，眼底满是担忧。他认识凌山止四年年，从未见过他这般脆弱，显然，凌山止藏着的秘密，比他想象的更沉重。
谢景行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凌山止眉头依旧皱着，脸色仍苍白，却比刚才好了些。
他轻轻抚摸着凌山止的头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不管凌山止瞒着什么，他都会陪着。他是凌山止的恋人，保护凌山止，是他的责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犯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