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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雪夜刑影 ...


  •   夜雪如絮,压得王府的梅枝垂向地面。风从檐角卷过,裹着细碎的雪粒,砸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

      偏院的床榻上,萧宁攥着那只青瓷药瓶,指尖的凉意顺着掌心往上爬。绷带下的手腕还在疼,那道伤是他留在王府的“印记”,像萧凛给他的毒药一样,时刻提醒着他的身份。

      院外忽然传来铁链拖地的脆响,混着暗卫的低喝,刺破了雪夜的寂静。

      萧宁掀开窗角的旧纸,看见暗卫营的卫七被押着走过。他的玄色劲装浸着血,双手锁在身后,往日冷厉的眼神里,此刻只剩狼狈。

      刑讯室的门被推开,烛火在风雪里摇得剧烈。

      萧宁跟了上去躲在廊柱后,看见卫七被按在冰冷的石地上。铁链撞在砖面,刺耳的声响裹着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

      萧凛负手立在阴影中,玄袍下摆沾着雪,指尖转着枚白玉扳指。他扫了卫七一眼,声音淡得像落雪:“为什么背叛?”

      卫七猛地抬头,嘴角的血沫溅在地上:“摄政王府的牢笼,也配谈忠心?”

      萧凛的指尖顿了顿,旁边的侍卫扬鞭欲抽,却被他抬手拦住。他缓步走近,玄袍扫过地面的碎冰,声音裹着雪的寒意:“你是知道背叛我的下场的,但是你还是这么做了,说明你背后的人势力很大”

      这句话像冰锥扎进卫七的骨头里,他的眼神骤然狠戾,猛地挣开侍卫的钳制,一头朝刑架的铁柱撞去!

      “砰——”

      萧凛的手如鹰爪般扣住他的后颈,指节嵌进皮肉里,硬生生将他拽了回来。垂眸看他时,眼底没有丝毫温度:“想死啊?”

      侍卫立刻上前,用粗布带勒住卫七的嘴,塞进浸了药的破布防他咬舌。牛筋绳捆死他的手脚时,卫七的挣扎越来越弱,眼里的狠戾渐渐碎成恐惧。

      萧凛看着他,忽然开口:“送去瀛国吧。”

      “瀛国”二字刚落,卫七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他疯狂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呜咽,眼泪混着血水淌在地上——谁都知道,瀛国是男女通吃的炼狱,进去的人连死都是奢望。

      侍卫扯下他嘴里的破布,卫七立刻哑着嗓子求饶:“王爷饶命!我都说!我是……是镇国公的人!求您别送我去瀛国!”

      萧凛却忽然笑了,那笑意没达眼底,反而像冰碴子落在皮肤上:“镇国公?”

      他蹲下身,指尖捏住卫七的下颌,力道大得让对方疼得皱眉:“你觉得,本王会信?”

      卫七的脸色瞬间惨白:“是真的!我有信物!在我房里的暗格里!”

      萧凛松开手,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一旦萧凛决定了,没人可以改变他。

      侍卫愣住了。按规矩,奸细招供后要么处死要么收监,从没有招了供还送瀛国的。

      可萧凛的眼神冷得像冰,没人敢多问。卫七的求饶声越来越凄厉,却还是被拖了出去。

      萧宁躲在暗处,指尖攥得发白。他不懂,卫七已经招了,萧凛为什么还要送他去那种地方。

      刑讯室的门关上后,萧凛转身走向廊柱的方向。

      萧宁的心脏猛地缩紧,几乎要停止跳动。他死死贴着石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直到那道玄色身影停在他面前。

      “看够了?”

      萧凛的声音裹着雪的寒意,砸在萧宁的头顶。

      萧宁猛地跪下,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奴……奴不是故意的。”

      萧凛没让他起来,只看着廊外的雪,忽然开口:“你觉得,本王真要送他去瀛国?”

      萧宁抬头,眼里满是茫然。

      “镇国公手眼通天,若卫七真招了,他会立刻灭口。”萧凛的指尖划过廊柱上的冰花,语气淡得像在说天气,“送去瀛国的囚车,是饵。”

      萧宁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来萧凛根本没信卫七的供词,他是故意放消息出去,让背后的人以为卫七还活着,主动来劫囚车。

      “活的卫七,才是能钓出大鱼的饵。”萧凛低头看他,眼底的冷光让萧宁打了个寒颤,“弱者连做饵的资格都没有,你说呢?”

      这句话像针,扎在萧宁的心上。

      他想起那天将匕首横在腕上。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他跪在房内,仰头吞下那颗黑色毒药。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至少能成为“有用的人”。

      可在萧凛眼里,他连做“刀”的价值都没有。

      萧凛没再说话,转身离去。风雪裹着他的玄袍,将那道身影衬得愈发冷厉。

      天刚蒙蒙亮,萧宁就跪在了主殿外。

      雪还在下,落在他的发顶、肩上,很快积成一层白。他的膝盖抵在冰冷的石阶上,寒气顺着腿骨往上钻,疼得他指尖发麻,可他连动都没动——他要做萧凛的刀,要做能被看见的“有用的人”。

      殿门紧闭。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雪越下越大,萧宁的睫毛上结了霜,视线都有些模糊。他想起昨日卫七的求饶声,想起萧凛说“弱者连做饵的资格都没有”。他不想做弱者。

      终于,殿门开了。

      萧凛走出来,玄袍上沾着细碎的雪。他看见跪在石阶下的萧宁,眉峰微蹙,语气里带着不耐:“何事?”

      “奴……想进暗卫营。”萧宁俯身叩首,额头抵在石面上,声音因寒冷而发颤,却异常坚定,“奴想变强,想做王爷的刀。”

      萧凛盯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冷嘲:“暗卫营?你觉得你配?”

      “奴不怕苦,不怕死。”萧宁抬起头,睫毛上的霜落下来,砸在他的脸上,“奴的命是王爷救的,愿做王爷手里的刀。”

      他的眼神太亮,像雪地里的星。萧凛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没达眼底,反而像冰碴子落在人皮肤上:“本王不需要你变强。”

      他走近一步,玄袍的下摆扫过萧宁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带着羞辱的意味:

      “你只是我养的一个床婢。”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萧宁身上。

      他僵在原地,指尖死死抠着石阶的缝隙,指甲裂开了都没察觉。雪落在他的脖颈里,化了又冻,冻了又化,疼得他眼眶发红。

      他想起那夜房里的烛火与血腥,想起自己将匕首横在腕上的决绝,想起吞下毒药时喉间的涩味。原来他费尽心机留下来,不过是个“床婢”,不过没关系,总比在那个恶魔身边强。

      萧凛没再说话,转身走进殿内,厚重的殿门“吱呀”一声关上,将风雪与萧宁一同隔在外面。

      萧宁跪在原地,直到雪将他的身子埋了半截。

      他缓缓起身,膝盖已经麻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抬头望向紧闭的殿门,眼底的光一点点冷下去,却又燃着更烈的火。

      总有一天,他要进暗卫营。

      他知道,萧凛是故意的——故意说“床婢”羞辱他,故意把他锁在身边,像养一只听话的宠物。可萧宁不想做宠物。

      他要做刀,做能站在萧凛面前的人。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救出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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