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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别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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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空气湿冷,带着河岸初化冰时那种微微发涩的清透味。山脚水声潺潺,雾在树间散着,像用水笔轻轻晕开的墨。
空旷的训练场内只有一个人。
富冈义勇已经在场中,背对着他练形。
刀未出鞘,却仿佛能听见水流随他的动作断续起伏。他的脚步轻得不可思议,没有一粒砂砾被踩响。
悠真在门口静静看着。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他脑海深处并不是“听见鬼时的潮声”,而是一种极深、极静的压迫感——
像凝在夜海最深处的那片不动之水。
义勇停下动作,侧过身。他并未露出多余的情绪,只轻轻点头:
「水濑悠真?」
「是。」悠真低声回应。
义勇看了他一眼,不带判断,也不带期待。那个眼神安静得近乎冷淡,可又仿佛能把人看穿。
「今天开始的一个月内,你跟着我训练基础。」
他说这话时没有强调、没有训斥,只是陈述事实。却让人明白:他绝不会允许基础松懈。
悠真微微低头:「明白。」
义勇转身,指向河岸边的空地:
「第一项——踏水步。」
他踏入浅水中,脚落下时水纹向外散开,却没有溅起。那步伐轻与稳结合得近乎诡异。
义勇淡淡道:「水的训练不是求快,是求稳。」
他回头看了悠真一眼:
「你太静。静得……不像水。」
悠真第一次微微动容。
义勇没有继续解释,只在水中迈下第二步。水纹再次无声散开,像被海底深流轻轻托住。
悠真试着踏入水,水却立刻被踩得泛起一圈混沌的纹。
义勇看着,却没有任何指责,只说:
「不稳,是因为你用力太深。」
悠真静默片刻,轻声问:
「深……不好吗?」
义勇难得顿住。
那一瞬,他眼中闪过极轻的一丝惊讶。
——这孩子连“深”与“稳”的界线都不清楚,却能从藤袭山活下来。
「太深,会被自己困住。」
他说得很轻。
「水要流,不是沉。」
训练持续了一早。
义勇不多说话。
每一次示范简洁、准确,没有多余动作。
不像风柱的暴力冲撞,也不像炎柱的激昂热烈。
义勇的训练方式就像他的呼吸——
冷静、清晰、没有浪费。
悠真从未遇过这种“近乎沉默的指导”,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义勇不会逼他,也不会夸他,只是在每个要点上轻轻修正:
「你的肩太紧。」
「刀抬得太早。」
「那不是水,是潮。」
「重新来。」
每句话都不带情绪,却正中要害。
悠真在心里默默记录着。
——这个男人……是深海。
一周后,义勇带他出第一趟巡逻任务。
山路狭窄,风声被树影切碎。天色逐渐暗下,夜鬼蠢动的时刻逼近。
义勇走在前方,不快不慢。脚步声轻得像不存在,但又让人感到绝不会被风吹散。
悠真跟着。在某个岔路口,他突然停住。
胸腔里,有什么黑暗的声响从地面渗上来。不是人的声音,不是鬼的嚎啸,而是一种——**残留的恐惧在蠕动。**
潮声。
悠真睫毛微颤,步子轻轻偏离路线。
义勇立刻察觉。
「水濑。」
他回头的速度快得不自然,却没有拔刀。
「你看到了什么?」
不是“你怎么了”。
不是“发什么呆”。
是——精准地问到重点。
悠真呼吸微窒:
「……这里,有鬼的残留情绪。很深的……恐惧。」
义勇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神明显锐了一瞬。
他沉声问:「你能感知残留?」
悠真没回答。
潮声越来越大,像有人在地底低语。
义勇走近一步,挡住他偏移的方向。
动作不急,却让人无法拒绝。
「别听。」
他声音不高,却稳得像把刀。
悠真抬头,与他对视。
义勇的眼非常静,像能把所有混乱压下去。
那瞬间,潮声竟真的被压住了。
悠真怔住。
义勇收下眼神,淡淡道:「你还是新人。别在不该看的地方停太久。」
他转身,语气恢复平静:
「跟上。」
那天晚上,他们斩了一只弱鬼。
义勇几乎没费力,他的斩击干净到像切过一条水线。
悠真站在鬼灰散落的位置,耳边那股残留哀音又悄悄涨起。
义勇没有回头,却轻声说:
「别靠近。」
悠真微微僵住。
「……你知道我会听见?」
「不知道。」义勇答得很直,「但你那种表情,不是看鬼,是被鬼看。」
悠真第一次在心底承认——他被这个男人察觉到了。
而义勇则静静扣上刀鞘,说了一句随风散开的话:
「水濑,记住。水是用来斩鬼的,不是用来承受鬼的。」
夜风吹过,带着水气。
悠真低头。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男人,会看穿他。
却不会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