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霞光正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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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风格外粘稠，沉重地包裹着黎清的每一寸肌肤。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轰鸣，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黎阳的告白裹挟着深秋的凉意，却在他心底烫出一片灼烧的烙印。
黎清猛地低下头，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浓密阴影，掩盖住眼底翻涌的错愕与慌乱。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肩头那件白色西装外套——黎阳的味道，清冽的雪松香，正丝丝缕缕顺着呼吸钻进鼻腔，让他的血液几乎凝固。
“哥……”声音逸出喉咙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被风吹散的弦音，“你在开玩笑吗？”
黎阳没有移开目光。他深邃的眼眸如锁定猎物般，牢牢擒住黎清泛红的耳尖：“我从不开这种玩笑。”指尖仍停留在黎清额前，微凉的触感顺皮肤蔓延，“从第一次在书房见你对策划案皱眉，到刚才在后台看到你泛红的眼眶——每一次，我都想将你护在身后。”
黎清的喉结艰难滚动。他避开那道灼热视线，目光投向天际渐褪的晚霞。橘粉色的余晖温柔地浸染天空，可他心中却似塞进了一团乱麻，纠缠难解。
他并非未曾察觉黎阳的异常。
那些准时出现在书桌的温牛奶，那些标注详尽的商业案例便签，那些在谣言四起时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还有方才天台上自然的披衣、拨发……早已超越了兄弟应有的界限。只是他一直在刻意回避，将那份异样归为兄长对弟弟的偏爱。而此刻，黎阳直白的告白如一把钥匙，猝然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所有被压抑的情绪汹涌而出——他依赖黎阳的保护，贪恋这份独属于他的温柔，却又恐惧这份感情会打破现有平衡，更畏惧世俗的眼光。那层名义上的兄弟身份，如一道无形枷锁，令他不敢轻易迈步。
“我……”黎清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音节。他抬起头，眼底情绪复杂交织——慌乱、犹豫，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给我点时间，好吗？”
没有明确拒绝，亦无肯定回应，只有一句模棱两可的“给我点时间”。黎阳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落，但很快被更深的温柔取代。他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黎清额头的温度，语气依旧宠溺：“好，我等你。”
他不追问具体时限，不逼迫黎清给出答案，只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天黑了，风大，我们回去。”
黎清点头，顺从地跟着黎阳下楼。肩头的西装外套仍裹着黎阳的体温，雪松香萦绕鼻尖，让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校园小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晚风卷起落叶，沙沙作响，却未打破这份微妙的宁静。回到别墅，黎清将西装外套仔细叠好，置于床头。指尖抚过柔软面料时，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天台上的一幕，心脏依旧失控般狂跳。他走到书桌前，看见一杯温热的牛奶静静等候，旁边的便签上字迹工整有力：
“睡前喝杯牛奶，助眠。今晚的案例分析可明日再看，勿熬夜。”
黎清拿起便签，指尖轻抚过墨迹，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他端起牛奶轻啜一口，温热的液体顺喉滑下，暖意蔓延四肢百骸。
自那日起，黎阳对黎清的好愈发毫无保留，细致入微到令人心惊。黎清早已习惯独自处理工作琐事，可如今，每日清晨醒来，书桌上总放着整理好的行业动态简报，重点内容被红笔醒目标注，旁附黎阳的见解分析；他去公司开会，黎阳总会提前查好路线，避开拥堵路段，甚至让司机早早候在公司楼下；就连他偶尔随口提起某家老字号的糕点，次日清晨便会出现在餐桌上，带着刚出炉的温度与香气。
黎清工作室近期推进一个新项目，需与国外公司对接。时差问题常迫使他熬夜沟通。黎阳得知后，每夜都会安静地陪在书房——或处理自己的工作，或静静看书。他不打扰，却让黎清时刻感知：有人正在陪伴。
一次，黎清因过度劳累，在视频会议中途突感头晕，脸色煞白。黎阳立刻暂停会议，将他扶到沙发休息，又取来温水和退烧药，动作熟稔轻柔。“说了让你别熬夜，总是不听。”语气带责备，眼底却满是心疼，“项目再重要，也不该拿身体冒险。”
黎清靠在沙发上，望着黎阳为他忙碌的身影，心中暖流暗涌。他想说些什么，却被黎阳轻声打断：“别说话，好好休息。剩下的工作我来处理，你安心。”
那夜，黎阳替黎清完成后续沟通，并熬夜整理出详尽的会议纪要，次日清晨便整齐置于书桌。黎清看着那份纪要，以及旁边摆放的早餐和感冒药，眼眶微微泛红。
他并非没有尝试拒绝黎阳的好。一次，黎阳又要亲自送他去公司，黎清忙道：“哥，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开车就好。”
黎阳却不容分说地打开车门：“我正好要去附近律所办事，顺路。”
黎清心里清楚——黎阳的律所与他的公司根本不在同一方向，甚至隔了大半个城市。但他没有戳破，只默默上了车。车厢内弥漫着黎阳身上淡淡的雪松香，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黎清的生日悄然而至。他本不欲张扬，只想安静度过。黎阳却给了他一场意料之外的惊喜。
