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心发作竟惹上病娇了》绿芜旧径

2、我是谁？我在哪？你又是谁？

　　流动的液体一股脑往眼眶里钻，不放过一丝空隙。
　　异物入侵将楚妤的眼睛涩得难受。她扭动眉头，牵动面部肌肉，反复眨眼试图去缓解这份不适。倏然发觉身子如同话本子中嫦娥奔月似的，异常的轻盈。
　　手指关节试探性地动了动....一阵酥麻从指尖传来，以超过血流之速遍布全身。由点到面的，即将打破这份安逸...
　　一片寂静..只有似水体被搅动的余波和心脏的跳动。一个人蓦的在黑池中露出头来，四周一片漆黑的魅影。
　　“咳..布噜布噜...呼--咳咳...咳”
　　楚妤剧烈地挣扎着，黑水来势汹汹，黑，吞没一切。
　　鼻腔里的空气被黑水疯狂挤压，双方激烈地在抢夺这一空间的所有权。
　　黑水一次猛攻，直击鼻腔，冲击的波浪将鼻子震的生疼。气泡由小变大上升到池边“碰”的爆破，俨然已经成为黑池的装饰。
　　楚妤疯狂挥舞着四肢，以乱拳打死老师傅之态，急迫地想从这无尽深渊中逃离。
　　黑水以柔克刚，包罗万象之态势便将暴戾吸纳内里。她慢慢地不再挣扎，一切重新归于平静。她毫无招架之力的，败了。
　　水深为渊，这池色本就幽重，也是不知到底有几丈深了。
　　在无尽的下落中，黑水与身体发生了交融。慢慢地，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啊——”楚妤猛地从床上直起身来，大口喘着粗气，她还没从窒息的苦痛中反应过来，直直地看着前方。额头布满了虚汗，顺着颊边流至下巴。
　　楚妤本能的伸手擦去汗珠，在手指与脸颊相触的瞬间，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还活着？

　　新鲜的空气一股一股从外界挤压进胸腔，是与在黑水中截然不同的状况。楚妤贪恋地吸着空气，生怕下一秒就要重回那无尽的深渊，那无边的黑暗。
　　多次的巨变实在令她无法承受，楚妤瘫软地倒了下去。
　　这柔软的床榻，仿佛又将她带回了那池黑水。刚松懈下来的身体，马上又恢复紧绷。
　　楚妤想着，这或许只是回光返照，是尘世中的一缕执念打造的幻梦一场罢了。
　　楚妤早已精疲力尽，最终扛不住身心的二重打击。
　　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楚妤终于睁开双眼。
　　这一切的一切十分的不真切。
　　难道这不是梦？
　　楚妤掀开被子，直起身来。不远处的铜镜照映出精美的装潢。
　　楚妤环顾四周。
　　华丽的闺房，精美的绣鞋和衣袍，这定 是位家底不薄的小主。
　　楚妤找到一件外衣披上，伸手推开木门。
　　初春的凉风拂面而过，吹动发梢。她将衣服掖紧了些，抬头望，天空正挂着一轮明月。
　　　 皎皎空中孤月轮。
　　楚妤眉头微皱集神思量着。
　　现今我的新身份还未明了，行为处事还需谨慎些，万不可被人察觉出些端倪来。
　　突然一阵躁动，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顺着声音望过去，漆黑的背景中，一抹暗色活脱着。
　　“姐姐，姐姐”付兰一把抱住楚妤的大腿，将整个脸埋于她的膝间。
　　楚妤被吓得不轻，见来者是一孩童，叹了口气。
　　她看着这孩子，无声的叹息。
　　我生下竹儿便陷入了昏迷，不知道兰儿，竹儿还安好吗。傅弋…希望他别做些傻事。如今这般，我怕是已经不在了。你们在那也要好好保重....而我如今又算什么呢？借尸还魂？还是黄粱一梦？楚妤不愿细想，也不敢想。既来之则安之，且行着吧。
　　付兰惊异地抬起头来。
　　这次姐姐居然没有推开我，按往常早就把我扒开了。
　　付兰慢慢地松开了手。
　　楚妤低下身去，对眼前这孩童十分的好奇。见这亲昵的举动，原主定是与他关系较为亲近。
　　楚妤心中盘算着。
　　看来要从这里入手了。

　　“咳咳，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啊？”楚妤佯装着。
　　付兰一脸的不可置信。
　　平日里的姐姐对我很是冷淡，更别说主动和我一起玩游戏了。而且缠着姐姐只会引得姐姐的厌烦，如今却……
　　但顽童终归是抵抗不住玩乐的。
　　“好啊！”付兰答应得可干脆利落。
　　“玩什么呀，姐姐？”付兰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楚妤。
　　“算术—”楚妤微微勾起嘴角，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啊？可我还没上过学堂呢，我.....”付兰没底气地低下了头。
　　楚妤就利用这一点，她觉得这个与自己相差着约莫十岁的小男孩并不精通算数。即使略懂一二，上世自己也算是书香门第，算术，杂学，厨艺等虽算不上登峰造极，但都是不赖的。
　　“你不玩我就回房了。”楚妤装做生气的模样，做出回头转身的趋势。
　　“我玩！姐姐别走！付兰急得蹦了起来，生怕姐姐再也不理他了。
　　楚妤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在人世间叱咤多年，人情世故拿捏的不偏不倚，恰如其分。对付一个未出世的小毛孩都不需要多动脑子。
　　楚妤随即转过身来，眼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一颦一笑间活脱的就是一个未出阁的娇俏女子。
　　“好—"

　　“总的来说，你只需要两只手....懂了吗？”楚妤敷衍地介绍了游戏规则。
　　她本来也没想让付兰听懂，故意说的快了些。
　　看着他一脸的疑惑，楚妤知道她的目的达成了。
　　楚妤随即开始游戏。
　　“你输了！”
　　“你输了！”
　　“你又输了！”楚妤嘴角洋溢着笑容。
　　欺负小孩就是好玩。她感觉身心舒畅，满面春风。这似乎是她自来到这个世界放松的时刻。
　　想到这楚妤的笑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愁容。
　　付兰意识到氛围的变化，识趣地不再缠着楚妤玩游戏了。
　　“姐姐，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惹你生气了？那你打我吧，打了我你气就会消了。”
　　付兰伸长着脖子，好似等待接受最后的审判。
　　从他皱成一团的五官中透出来的竟是坦然。
　　是什么让这个孩子变成了这样？
　　付兰等待的滚烫未至，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触感。楚妤捧起眼前人的脸庞，手感并不柔软，触碰到的是面框的骨架。
　　再看他身上穿的暗色素衣。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穿的却是死气沉沉的颜色。明显不符合富贵人家的做派。
　　楚妤轻抿嘴角。
　　这偌大一个府邸难道还会克扣公子的用度？还是说另有隐情？
　　“傻孩子，我打你干什么？谁教你这些的？”楚妤无奈地笑了。却如甘冽的泉水，给人带去一丝温暖的清新。
　　付兰抬眸看着楚妤全然的笑容，这是罕见的。自从他有记忆起，仿佛就没看见过姐姐对他笑过。
　　楚妤心系着现状。
　　得抓紧弄清楚我是谁？我在哪？而你又是谁？
　　斜月沉沉藏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