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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雨夜凶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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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旱雷划破了幽深的天际。
“咔嚓——”
扭曲荆条般的雷纹在天空中陡然响起,劈下,照亮着天际的同时,也让某些阴暗的角落得到了暂且的光明。
笔尖断断续续落在书页上,做下笔记。
男人的食指内侧带着被工具磨砺出的薄茧,戴着眼镜的一双眼眸无比认真落在字眼中的知识上,连窗外的惊雷也无法让他分散注意力。
“叮咚”
伴随着门铃响起,男人下意识皱了下眉。
阖上厚重的书页,在自己所看到的那面夹上书签,他才放下眼镜起身,朝着书房外走去。
窗外似乎下起了雨水,开始时,很小。
隔着木门的界限,站在室内的男人踩着拖鞋的双脚往后退了一步。
门外。
橡胶长靴紧跟着往前踏了一步。
随之而来的是拎着一根铁锥的榔头朝着男人的方向高高扬起。
半掩的落地窗外,又闪过一道炸响。
“轰隆!”
雨势渐渐变大,杂落的声响盖住了客厅内的施暴。
黏稠的鲜血、沾染着毛发皮囊的铁锥,以及随着黑色身影离去的脚步下,伴随着榔头滴落的血液痕迹。
竖日。
“别看了别看了啊!该去上班的上班别挡着楼道占着位置。”
“喂,大婶说的就是你,走走走提这个篮子还快去买菜做饭啊?”
一道道黄色警戒线挡住了好奇者的脚步,却遮掩不住好奇心的视线。
老式住宅木楼外。
好几辆警车停在楼下,人来人往包括其他住宅楼的住户人,还有事发命案住宅楼的租户。
“怎么了里头?哪一层的老师出了事吗?”
“诶哟,一大早就有人报警了,这哪知道,都不能上去...”
“华芳姐不是就住这一栋吗?怎么这么热闹也没看见她人,平时一些小动静她都要跑出来看的嘞。”
“谁晓得华芳这会起没起,她又不像我们要带孙子早起...”
一个身穿白色卫衣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女孩,双手插兜从人群外硬是挤到了楼下门口处,却被看守楼道口的辅警拦住了前进。
穿着黑色警服的小警察伸手拦住靠近的女孩:“对不起,这里暂时还不能随意进出,如果是这一楼住户的话,请出示证明。”
扎着马尾的女孩目光冷淡,瞥了一眼小警察,下一秒。
咧着嘴笑道:“小同志,辛苦了一大早就守着这儿,我也是警察,刑警支队的。”
小警察面无表情,看着女孩掏了掏身上所有的口袋,双手严谨的放在腹部身形更加严实的挡住了楼道口。
无奈地点了点头,女孩左右看了一下周围人的异样目光,她讪讪笑了几声。
低声:“我服了,警官证刚刚上车的时候不还在兜里嘛...这么多人,脸都丢没了。”
尴尬的女孩仰着头看了看天,对着小警察虚心聊着天:“天气还不错哈,真是雨过天晴啊。”
“是吗?”小警察目光平静:“昨晚一场大雨洗走所有的现场痕迹,脏东西都被冲走了能不雨晴吗。”
“哈哈,哈哈哈哈同志你真幽默,不过昨晚下了雨?我还以为只打雷了。”
身后的一位大妈接着话:“可不是吗,昨晚噼里啪啦的等到快差不多九点才下的雨。”
“对啊对啊,还以为天气预报不准呢光打雷就打了十多分钟,吓死人啦!”
尬笑着对着几位阿姨,就在女孩眨着眼想着其他办法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道同样年轻的嗓音:“oi!骆哥你杵这做什么?怎么不上去?还有你搭档呢,就是上次见到过的那个实习小警察?”
乐天派的乐天穿着打扮也一幅清纯大学生刚毕业的状态,没经历过社会摧残毒打的男孩就是天真。
每次见到乐天这幅傻大呵的模样,骆小夭不知道为什么心口一股无名火。
眼神一瞟,骆小夭躲开对方的视线。
而面前的小警察却后知后觉,看着面前实在不像是警察的女孩,疑惑道:“你真是刑警支队的警察?”