那晚，黎清回到别墅，发现整个客厅被布置得温馨而浪漫。墙上挂满他从小到大的照片，餐桌上摆着精致蛋糕，旁边还有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
“生日快乐，小清。”黎阳走到他身边，递上礼物，眼底漾着温柔笑意，“希望你喜欢。”
黎清拆开礼物——是一块定制手表。表盘背面刻着他的名字缩写，还有一行小字：“愿时光温柔，护你周全。”
望着那块手表，黎清心中五味杂陈。他抬起头，对上黎阳深邃的眼眸，想说谢谢，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喜欢吗？”黎阳轻声问。
黎清点头，声音微哑：“谢谢哥。”
那夜，两人一起吹熄蜡烛，分享蛋糕。黎阳还为他弹奏了一曲钢琴，旋律温柔动人。黎清坐在一旁，望着黎阳专注的侧脸，心中的悸动愈发强烈。
他知道，黎阳一直在等待他的答案。可他却无法轻易回应。他害怕这份感情带来伤害，害怕关系变得尴尬，更害怕自己会彻底沉溺于这份温柔，无法自拔。
于是他选择了逃避。
面对黎阳温柔的攻势，他不拒绝，亦不回应，只是沉默地悬置着一切。有时，黎阳会旁敲侧击地提起那日告白，黎清要么转移话题，要么装作不懂。
一次，两人在阳台喝茶。黎阳望着他腕间的手表，轻声问：“小清，对那块表还满意吗？”
黎清点头：“很喜欢，谢谢哥。”
黎阳凝视他，眼神带着一丝试探：“那……你对我的心意，可有一丝动摇？”
黎清动作微顿，随即避开他的目光，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低声道：“哥，我们还是聊聊工作吧。最近那个新项目，我有些新想法。”
黎阳眼底的光芒暗了暗，但很快恢复平静。他没再追问，只顺着话题聊了下去。只是交谈间，他的目光始终未离开黎清的侧脸，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与执着。
黎清其实并不好受。每次看见黎阳眼中的失落，他的心就像被细针扎刺般疼痛。他也想过干脆应下，可每次话到唇边，又被咽回喉间。他需要时间，需要勇气，去面对这份感情，去打破那层无形枷锁。
黎阳似乎看穿他的挣扎，不再逼迫，只用行动一点一点温暖他，耐心等待答案。
转眼冬季降临。第一场雪飘落时，黎清正在工作室加班。窗外鹅毛大雪纷飞，将城市装点成银白世界。黎清望着雪景，心中莫名惆怅。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黎阳走了进来，携着一身寒气，手中却捧着一杯温热的热可可。“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他将热可可递过去，语气带责备，眼底却满是心疼。黎清接过杯子，温暖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全身。“谢谢哥。”他低声说，目光落在黎阳身上——黑色大衣，发梢肩头沾着点点雪花，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雪太大了，今晚别回去了，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住一晚吧。”黎阳说，“我已帮你订好房间。”
黎清摇头：“不用了哥，我还是回去。家里还有些文件要处理。”
“文件可以明天处理。”黎阳不容拒绝，“这么大的雪，开车太危险。听话。”
黎清望着他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出工作室，外面积雪已厚。黎阳解下自己的围巾，自然地绕在黎清颈间。“别冻着。”围巾带着黎阳的体温和淡淡雪松香，将黎清的脸颊包裹严实，带来满满的安全感。
黎阳开车送黎清至酒店门口，目送他走进大堂，才放心离开。黎清站在酒店窗边，望着黎阳的车消失在风雪中，心中情绪翻涌。
回到房间，他摘下围巾轻嗅——雪松香依旧浓郁。他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却无心工作。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黎阳为他做的一切：从校庆那日的告白，到后来无微不至的照顾，每个细节都清晰烙□□底。
他拿出手机，翻到与黎阳的聊天界面，输入一行字：“哥，谢谢你一直陪着我。”犹豫良久，又删掉，重新输入：“哥，雪太大了，路上小心。很快，黎阳回复：“放心，我已到家。你早点休息，别熬夜。”
看着这行字，黎清嘴角微扬。他明白，自己对黎阳的感情，早已超越兄弟之情。他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积蓄勇气，回应那份沉甸甸的爱意。
次日清晨，黎清醒来，发现手机上有条黎阳凌晨五点多发来的消息：“小清，楼下早餐店开门了，我买了你爱吃的豆浆油条，在酒店楼下等你。”
黎清匆忙起床洗漱，匆匆下楼。酒店门口，黎阳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手提早餐立于风雪中，发梢肩头又覆了一层新雪。见黎清出现，黎阳立刻露出温柔笑容：“醒了？快过来，早餐还热着。”
黎清走到他身边，望着他被冻得微红的脸颊，心中一疼：“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多等一会儿？”
“没事，怕早餐凉了不好吃。”黎阳将早餐递给他，“快趁热吃。”
黎清接过早餐，望着黎阳眼底的温柔，心中的防线似乎正在一点点崩塌。他咬了一口油条，温热的熟悉味道在口中蔓延。
“哥，”黎清突然开口，声音带着轻颤，“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
黎阳望着他，眼底闪过惊喜，随即温柔应道：“好，我等你。多久都等。”
他的语气依旧坚定，充满包容与耐心。黎清望着他，眼眶微微泛红。他知道，自己遇见了一个愿为他付出一切、耐心等待的人。
吃完早餐，黎阳开车送黎清去公司。途中，黎清望着窗外飞逝的雪景，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等这个项目结束，他一定要勇敢一次，回应黎阳的爱意。
窗外雪仍在飘，可黎清心中已盈满暖意。他知道，无论未来遭遇何种困难，黎阳都会在他身边，为他遮风挡雨。而他，也愿为这份感情，打破所有枷锁，勇敢地走向黎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霞光正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