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恋色 ...
-
议事殿内,黑雾缭绕。玄煞与宥鲤正说着话,忽然殿外传来通报声——
“启禀教主,万归宗宗主严珩,亲至。”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宥鲤挑了挑眉,一脸好奇:“严珩?谁啊?”
玄煞的目光微沉,没有回答。
殿门缓缓开启,寒风裹挟着白雾涌入。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走了进来,步伐沉稳,周身带着一股冷寂的气场。
严珩的目光在殿内一扫,最终落在宥鲤身上。
那一瞬,他整个人僵住,瞳孔骤缩——
长发如银,眉眼如旧,只是那双眼里,没有了昔日的温度与熟悉。
记忆中,火光、鲜血、彼岸花教冠……所有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宥鲤……”严珩的声音嘶哑,几乎是颤抖着唤出这个名字。
宥鲤眨了眨眼,上下打量他,语气随意得像在评价一个陌生人:“你是谁?找我有事?”
严珩的心脏像被生生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你……不记得我了?”
“我应该记得你吗?”宥鲤歪着头,嘴角甚至还带着一点玩味的笑,“不过说真的,你长得挺好看的。”
殿内几位长老低下头,不敢看这诡异的场面。
玄煞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严宗主,你来我教,有何贵干?”
严珩的目光死死盯着宥鲤,像要从他眼中找出一丝熟悉的影子,可最终只是失望。
“我……”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来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玄煞淡淡问。
“他,”严珩抬起手,指向宥鲤,“是怎么活下来的。”
宥鲤一脸茫然:“活下来?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一直活着吗?”
玄煞的眼神冷了几分:“严珩,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带着你的问题,滚。”
严珩没有动,只是看着宥鲤,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宥鲤,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宥鲤耸耸肩:“我只记得我是血煞教主,我爹回来了,我最近很闲。”
他忽然凑近一步,上下打量严珩,嘴角勾起坏笑:“不过你要是想跟我认识一下,我也不介意。”
严珩的手在身侧收紧,指节泛白。
玄煞冷哼一声,挡在宥鲤身前,隔开两人的视线:“够了。来人,送客。”
殿外的护卫应声而入。
严珩却没有立刻走,他最后看了宥鲤一眼,那眼神里有痛苦、有不甘,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执念。
“我会弄清楚的。”他低声道,然后转身离去。
殿门关上,黑雾重新笼罩。
宥鲤摸了摸下巴,一脸玩味:“这人……挺有意思的。”
玄煞的目光深沉如海,没有说话。
殿门刚一合上,宥鲤就忍不住打了个响指,对裴煦眨了眨眼:“裴执事,帮我挡一下,我出去透透气。”
裴煦还没来得及阻拦,宥鲤已经像一阵风似的溜出了议事殿。
黑雾缭绕的长廊上,脚步声极轻。宥鲤贴着廊柱,探出半个脑袋——只见严珩的白衣背影正渐行渐远,步伐沉稳,却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寂。
宥鲤挑了挑眉,嘴角勾起坏笑,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穿过彼岸花盛开的小径,严珩停在幽冥崖边,望着崖下翻滚的血色瘴气。风卷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宥鲤站在不远处的树影里,托着下巴打量他,心里暗暗感叹——
这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幅画。冷,却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看够了吗?”
严珩的声音忽然传来,没有回头,却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存在。
宥鲤愣了下,随即笑嘻嘻地走出来:“被你发现了。”
他走到严珩身边,和他一起望着崖下的瘴气,语气随意:“你刚刚在殿里说的话,我不太明白。活下来?我不是一直活着吗?”
严珩转过头,目光深深落在他脸上,像是在确认什么。许久,他才低声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宥鲤耸耸肩:“可能我们以前见过?不过我记性不太好。”
他忽然凑近,几乎贴着严珩的脸,笑得狡黠:“要不你提醒我一下?比如……我们是不是有过什么‘特别的关系’?”
