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如城》舒光

6、春光越柔，暗潮越深

　　会议结束，
　　汪舒和汪宇一起走出会议室。

　　她怀里抱着文件，
　　工作状态还没完全退下，
　　神情清清淡淡。

　　汪宇在旁边半步护着，
　　替她挡掉走廊里匆匆经过的工作人员与摄影机。
　　他什么都没说，却把“保护”做得无声而自然。

　　走了没两步

　　有人从另一侧走上来。

　　不是别人，是沈砚。

　　他刚从主创会议室那边出来，
　　光打在他肩侧，让他眉眼越发清净温柔。

　　“汪小姐。”
　　他停在距她两步的位置，
　　语气温雅得像春风落在白茶上的温度。

　　“辛苦一天了，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一起吃个晚饭？”

　　他说得礼貌，却真诚。

　　汪舒微微一怔：“我——”

　　她正要回答，
　　身旁的汪宇已经开口：

　　“她晚上有安排。”

　　语气不重，却稳得没有丝毫讨论空间。

　　沈砚看向他，眉眼依旧温柔：

　　“是吗？可汪小姐还没说她有没有空。”

　　空气轻轻紧绷。

　　林絮站在几步外，
　　只一眼就能看出——
　　这是第一次真正的正面对上。

　　汪舒被两人的视线夹在中间，
　　她没察觉到火花，
　　只觉得有点困惑。

　　“我今晚可能要整理材料，明天还有会议。”

　　她说话时语气轻轻软软，
　　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一句话，
　　轻易就能让两个男人各自的情绪轻震一瞬。

　　沈砚点头，没勉强，
　　笑容清亮：“那我改天再约。”

　　但那眼神明确告诉他们：
　　他不会放弃靠近她。

　　三人继续往电梯方向走。

　　电梯门刚好“叮”地一声打开，
　　光线从内部散出来，比走廊更冷、更收敛。

　　汪舒走进去。
　　沈砚跟上，站在她左侧半步。
　　汪宇最后进入，站在她右侧。

　　空间瞬间小了许多。
　　三人的呼吸和情绪被迫拉近。

　　电梯门一合——
　　整个世界仿佛被切成了一个小小的光匣。

　　沈砚先开口，
　　声音低而柔：

　　“汪小姐，今天的会议……真的很精彩。
　　你做的判断，比我预想得还快。”

　　他看着她，眼里有明显的欣赏。

　　“我很期待和你合作下一版。”

　　汪舒轻声：“谢谢。”

　　她说话时，语气认真，却不自觉柔软，
　　是那种对工作自然投入的认真。

　　就在她说话的瞬间——

　　汪宇淡淡接了一句：

　　“她一向做得很好。”

　　沈砚侧头看他，笑意淡淡：

　　“哦？

　　汪市长很了解汪小姐的工作风格？”

　　汪宇目光沉静：“十五年了。”

　　一句“十五年”，
　　轻飘飘落下，
　　像在电梯里立了一道无形的界线。

　　不是警告。
　　比警告更克制，也更锋利。

　　沈砚没有退，
　　反而轻轻一笑：

　　“那看来……我得更努力一点，不然很难让汪小姐注意到我。”

　　电梯里空气几乎凝住。

　　汪舒没听出弦外之音，只低头整理文件。

　　两道视线，
　　一冷一暖，
　　越过她的头顶无声交锋。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

　　门缓缓打开。
　　春日的风卷着海棠香灌进来。

　　汪宇微侧身，示意她先走，
　　挡住从外头吹进来的风。

　　沈砚跟在后，一如既往温雅地保持距离。

　　三人走出电梯，
　　影子在粉白海棠光里分三条方向落下。

　　这一刻——
　　第一次真正的暗战正式开始了。

　　她走在光里。
　　而他们……都在看她。

　　汪舒抱着文件走在最前，
　　脚步轻而稳。

　　沈砚与汪宇一左一右跟在她后面，
　　谁都没刻意贴近，
　　却都同时保持着刚好能触碰到她存在感的距离。

　　这距离太巧，巧到林絮一眼就看出
　　这不是巧合，是角力。

　　走廊尽头传来工作人员的脚步声。

　　“汪市长好！”
　　“沈老师辛苦了！”

　　两道问候声落下时，
　　两个人的气场都往外轻轻一震。

　　沈砚礼貌点头，
　　眼神却始终停在汪舒身上，
　　像是确保她不会因为人群而退缩。

　　汪宇则自然往她那边倾了半寸，
　　把外界所有靠近的视线稳稳挡住。

　　这并不是刻意保护，
　　是他这些年形成的本能。

　　当工作人员走远后，
　　走廊瞬间恢复安静。

　　只剩三个人的脚步声。

　　轻、沉、柔。
　　像在春光里互相试探节奏。

　　沈砚忽然开口，语气温雅：

　　“汪小姐，
　　明天我会来文化署确认第二版样片。
　　不知道——
　　你愿不愿意一起看？”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不可忽视的诚意。

　　汪舒愣了一下：“要看安排——”

　　话才说到一半，
　　汪宇低声接上：

　　“她明天已经安排了工作。”

　　汪舒转头：“啊？我明天有什么工作？”

　　汪宇看着她，目光沉静：

　　“需要我和你确认材料。”

　　语气平稳，却堵上了一切可能。

　　沈砚轻轻笑了。

　　不挑衅，
　　却是带锋的温柔：

　　“那等汪市长确认完行程，
　　再告诉我她什么时候有空？”

　　他说得太礼貌，
　　礼貌到像是在提醒——
　　即便你先一步靠近，我不会退。

　　汪舒没听懂他们之间的弦外之音，
　　只低头检查文件夹。

　　春风从窗侧吹来，
　　她发尾轻轻晃，
　　空气有一点暖。

　　沈砚突然伸手，
　　替她按住被风吹乱的文件页角。

　　动作轻，却准确。

　　“风大。”
　　他柔声提醒。

　　汪舒小声说了句：“谢谢。”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
　　汪宇的眼底沉了一瞬。

　　不是愤怒。
　　是某种被迫意识到危险靠近的冷静。

　　那种冷静，比愤怒更可怕。

　　三人继续往出口走。

　　春光从大门外洒进来，
　　海棠香随风扩散，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放轻脚步。

　　而在这静好的春光里

　　两个男人的情绪，
　　却被拉成两道看不见的线：

　　一个越走越温，
　　一个越走越稳。

　　都落在同一个方向：
　　她。

　　她走在光里，
　　步伐不急不缓，干净安静。

　　完全不知道身后两个人——
　　一个在靠近，
　　一个在防守，
　　而她……是整个暗流的中心。

　　春光越柔，暗潮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