手里拿着法医装备的乐天很容易就被认识出了身份,即便没有穿着白大褂。
“呵呵,其实我是实习生,才刚来没多久。”
话音刚落,乐天走进:“咋的了,不让进么?哦~”走进了的乐天看到了女孩的打扮,咧着大白牙:“骆哥不会又把警官证丢了吧?哈哈哈,都是快两年的老同事了,我担保!”
按按磨牙的骆小夭皮笑肉不笑看着身旁的傻大个:“乐大法医,谢谢你的担!保!”
三楼,303.
先到一步的取证组还在室内检查死者有关案件物品。
似乎是想等对方走完流程,骆小夭双手插兜靠在门口处,目光看着客厅内的布局。
“诶,骆哥?这么说你才到没多久的拍档又没了?”
一样站在门口,套着无痕鞋套的乐天问着对方:“还不好意思上了?你说你,跟人讲明白不就好了,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
一道‘再说就立马死掉’的眼神投射在身上,直起身的乐天慢吞吞的闭上了嘴。
“...骆哥,那我先进去了哦。”
“嗯。”
踩着蓝色无痕鞋套的取证组组长阿琳包完最后一个物证后,目光一晃,看到了站在门口还没进来的骆小夭。
她淡笑的摇了摇头走了上去。
“琳姐。”
骆小夭率先朝着对方颔首打招呼,随后双手从兜里掏了出来环抱胸前。
琳姐看着对方的面容,温笑着:“怎么?警官证又掉了?听局长说你们吴大队长去上级市学习去了,这会没人替你补办呐。”
稍微对骆小夭熟悉点的人都知道,刑警大队里头只有吴勋的话,她骆小夭还听点,肯受管理,局长的话她都只是右耳朵进左耳朵出。
“我不急,等吴队回来呗。”说完,骆小夭耸了下鼻尖:“琳姐昨晚happy去了?”
“诶?我来之前又冲了遍澡的,这么淡的酒精味你还闻得到呀?”
自从上班后,琳姐偶尔都会和几个好朋友去酒吧放松一下,喝喝小酒,和朋友聊聊天什么的。
抬着胳膊的琳姐又问了问,认真的嗅着自己身上的酒味是否还存留。
骆小夭抿唇轻笑:“放心琳姐,可不是所有人和我一样嗅觉灵敏的,就算姐夫问出来了他啊,也不敢责怪你的~”
“你啊!古灵精怪的。”
琳姐接着示意道:“进去吧,我们取证完了,先走了啊,有空下次一起出去喝一杯。”
“好,琳姐慢走。”
完全失温后的尸体被抬放进了深蓝色裹尸袋中。
侧着身让出通道,骆小夭看着站在原地还不动的乐天。
眼神示意着对方还不跟着尸体一起回去?
哪知后者紧抿着嘴巴慢悠悠摇着头:“嗯嗯嗯~吴队和我交代了,在你的新拍档没有到位前,目前的案件中只要有现场勘察我都要陪着你。”
骆小夭:“...你们难道不觉得这样显得我会很奇怪吗?”
耸了耸肩,乐天脱着手套整理着工具箱里的东西。
暗红色木漆地板,接近沙发后的位置下,白色粉末印出死者生前倒地的姿势,旁边放着一个数字牌‘1’。
浅色沙发上零零散散的落下大小不一的血迹,抱枕放置的很整齐。
目光一一从客厅内的家具摆放,还有死者的图书摆放书架上扫去,骆小夭的脚步停留在客厅中唯一的靠窗高大书架中,眉眼微动。
“一般来说,就算是独居的话也应该有照片什么的摆放吧?家人合照和自拍照都没有,全部都是人体解刨和医学杂类的书刊...是医生吗?”
站在沙发旁整理着衣服的乐天顺了句嘴:“这栋楼里住的都是些退了休的老教师,后来大学扩建,这附近的老宅都被划分了出来,死者是后来租赁进来的。警方还在联系原房子主人,听说老夫妻早就迁居国外去了估计有些麻烦。”
“死者初步诊断呢?”
