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渐明的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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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交割的那天，黎清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手表。表盘背面的刻字被体温熨得温热——“愿时光温柔，护你周全”。这八个字，如同黎阳的目光，无声地包裹着他的每一寸呼吸。
助理敲门进来，递上最终的项目报告：“黎总，合作方对我们的落地方案非常满意，后续续约意向函已经收到了。”
黎清点头接过，随手将报告放在桌上。他本该欣喜——这个耗费他近半年心血的项目，本是他摆脱“黎家外姓子”标签的重要筹码。可此刻，心中那片巨大的空缺却吞噬了所有成就感，满脑子只剩下黎阳。
庆功宴上，合作方频频敬酒。黎清不胜酒力，几杯红酒下肚，脸颊便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正觉头重脚轻时，他察觉到一道穿透人群的视线——黎阳不知何时站在宴会厅门口，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那双眼睛里除了惯有的温柔，还多了些别的东西，一种近乎焦灼的急切。
黎清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躲，黎阳却已大步上前。“别喝了。”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黎阳伸手夺过他手中的酒杯，随手递给身旁的服务生，“我送你回去。”
“哥，我还在应酬——”黎清试图挣脱，手腕却被黎阳紧紧攥住。力道不重，却带着某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压迫。
“剩下的交给其他人。”黎阳的目光扫过在场宾客，语气平淡却自含威慑，“失礼了。”话音未落，他已半扶半拉地将黎清带离宴会厅。
车内暖气充足，黎清靠在副驾驶座上，脸颊的热度迟迟未退。黎阳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微微泛白。一路沉默，车厢里弥漫着某种压抑而紧绷的氛围。
“哥，你怎么了？”黎清率先打破沉默。他能感觉到黎阳情绪的异样。黎阳侧过头看他一眼，眼底的温柔被浓重的疲惫与急切取代：“项目结束了，小清。你答应过我的——会给我答案。”
黎清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避开那道目光：“我——”他想说还没准备好，可话到嘴边，却被黎阳眼中那片沉痛堵了回去。
“还要等多久？”黎阳的声音带着沙哑的颗粒感，“从校庆那天到现在，四个月了。我每天陪着你，照顾你，你想要的我都尽力给你。可你除了逃避，什么都不肯说。”
“我不是故意的……”黎清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这份等待，可心中那道无形的门槛，始终无法跨越。
“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在乎，对吗？”黎阳的语气突然尖锐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你享受着我的好，却不肯给我一丝回应。黎清，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会这样等下去？”
黎清猛地抬头，对上黎阳泛红的眼眶，心头一阵刺痛：“哥哥，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黎阳的声音里染上一丝哽咽，“怕我们是兄弟？怕世俗的眼光？还是……”他顿了顿，声音几乎破碎，“还是你根本就不爱我？”
最后一句话，如一记重锤砸在黎清心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不是的”，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回到别墅，黎阳将黎清推进房间，反手锁上了门。
“哥哥！”黎清惊愕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黎阳一步步逼近，将他困在墙角，双手撑在他身侧，形成一个无法逃脱的包围圈。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混合着淡淡酒气扑面而来，让黎清感到一阵窒息。
“告诉我，”黎阳的目光灼热如烙铁，紧紧锁住他的眼睛，“你爱不爱我？”
黎清的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他能清晰地闻到黎阳的气息，感受到那温热的呼吸拂在脸上。这种压迫感剥夺了他所有逃避的余地，将他逼至必须直面内心的角落。
“我……”黎清的喉结艰难滚动，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我不知道……”
“不知道？”黎阳低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自嘲，“四个月还不够你想清楚吗？黎清，你是不是在耍我？”他的手抬起，指尖轻轻划过黎清的脸颊，力道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等得快要疯了，你知道吗？每天看着你，却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这种滋味，有多难受？”黎清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底打转。他伸手想推开黎阳，手腕却被对方抓住，按在墙上。
“别躲了，小清。”黎阳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温柔，“看着我，告诉我实话。”
温热的气息在狭小空间里交织。黎清能清晰感受到黎阳的心跳，与他自己的心跳形成共振。他看着黎阳眼底那片深沉的疲惫、急切与深情，心中的防线终于彻底崩塌。
“我怕……”黎清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终于滑落，“我怕我们在一起后，一切都会改变。我怕黎家不接受，怕别人指指点点，更怕有一天……你会后悔。”
“不会的。”黎阳立刻打断他，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水，语气斩钉截铁，“我永远不会后悔。黎家那边有我，别人的眼光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彼此。小清，我爱你——不是一时兴起，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黎清的泪水涌得更凶。他用力咬着嘴唇，不让哭声逸出。黎阳见状，心疼地将他拥入怀中，力道轻柔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占有欲。