严珩的手指骤然收紧,眼底闪过一丝痛苦。他后退半步,避开宥鲤的靠近,声音低得像风:“没有。”
宥鲤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他侧过脸,盯着严珩的眼睛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你说谎。”
严珩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准备离开。
宥鲤却忽然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袖。那一瞬间,严珩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帅哥,”宥鲤笑得肆意,“有空常来玩啊。”
严珩垂眸,看了看那只抓着自己衣袖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轻抽回衣袖,低声道:“……好。”
然后,他转身离去。
宥鲤站在崖边,望着那道白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雾中,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敛。
“有趣……”他低声呢喃,“真的……很有趣。”
宥鲤刚溜回议事殿外,就迎面撞上了玄煞那双血色的眼睛。
“去哪了?”玄煞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宥鲤打了个哈哈:“散步啊,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幽冥崖的空气?”玄煞挑眉,“新鲜?”
宥鲤耸肩:“总比待在这闷得慌的殿里强。”
玄煞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冷声:“以后,不许再靠近严珩。”
宥鲤翻了个白眼:“我就看看帅哥,又不犯法。”
“帅哥?”玄煞的眉头皱得更深,“你缺男人?”
宥鲤摊手:“这里又没什么好看的,好不容易来了个养眼的,当然要看。”
玄煞冷笑一声,抬手朝殿内一指:“没帅哥?”
宥鲤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议事殿阴影处,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正静静站着,眉目冷峻,眼神如刀。长发如墨,在黑雾中泛着冷光。整个人像一柄收鞘的剑,锋利却克制。
“那是本教护法——琅风。”玄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你觉得,他不够好看?”
宥鲤眯起眼打量了几秒,嘴角勾起坏笑:“嗯……勉强算个帅哥。”
“勉强?”琅风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玄煞的脸色沉了下去:“你是教主,别一天到晚脑子里只有这些无聊的事。”
宥鲤的笑容也冷了几分:“无聊?那你告诉我,什么才不无聊?天天开会?批公文?还是听你训话?”
殿内的空气瞬间紧绷。
玄煞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声音低沉:“你的责任。”
“责任?”宥鲤嗤笑,“我连自己的过去都不记得,还谈什么责任?”
玄煞的目光骤冷,周身的黑雾翻涌起来。
“够了。”他低声道,“我不许你再提这件事。”
宥鲤也不退让,直视着他:“那你至少让我知道,我是谁。”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锋,像两柄利刃碰撞,火花四溅。
琅风站在一旁,神色淡漠,却在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最终,玄煞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下去。”
宥鲤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冲琅风眨了眨眼:“护法大人,有空喝一杯?”
琅风淡淡道:“没空。”
宥鲤笑得更坏了:“真冷淡……我喜欢。”
说完,他大步离去。
玄煞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宥鲤离开后,议事殿内的气氛依旧紧绷。黑雾在殿中翻涌,像在呼应玄煞压抑的情绪。
琅风缓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低沉:“教主。”
玄煞抬手,示意他起身:“说。”
琅风站直身体,目光如刀:“属下认为,宥鲤教主与严珩的接触,恐怕会带来变数。”
玄煞的指尖轻敲扶手,声音冷得没有温度:“你也看出来了?”
“是。”琅风点头,“严珩对宥鲤的执念极深,而宥鲤……似乎对他产生了兴趣。”
玄煞的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兴趣?不过是一时新鲜。”
“但这‘新鲜’,可能会让他想起不该想起的事。”琅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属下担心,他的记忆一旦恢复——”
“他不会恢复的。”玄煞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彼岸花教冠的封印,不会那么容易解开。”
琅风沉默了一瞬,又道:“可严珩不会放弃。”
玄煞的目光落在殿外的黑雾中,像是穿透了时空,看到了五百前的那场血与火。
“我知道。”他低声道,“所以,必须让他放弃。”
琅风抬眼:“需要属下……处理掉他吗?”
