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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瑶花镇篇·五 ...

  •   过了几日……
      客栈门口,四人站在晨雾中,气氛凝重。

      白剑雪将任务分配得井井有条:“我和东方潭瑞先去瑶花镇,调查妖兽群暴乱的原因。这是宗门交代的主要任务,不能耽误。”

      东方潭瑞点点头,拍了拍严珩的肩膀:“你们俩,别光顾着查教冠,也注意安全啊。”

      严珩笑了笑:“放心,我们命大。”

      宥鲤看了他们一眼:“去吧。有情况,传信联系。”

      白剑雪点头,与东方潭瑞转身离去。

      看着他们走远,严珩转向宥鲤:“那我们呢?直接去找煞玄的人?”

      宥鲤“嗯”了一声,迈步向前:“先去镇上的镖局,再问问有没有漏掉的细节。”

      “好。”严珩跟上,“不过——”他话锋一转,“你昨晚一个人去古玩铺,收获如何?”

      宥鲤淡淡道:“一无所获。”

      “我就说嘛,”严珩笑嘻嘻,“早跟你说我陪你去——”

      “闭嘴。”宥鲤冷冷打断。

      严珩不以为意,反而压低声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宥鲤脚步一顿,侧头看他:“比如?”

      “比如昨晚谁来找你,比如你为什么这么在意那块玉佩,比如——”严珩的眼神带着探究,“——琅风。”

      严珩怎么会知道这个,宥鲤心想。

      宥鲤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严珩,你再问这些,我现在就把你丢在这。”

      严珩举手投降:“行行行,我不问了。”

      两人一路沉默,来到镖局。镖局的人还在收拾残局,镖头见他们来了,连忙迎上。

      “二位英雄,有何贵干?”

      宥鲤开门见山:“除了玉佩和教冠,你还有没有其他没说的线索?”

      镖头犹豫片刻,压低声音:“其实……昨晚有人在客栈附近打听你们的行踪。”

      严珩挑眉:“谁?”

      “看不清脸,戴着斗笠。”镖头道,“不过我听他问起过‘宥鲤’这个名字。”

      宥鲤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离开镖局时,严珩道:“看来,有人盯上你了。”

      宥鲤没说话,指尖却在袖中微微一动——那里,正藏着一封刚刚收到的传信。

      他趁严珩不注意,迅速展开。纸上只有七个字——

      “教冠,今晚现身。”

      字迹锋利,墨色未干。

      宥鲤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将纸重新折好,藏回袖中。

      “怎么了?”严珩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

      “没什么。”宥鲤淡淡道。

      “真的没什么?”严珩逼近一步,“你眼睛都亮了,肯定有情况。”

      宥鲤侧过脸,避开他的视线:“我说了,没有。”

      “宥鲤——”

      “闭嘴。”宥鲤的声音冷得像冰,“想查教冠,就跟紧我。不想查,你可以走。”

      严珩看着他几秒,忽然笑了:“我当然跟紧你。”

      宥鲤没再说话,迈步向前。

      可袖中的那封传信,却像一块烙铁,烫得他的手心微微发热。

      傍晚的风带着湿冷的气息,小镇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

      宥鲤和严珩沿着传信上的暗示一路查探,终于在镇东的一处偏僻小巷里,找到了那座废弃的戏楼。

      戏楼的朱漆早已剥落,檐角的铜铃在风里发出干涩的声响。木门半掩,像是在无声地邀请他们进去。

      “看来就是这里了。”严珩双手抱胸,挑眉笑道,“说不定会遇到你‘弟弟’。”

      宥鲤的脚步猛地一顿。

      弟弟——这两个字,在他的脑海里炸开。

      不是宥风。

      是琅风。

      那是他血脉中无法割舍的另一半,也是他最不愿面对的名字。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眼神像被冰覆住,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严珩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怎么?被我说中了?”

      宥鲤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走向戏楼。可就在他抬手推门的那一刻,严珩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宥鲤。”

      宥鲤回头,声音低沉:“放手。”

      “你还打算瞒我多久?”严珩的目光直直锁住他,“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宥鲤的指尖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袖口里的传信似乎更烫了。他别开脸,冷冷道:“严珩,你知道我多少秘密?”

      严珩笑了笑,带着点戏谑:“这个嘛——”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像是在吊人胃口。

      宥鲤却没有再逼问,只是转身推开了戏楼的门。吱呀一声,灰尘在昏黄的光里飘散。

      戏楼内部空空荡荡,舞台上挂着残破的帷幕,角落里堆着废弃的锣鼓。风吹过,帷幕轻轻晃动,像是有人躲在后面窥视。

      宥鲤的呼吸有些乱。

      他知道,这里很可能就是琅风约他见面的地方。

      而琅风——

      他的弟弟。

      不,不是弟弟。

      是煞玄的另一个棋子。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血煞魔教的大殿,父亲冷漠的眼神,宥风站在一旁沉默如影……还有那个笑得温柔、却在他背后拔刀的少年。

      “你在想什么?”严珩的声音忽然响起。

      宥鲤猛地回神,却没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在微微发抖,眼眶也因情绪的压抑而泛着红。

      严珩原本打算继续卖关子,可在看到他这副模样时,心头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好吧,我输了。”

      宥鲤的目光一凛:“什么意思?”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严珩低声道,“比如——你是血煞魔教教主煞玄的独子。”

      宥鲤的身体一僵。

      “比如——你和宥风并非亲生兄弟。”严珩的声音压得更低,“宥风,是煞玄的护法,一千九百岁,修行了一千九百年。那年,他被煞玄秘密安插在你身边,名为护卫,实为监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宥鲤的心上。

      他想否认,可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还有……”严珩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心魔的事。”

      宥鲤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调查我?”