“别再折磨自己，”黎阳的声音贴在他耳边，“也别再折磨我了，好吗？”
黎清靠在黎阳胸膛上，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温暖的怀抱，心中积压的委屈与恐惧瞬间决堤。他紧紧抱住黎阳的腰，放声大哭。
黎阳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抚。怀中的人身体单薄，哭声压抑而绝望，让他的心揪成一团。他知道，黎清心中的顾虑根深蒂固，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但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怕自己会彻底失控。
哭了许久，黎清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他抬起头，眼眶红肿，脸颊湿漉漉的，像只受尽委屈的猫。
“哥，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就一点……”
黎阳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中的急切渐渐被心疼取代。他叹了口气，伸手理顺他凌乱的发丝：“好。但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放任你逃避了。”自那日起，黎阳对黎清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份温柔依旧，却多了层不容置疑的强势与占有欲。
黎清的工作室新来了个实习生，对黎清明显抱有好感，常借着工作名义接近。黎阳得知后，直接找了个理由将实习生调往其他部门。
黎清得知此事，有些无奈：“哥哥，你没必要这样。”
“有必要。”黎阳坐在他对面，目光坚定，“我不喜欢别人觊觎你。”
“我们还不是——”
“在我心里，早就已经是了。”黎阳打断他，声音沉稳，“小清，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包括你逃避的机会。”
黎清还想说什么，却被黎阳的眼神堵了回去。他知道，这次黎阳是认真的。
此后，黎阳开始更频繁地介入黎清的生活。每天准时出现在工作室楼下，无论黎清是否加班，他都会等；强硬地要求他按时吃饭、睡觉，不许再熬夜；带着黎清去见朋友，毫不掩饰对他的特殊。
一次，黎清与朋友聚会，稍晚归家。刚进门，便见黎阳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去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声音冰冷，带着强烈的质问。
“和朋友聚会，忘了告诉你。”黎清疲惫地回应。
“忘了？”黎阳站起身，一步步走近，“还是故意不想让我知道？”
“哥，你别这样。我只是和朋友吃个饭。”黎清心中涌起不适——黎阳的控制欲，有时令他窒息。
“和谁？男的女的？”黎阳的目光紧紧锁住他，带着一丝偏执。
“有男有女，都是以前的同学。”黎清如实回答。
黎阳沉默片刻，突然伸手将他拉入怀中，力道大得让黎清有些喘不过气。
“以后去哪，必须告诉我。”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慌，“我怕你会突然消失，怕你会反悔。”
黎清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体的轻颤，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黎阳的强势与偏执，皆因爱得太深、怕失去太切。可这种近乎禁锢的方式，仍让他感到些许窒息。
“哥哥，能不能给我一点空间？”黎清轻声说，“我需要时间适应。”
黎阳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松开他，眼底掠过一丝失落：“我只是太害怕了。小清，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看着黎阳憔悴的模样，黎清的心软了下来。他伸出手，轻轻握住黎阳的手：“哥，我不会消失的。”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黎阳反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黎清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黎阳的手很大，很温暖，包裹着他的手，带来满满的安全感。他犹豫良久，终于轻声吐出一个字：
“有。”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让黎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激动地将黎清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进骨血：“小清，谢谢你……谢谢你……”
黎清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喜悦与激动，心中的那道坎，正一点点瓦解。他明白，自己其实早已爱上黎阳，只是一直不敢承认。
即便如此，他仍未完全答应。他需要时间，需要勇气，去面对未来可能的一切。黎阳也明白这一点，不再逼迫，只是对他的好，愈发肆无忌惮。
他会在公开场合自然地牵起黎清的手，会在异样目光中坦然将黎清护在身后。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为黎清扫清障碍，一点点让他感受：无论遇到什么，他都会一直在。那晚，黎清躺在床上，看着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西装外套，心中一片柔软。他拿起外套轻嗅——雪松香依旧浓郁，如黎阳的怀抱，温暖而坚定。
他拿出手机，翻到与黎阳的聊天界面，输入一行字：“哥哥，谢谢你。”这次，他没有删掉，直接发送。
很快，黎阳回复：“傻瓜，跟我说什么谢谢。早点睡，晚安。”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黎清的嘴角不自觉上扬。他知道，自己离给出答案的那天，越来越近了。
窗外，雪仍在无声飘落，覆盖整个城市。而黎清的心中，却渐渐明亮温暖。他明白，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只要有黎阳在身旁，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只是现在，他还需要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勇气，去迈出那关键的一步。而黎阳，也在耐心等待——等待黎清彻底敞开心扉，走向他的那一天。
夜色渐深，雪光映窗。黎清握紧腕间的手表，感受着那行刻字的温度。答案已在心中渐渐清晰，只待黎明破晓时，坦然相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渐明的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