玄煞的手指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片刻后,他缓缓摇头:“不。”
“那——”
“派人盯着他。”玄煞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旦他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
“是。”琅风躬身领命。
就在他转身准备退下时,玄煞忽然开口:“琅风。”
琅风停下脚步:“属下在。”
玄煞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语气罕见地缓和了几分:“看好宥鲤。”
琅风的眼神微微一凝,随即低声道:“属下明白。”
殿外的风更冷了,黑雾翻涌,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酝酿力量。
幽冥崖的午后,黑雾比清晨淡了些,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彼岸花海上,像是为血色的花海镀上了一层金。
宥鲤穿着那件玄黑镶暗红纹路的长袍,腰间依旧空空荡荡,悠闲地在花海里晃来晃去。他一边走一边随手摘下一朵彼岸花,叼在嘴里。
“唉——”他伸了个懒腰,“这地方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裴煦跟在他身后,无奈道:“教主,您刚刚才和玄煞大人吵过架,还是安分点吧。”
“安分?”宥鲤翻了个白眼,“那我不如去睡午觉。”
他说着忽然眼睛一亮——前方的竹林小径上,一个熟悉的青衣身影正缓缓走过。
“哟,这不是我们的护法大人吗?”宥鲤笑嘻嘻地跑过去,拦住了琅风的去路。
琅风停下脚步,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教主。”
“别这么冷淡嘛。”宥鲤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我昨天说你勉强算个帅哥,今天仔细一看——”
他凑近,几乎贴着琅风的脸,笑得坏坏的:“——其实挺好看的。”
琅风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属下还有公务。”
“公务哪有陪我玩重要?”宥鲤挑眉,“你陪我聊会儿,我就不缠着你了。”
琅风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淡淡道:“说吧。”
宥鲤立刻来了兴致:“你跟在我爹身边多久了?”
“很久。”
“那你见过我小时候的样子吗?”
琅风的眼神微微一动,却没有回答。
宥鲤眯起眼,像只嗅到猎物的猫:“你在隐瞒什么?”
琅风的语气依旧平淡:“没有。”
“骗人。”宥鲤笑得更坏了,“不过没关系,我喜欢有秘密的男人。”
裴煦在一旁听得直捂脸,心想——这位教主是真不怕被玄煞逮到啊。
琅风似乎不想再纠缠,转身准备离开。可宥鲤却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琅风,”宥鲤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玩味,“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过去?”
琅风的背影僵了一瞬。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
“宥鲤!”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宥鲤回头,就看到玄煞正大步走来,周身黑雾翻涌。
宥鲤冲琅风眨了眨眼,低声道:“下次再聊。”
然后,他转身迎着玄煞走去,脸上挂着无辜的笑:“爹,你找我?”
玄煞盯着他,声音冷得能结冰:“你又在干什么?”
宥鲤摊手:“找乐子啊。”
玄煞的目光掠过不远处的琅风,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我看,你是在找事。”
议事殿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黑雾在殿内翻涌。
玄煞一手拎着宥鲤的后衣领,把他像小猫一样丢到主位旁边的椅子上。
“你很闲?”玄煞的声音低沉,带着压迫感。
宥鲤揉了揉脖子,笑嘻嘻地说:“闲得很。要不我们多招点帅哥进教?养眼又能干活,一举两得。”
玄煞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认真的。
宥鲤挑眉:“你看啊,琅风是挺好看的,但一个不够。我觉得护法可以多几个,比如——”
“够了。”玄煞冷声打断,“你是教主,不是青楼老板。”
宥鲤摊手:“那你也别老让我开会批公文啊,多无聊。”
玄煞的手指轻敲扶手,声音低沉:“我再说一遍,不许靠近严珩。”
宥鲤翻了个白眼:“你管得真宽。”
两人对视片刻,殿内的空气像要凝固。
忽然,宥鲤笑了:“好吧好吧,不靠近就不靠近。那你答应我,多招点帅哥。”
玄煞沉默了一瞬,居然缓缓点头:“可以。”
宥鲤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像偷到鱼的猫:“真的?”
“真的。”玄煞的目光却渐渐冷下来,“但你要记住——”
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像夜色里的潮水:
“无论你看到谁,都不要试图想起过去。”
宥鲤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黑雾翻涌,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