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不另外加盐

7、施虐者

　　时尘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那具骇人的尸体，在房间内绕了一大圈后走到晏千重跟前，“晏老师，这真的假的？”
　　问的是地上那具尸体。
　　刚才时尘跟着晏千重的指示看床底，当场跟这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来了个亲密对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幽幽的望着时尘，缓缓流出两行血泪。
　　“你去摸一摸不就知道了？”
　　时尘顿时一激灵，连忙转过头去避免和尸体对视。
　　晏千重吓唬完时尘嗤笑一声，迎着时尘愤愤的目光斜斜靠在身后的办公桌上，“糊弄人的假东西而已，不过这个是真的。”
　　说着他拿起放在旁边的一个本子递给时尘，“这个日记本在假人身体里藏着，要不是我发现它的肚子里面是空的，根本不会想到里面还藏着东西，真够隐蔽的。”
　　时尘对于晏千重这种对假人开膛破肚的做法无言以对，他接过日记本翻开，只见第一页就是半个刺眼的血红色手印，那个手印极深，渗透了十几页。
　　时尘透过这手印费力的辨别本子上记录的内容：
　　【——1994年10月23日，晴
　　今天又是一个人在四楼值班，这个学校就不能再多请几个老师吗？我已经半个月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当初应该听妻子的话不来这所新建立的学校授课，今日甚是想念吾妻。
　　——1994年10月29日，多云
　　总算是有了一天假期，明天就可以回家见到妻子了，怀念她的温柔和善良，希望这次她不会再乱发脾气，不过小女孩嘛，有点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1994年10月30日，小雨
　　该死的雨天，来之不易的假期就这么被破坏了，妻子总是在下雨天发脾气，下午的时候对我又打又骂，打了一针镇定剂才安静下来，我不应该偷懒！得趁晚上妻子睡觉的时候把她房间里唯一的窗户用木板封住，哦对了，还要警告一下那个哑巴保姆。
　　——1994年11月20日，晴
　　将近半个月没写日记，真是怀念啊，最近人手不够又让我接手了一门课程，真是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啊，好在这门课算选修，来的学生不多，大都是可爱的女孩子，看着这些青春靓丽的少女们，让我想起在家的妻子，前天抽时间回了一趟家发现她又在闹自杀，她怎么总是在挑战我的底线！这次我不再忍耐狠狠惩罚了她。
　　——1994年11月25日，晴
　　今天有几个女孩子向我提问，作为一个老师我真的很高兴，她们就像一群柔弱的小白兔跟着我来到休息室，这间没有人气的屋子终于热闹起来，我把知识点故意讲的很复杂，她们一脸懵懂的样子让我止不住的兴奋，
　　其中有个女孩格外聪明，我讲的晦涩难懂的知识点她一点就透，真是个聪明孩子，我喜欢聪明的。
　　——1994年12月7日，阴
　　昔颜真是个好孩子，活泼、可爱、热情、好学......，用尽一切美好的词汇都无法形容她，她简直就是天使！
　　今天她向我提问的时候挨得很近，少女独特的芬芳萦绕在我鼻尖，我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拥抱她了！那美妙的声音和盈盈一握的腰肢以及白皙的脖颈，无时无刻都在向我发出邀请，我可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搭话就是在求爱吧？
　　……
　　——1995年2月2日，小雪
　　妻子死了，我抱着她的尸体止不住的痛哭，可她的尸体太多了，我抱完这块抱那块，整个人手忙脚乱，生前给我添乱死后也不安分，本来想把她扔掉，但还是心软了，我就是这个么善良的男人。
　　把妻子埋在后院的时候小心看到了哑巴保姆，真是个可怜的老女人，一旁的脑袋都快被蛆虫啃完了也没见到她儿子。
　　——1995年3月13日，大风
　　宋昔颜这个贱人！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她凭什么拒绝？女人的任务不就是找个男人嫁了吗？反正她下年就掏不起学费了，还不如嫁给我！
　　——1995年4月15日，晴
　　宋昔颜终于被我睡了，这个贱人下手真狠，打得我脑袋现在还在疼，还得找个医生包扎一下，等我把宋昔颜睡熟了就把她带回家，女人就该被男人一辈子压在身下！
　　……
　　——1995年6月7日，大雨
　　又死了一个妻子，宋昔颜都被我睡了这么久了还在反抗，那就别怪我下手狠，她爹的命真不好，生个没用的闺女还死了哈哈哈，真是可笑，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宋昔颜快断气的时候还在喊着爸爸妈妈哈哈哈哈。
　　——1995年6月10日，小雨
　　我找了个道士给宋昔颜做了一场‘法事’，算是给足了她面子，不过最近学校缺个人体心脏的标本，我就顺手拿了宋昔颜的，那个老成精的道士看到也没说什么，算他有眼力劲。
　　……
　　……
　　】
