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论如何在逃亡途中照顾伤员和俘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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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昏迷不醒，幽影被金色锁链捆得像粽子还处于失神状态，月无痕自己左肩带伤右手中毒，村庄里幸存的村民惊魂未定——当苏染环顾四周时，发现他们这支“逃命小分队”的担子突然重了好几倍。
“先救人。”她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小桃，看看村里有没有没烧毁的屋子可以暂时安置。林泉，帮忙把伤员抬过去。云隐...”
她看向云隐，后者正蹲在幽影身边，用手指戳了戳那些金色锁链：“这禁术真精妙...锁链不仅是实体束缚，还在持续净化他体内的混沌之力。陆前辈刚才那一口血喷得值。”
“云隐。”苏染提高声音。
“啊？哦。”云隐站起身，“我去找找村里有没有药材。陆前辈内伤很重，需要尽快处理。”
月无痕把师父小心地背起来，动作很稳，但苏染注意到他的右手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毒素的影响越来越严重了。
“你的手...”她低声说。
“还撑得住。”月无痕打断她，“先安顿师父。”
小桃找到了村里唯一一栋还算完整的木屋，是村长家的仓库，里面堆着些粮食和杂物，但至少能遮风挡雨。众人把陆老安置在临时铺就的草垫上，幽影则被放在角落里——云隐额外加了五张定身符，确保万无一失。
“他什么时候会醒？”林泉看着幽影，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不好说。”云隐检查着陆老的伤势，“‘净心之缚’会暂时压制他的意识和力量，直到混沌碎片的影响被完全净化。但问题是...”他顿了顿，“陆前辈伤得太重，这禁术是靠他的生命力维持的。如果他撑不住...”
话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月无痕坐在师父身边，用左手拧了块湿布，小心地擦拭陆老脸上的血污。这个动作很轻，很温柔，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静持剑的他。
苏染让其他人出去帮忙收拾残局，自己留在屋里。她蹲到月无痕身边，轻声问：“你师父他...是个怎样的人？”
月无痕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染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严厉，固执，爱唠叨。”他终于开口，嘴角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我十岁被他捡到时，右手剑已经练得不错——在离国皇宫，不拼命练剑的话活不下去。但他第一件事就是逼我练左手剑，说‘真正的剑客不能只依赖一只手’。”
“我那时候不服气，觉得他故意刁难。后来才知道...”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是看出我右眼里藏着‘审判’之力，那股力量太霸道，用多了会反噬。练左手剑，是为了让我有别的选择。”
苏染想起幽影说的“师父宁可把碎片传给外人”。
“你不是他的亲传弟子？”
“不算。”月无痕摇头，“师门收徒很严，需要三年考察期。我只跟他学了三个月，师门就...出事了。后来他带着我东躲西藏，直到把我送到琉璃国当质子，说那里最危险也最安全。”他看向昏迷的陆老，“他为我断了左臂，现在又...”
他没说下去。但苏染明白了，那些没说出口的愧疚和自责。
屋外传来小桃的声音：“药熬好了！”
云隐端着碗黑乎乎的药汤进来，气味刺鼻。他扶起陆老，一点点把药灌下去。药效很快，陆老的呼吸平稳了些，但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内伤太重，我只能暂时稳住。”云隐擦擦手，“需要更对症的药，得去大一点的城镇买。”
“可我们现在被两边追杀。”林泉从门外探头，“去城镇太危险。”
“我去。”月无痕站起来，“我去最近的镇子买药，快去快回。”
“你的手怎么办？”苏染拉住他，“而且万一遇到追兵...”