      “不是调查。”严珩摇头,“是……偶然得知。”

      “偶然?”宥鲤冷笑,可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严珩,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严珩直视着他,“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是谁的儿子,不管你心里有多少黑暗,我都不会把你推回去。”

      宥鲤的手指攥得发白,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搏斗。

      风从破洞里灌进来,吹动帷幕,发出沙沙的声响。

      良久,宥鲤才缓缓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淹没:“严珩,你不该知道这些。”

      “可我已经知道了。”严珩微微一笑,“所以,别再一个人扛着了。”

      宥鲤没有回答。

      他只是转过身,重新望向那片漆黑的舞台深处。

      到了晚上。

      夜色沉沉,废弃戏楼的四周一片死寂。

      舞台上的帷幕忽然被一阵阴风掀开,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是琅风。

      他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像踩在宥鲤的心口上。

      可他的眼神——

      不再是宥鲤记忆中那个带笑的少年,而是一片冰冷的漆黑,仿佛被某种力量掏空了所有温度。

      “琅风……”宥鲤低声唤道。

      琅风微微侧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却没有回应他的名字。

      “看来,记忆已经归位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煞玄缓缓现身,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那双眼睛如同深渊,让人望而生畏。

      “父亲……”宥鲤的声音冷得像冰。

      煞玄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落在琅风身上,语气带着一丝满意:“琅风,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琅风低下头,单膝跪地,声音恭敬得近乎机械:“属下琅风,参见教主。”

      宥鲤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煞玄,重起了琅风的记忆。

      那个曾经与他并肩作战、互称兄弟的少年,虽然有过矛盾和一些事情的误解,但如今只是煞玄麾下的一枚棋子。

      “你对他做了什么?”宥鲤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煞玄终于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只是让他记起了真正的使命。”

      琅风抬起头,目光直直锁住宥鲤,那眼神中没有丝毫昔日的温情,只有冷漠的审视。

      “宥鲤,”他缓缓开口,“你是教主的儿子,也是我必须带回的人。”

      宥鲤的胸口像被重锤击中,他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严珩上前一步,挡在宥鲤身前,冷声道:“想带走他,先过我这一关。”

      琅风的目光在严珩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转向宥鲤,语气不容置疑:“跟我走。”

      宥鲤死死盯着他,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想伸手,却又不敢。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琅风,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了。

      空气骤然凝固。

      琅风的身影在舞台上一闪,手中剑光如流星般划破黑暗。那是宥鲤无比熟悉的剑路——快、狠、准,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小心!”严珩一声低喝,将宥鲤推开,自己硬生生接下一剑。火星四溅,他的手臂被剑气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宥鲤的瞳孔骤然收紧,“严珩!”

      “我没事!”严珩咬牙,反手一刀劈向琅风。可刀还未落下,琅风已如鬼魅般避开,剑锋直指宥鲤咽喉。

      宥鲤侧身堪堪躲过,肩头却被划开一道血口,鲜血瞬间染透了衣袖。

      他的心口像被刀绞——不是因为伤口,而是因为这一剑来自琅风。

      “琅风,你……”宥鲤的声音带着颤抖,“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琅风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我只记得使命。”

      话音未落,他猛然踏前一步,剑势如潮,将宥鲤逼得连连后退。

      严珩见状,从旁疾冲而上,试图夹击。可就在此时,舞台两侧的阴影中突然冲出数名黑衣人,手中长刀寒光闪烁。

      “是煞玄的人!”严珩低吼。

      宥鲤咬紧牙关,双掌齐出,将一名黑衣人震退。可下一刻,琅风的剑已逼近他的眼前,他只能勉强用手臂格挡,金属与骨骼的碰撞声让他手臂发麻。

      汗水顺着额头滑落,视线因失血而开始模糊。宥鲤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知道——他们落了下风。

      “宥鲤!退!”严珩一刀逼退两名黑衣人,可背后又被另一名敌人踹中,重重撞在柱子上。

      宥鲤想上前支援,却被琅风死死缠住。剑光在他眼前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气血翻涌。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小时候琅风替他挡下的那一剑、两人在雪地里的笑闹、还有那句“我会一直保护你”。

      可现在,那个说要保护他的人,却要置他于死地。

      “琅风……”宥鲤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琅风的剑势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宥鲤抓住机会,猛然一掌击向他的胸口。琅风被震退两步,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可下一刻,他的目光又恢复了冰冷,手中长剑再次抬起。

      “看来,今天我们得拼了。”严珩擦去嘴角的血迹,站到宥鲤身边,“不管他是谁,挡路就砍。”

      宥鲤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刀。

      舞台上,风声、刀光、剑光交织,一场生死之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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