　　日记本时间久远，上面有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时尘就着晏千重的照明读完了上面可以认出来的那部分字迹。
　　沉默。
　　是无尽的沉默。
　　短短几段话写完了三个人的生死，时尘已经感觉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了。
　　分尸、断首、挖心......，他无法想象这些人生前经历的是多么非人的虐待，这些巨大的痛苦是任何人都无法感同身受的。
　　施虐者的一时兴起是无数人生命的终点。
　　“时尘回魂！”
　　晏千重眼见时尘神色不对，立马掏出一张符咒拍在时尘脑门上，时尘瞬间整个人浑身一震，随后软软的倒在晏千重身上。
　　“深呼吸时尘，把自己的情绪慢慢剥离出来。”
　　可时尘不知为何陷的极深，一张符咒贴上去除了让时尘看上去像个僵尸以外并没有作用。
　　晏千重无法，只好使出杀手锏：“时尘你再醒不过来我就把你开除，没有N＋3！”
　　“你敢！”
　　时尘一个倒吸终于恢复了神智，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晏千重，“信不信我举报你！”
　　晏千重嗤笑一声，“我要不这么说你就等着被这个世界吞掉吧。”
　　“什么意思？”
　　“我们本来就是外来者，如果入戏太深会被世界同化，成为没有自己思想的NPC或者世界运行的养料。”
　　晏千重盯着时尘的眼睛又接着说道：“时尘，你既要融入这个世界，又不能过分融入，懂吗？”
　　时尘点点头，弱弱的向晏千重道了句谢，“谢谢晏老师。”
　　晏千重奖励性的摸了摸时尘的脑袋，“出去吧，这里没有其他线索了。”
　　时尘点点头，他心有余悸的跟在晏千重身后像一个甩不掉的尾巴，甚至还胆大包天的牵住了晏千重的衣摆，以至于和陈峻碰头的时候对方用震惊-了然-平静-鄙夷的眼神变化看着时尘。
　　时尘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只好拿出日记本分享线索。
　　陈峻看完后也沉默了许久，他说：“我想起来了，这个学校在96年的时候发生了一场大火，还好是在暑假期间，只有当时的一个值班老师被烧死了，当时又发生了命案，这栋教学楼也渐渐荒废。”
　　时尘：“死有余辜。”
　　晏千重道：“陈峻把你的拍立得给我。”
　　——
　　随着咔嚓一声，一张相纸吐出来，宋昔颜依旧是静静的看着相机，这次她带着一点微笑，依稀可以看出当年活泼可爱的影子。
　　晏千重捏出一个火决，相纸瞬间燃起一簇绿幽幽的鬼火，片刻后，一个女孩的身影浮现在三人眼前。
　　宋昔颜向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三位恩人的大恩大德，昔颜永世难忘。”
　　时尘连忙错开身，“宋学姐你快来，我们什么都没做。”
　　谁知宋昔颜摇摇头，一双忧郁的眼眸流出两行清泪，“曾经有个人告诉我，等我再见活人之日就是我解除枷锁之时。”
　　晏千重道：“那个封印你的老道士？”
　　宋昔颜看出晏千重实力不凡，点点头道：“是他，那位老爷爷是我的一个同村，他当时认出了我但不敢声张，在封印我之前唤醒我的魂魄，让我镇守在此地，直到再次见到活人。”
　　陈峻不解，“这里有什么东西需要你镇守吗？”
　　宋昔颜摇摇头，“我也不知，从那之后我便陷入了沉睡，直到昨日你们踏入此地我才苏醒。”
　　时尘带着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王建安怎么死的？”
　　但宋昔颜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受刺激暴起，而是微微一愣，沙哑的嗓音带着些许苦涩：“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有段时间很热，热的我几乎要醒过来。”
　　楼道里安静又诡异，三人一时间没有说话，宋昔颜的声音穿过他们的身影好似回到了那天下午。
　　“当时我已经决定要报警了，可在我踏出校门的那一刻，他迷晕了我，等我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熟悉的休息室，我哭着求他停下，但根本没用，之后他就开始打我，打累了又拿出一把生锈的锯子......”
　　“你们觉得是我杀了她吗？”宋昔颜摇摇头道：“这种魔鬼自有上天惩罚他，我死后唯一的执念就是回家。”
　　时尘和陈峻不忍心听下去，纷纷别过头去，只有晏千重看着宋昔颜的眼睛道：“你家住哪里？我们可以带你回家。”
　　那双忧郁无波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带着少女独有的光彩，“真的吗！”
　　晏千重点点头拿出一个罐子，“进来这里吧，好好睡一觉就能回家了。”
　　宋昔颜终于笑了，是个很明艳的笑容。
　　晏千重仔细封好罐子后看了眼时间，“可以出去了。”
　　时尘和陈峻分别看手机，只见上面显示时间凌晨五点半，刚才静止的时间不知何时开始流动。
　　系统临时加上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三人走出教学楼在门口分别，陈峻一脸复杂的看着跟着晏千重走的室友时尘，吐出一句鬼迷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