骆小夭边问着,双手插兜在客厅仔细观察。
室内现在留下的警察还有两三个做扫尾工作的同事,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卧室,还有一个骆小夭没有注意到。
踩着鞋套,乐天走了过来:“头部左上角太阳穴处为第一遭遇重击点处,我猜测是因为第一下在太阳穴的原因,加上力度刚好至其产生眩晕,所以死者在接下来的捶打中没有及时作出第一时间反抗。
随后是头部左侧距离耳尖五厘米处范围,前后反复遭遇不同位置的捶打,不过我还得回院里继续观察死者锤击点处的凹陷深度还有锤击角度。我不得不说一点,刚一看见的时候哦,那脑浆都流了出来,得多大的怨啊。”
侧眸看了眼乐天,骆小夭余光中看到从卧室走出来的痕检科同事,出声道:“老李,死者什么信息,有什么发现?”
“死者姓名诸葛君文,男,39岁,职业医生,单身,这是目前所了解的基本信息,家属那边已经有同事去沟通了,报案人是邻居,现在警局做笔录。”双手带着白手套,老李犹豫的说道:
“我去的死者卧室,很整齐干净,连衣柜里折起来的衣服都像是熨好再放进去的,枕头的位置也没有落发,更别说我经常在家躲着我私藏烟的床头柜了,里面连个套都没有。”
说完,像是想起来骆小夭是个女孩子后,老李咧着嘴不好意思接着说道:“小夭,咱也算共事这么久了,也不用太在意很多细节对吧?”
眨了眨眼,骆小夭无所谓:“还有其他发现么?”
“嗯...死者存折上有几笔流水大的出入,还得回局里让人往银行跑一趟查查。”
“行,辛苦了。”
骆小夭刚说完,又叫住了老李:“还有一个同事呢?”
看了眼厨房的位置,老李左右看了一圈,随后露出一副‘想起来’的表情,走至书架对面墙壁空荡荡的一处,双手放在上面一推:
“这个隐形门是自动合上的,你不说我都搞忘了徐玉还在里头呢。”
左右看了一下,骆小夭用腿挪着一个盆栽挡住了隐形门的边上。
看着骆小夭插着兜的动作,老李和乐天双双对视一眼露出早就习惯的表情。
侧对着书房,同事双手间捧着一个白底青花纹的瓶子,眉头紧锁看了看瓶口,又看了看平底。
“哟,鉴定大师呢搁这?”老李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跟里面的徐玉打了个招呼,就去放东西去了。
看着骆小夭和乐天进来后,刚进队没多久徐玉警官就准备行礼喊人的。
却忘了手里的瓷器表面很是光滑,单手拿放间,一个晃神掉了下去。
“喂!”
“诶诶诶!”
几声惊呼从书房内响起。
离得最近的骆小夭一马当先,双手抱住了花瓶,下意识闭起了双眼。
一秒,两秒,三秒...
“小夭姐?”眨了眨眼,徐玉警官尴尬的弯下腰送对方僵直的双手中拿起花瓶,稳当的放回木架上,讪讪道:“抱歉啊,差点损坏遗物了。”
心口处存有余悸的女生慢吞吞起身,呼了口气:“下回小心点啊,你小妖姐年纪比你大,说不定哪天这腰就散了。”
“骆哥真爱开玩笑。”努了下嘴,乐天了松了口气:“徐玉警官有什么发现没?说真的我俩在客厅半天了都没发现这还有个隐形门。”
轻笑几声,徐玉朝着书桌走去,就要拿起一件东西给他们看。
满满堆着书本的桌面有些杂乱无章,有一半还悬在了桌面外,徐玉走过去的时候,别在腰间的呼叫器蹭到了中间的书本。
就在‘书塔’摇摇欲坠掉下来的那一刻,骆小夭轻而易举地伸手往回推了进去。
犹如陷入了某种3D第一视角般的画面出现在面前。
晃眼的手术灯光、绿手术巾下露出的脑组织内部结构.
紧接着目光一晃,骆小夭看见自己双手持着手术刀还有镊子,正在有条不紊地处理面前的大脑。
‘诸葛医生,张主任打电话到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