“我会小心。”月无痕试图用左手拍拍她的肩，但动作僵硬，最后还是放下了手，“师父不能有事。”
“我跟你去。”苏染说。
两人对视。月无痕想说不行，但苏染的眼神很坚定。
最后是云隐打破僵局：“这样吧，我和林泉去。林泉速度快，我认药。你们俩留下照顾伤员——月无痕你的手需要休息，公主你的创造之力也许能帮陆前辈稳定伤势。”
这个安排合理。林泉和云隐带上钱和一些防身符咒就出发了，说最迟明天中午回来。
屋里只剩下苏染、月无痕、昏迷的陆老和角落里被捆着的幽影。小桃在隔壁厨房收拾，说要给大家做顿像样的饭——虽然食材有限，但她保证“绝不会再做出那种解毒药味道的鱼汤”。
下午的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洒进来。月无痕坐在师父身边，闭目调息，但眉头一直紧锁，显然右手的不适在加剧。
苏染走到幽影身边，仔细观察那些金色锁链。锁链在缓缓转动，每转一圈，幽影脸上的暗红纹路就淡一分。但奇怪的是，他额头上那块暗红碎片却依旧在发光，只是光芒被锁链压制着。
“你在看什么？”月无痕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这块碎片。”苏染指着幽影的额头，“和你们的都不一样。你们的碎片是融入体内的，他的好像是...嵌进去的？”
月无痕走过来，蹲下身仔细查看。片刻后，他脸色微变：“这不是真正的混沌碎片。”
“什么意思？”
“这是仿制品。”月无痕伸手，但没敢碰触，“用真正的碎片力量‘污染’普通晶石制成的伪碎片。但它和宿主深度绑定，强行剥离会伤及性命。”
他看向幽影的眼神复杂起来：“怪不得他变得这么偏激...被这种伪碎片长期侵蚀，心智会逐渐扭曲。”
“那能救他吗？”
“我不知道。”月无痕摇头，“师父的禁术能净化混沌之力，但碎片本身...得看他醒过来后的状态。”
正说着，幽影忽然动了！
不是醒来，而是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金色锁链发出刺目的光芒，像是在对抗某种力量。幽影额头的伪碎片突然爆发出暗红光芒，那些已经淡化的纹路重新浮现，而且比之前更深、更狰狞！
“怎么回事？！”苏染后退一步。
月无痕立刻挡在她身前，左手已经按在剑柄上。但幽影没有攻击，而是发出了痛苦的呻吟——那种从灵魂深处发出的、绝望的哀嚎。
他睁开了眼睛。
但那双眼睛不再是纯粹的暗红，而是一半暗红，一半...正常的黑色。两种颜色在瞳孔中疯狂撕扯、对抗。
“师...师弟...”幽影艰难地吐出字句，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杀...杀了我...它在叫我...主人...在召唤...”
“谁在召唤？”月无痕沉声问。
“黑袍...他才是...真正的第六星...”幽影的黑色眼睛短暂占据上风，露出清明而痛苦的神色，“他骗了我...给了我伪碎片...用我做实验...看看混沌之力对普通人的影响...”
他的身体又开始颤抖，暗红重新上涌：“不...主人赐予我力量...我要...效忠...”
两种意识在他体内激烈交战。金色锁链的光芒越来越弱——陆老昏迷，禁术的力量在衰退。
“公主！”月无痕回头，“你能用创造之力加强锁链吗？”
“我试试！”苏染集中精神，将手按在锁链上。温润的银光涌入，锁链的光芒稳定了些，但幽影体内的冲突太剧烈，伪碎片的暗红光芒在不断冲击束缚。
就在这时，陆老忽然咳嗽了一声。
两人回头，发现陆老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艰难地抬起完好的右手，做了个复杂的手势。
金色锁链骤然收紧！幽影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然后彻底昏了过去。但这次，他脸上的暗红纹路消退了大半，只剩额头碎片周围还有残留。
“师父！”月无痕冲回他身边。
“我没事...”陆老虚弱地说，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听我说...幽影体内的伪碎片...有追踪印记...黑袍能通过它定位你们...”
苏染心头一紧：“那怎么办？”
“两个选择。”陆老看向月无痕，“一，杀了他，碎片失效，印记消失。二...带他找到真正的混沌碎片，用真碎片的力量覆盖伪碎片，切断连接。”
他抓住月无痕的手：“无痕...师门欠他一次机会...他师父临终前嘱托我...如果找到他...一定要带他回头...”
月无痕的手在颤抖——这次不是因为毒素。
“我知道了。”他最终说，“我们带他走。”
陆老松了口气，又昏了过去。但这次呼吸平稳很多，像是放下了心头重担。
傍晚时分，林泉和云隐回来了，带回了需要的药材和一些干粮。云隐立刻配药，小桃熬了一大锅粥——这次终于没有怪味了。
吃饭时，五人围坐在一起，幽影被安置在稍远的角落，依旧昏迷。
“所以我们要带着这个定时炸弹上路？”林泉扒拉着粥，“而且黑袍还能追踪他？”
“陆前辈说，只要他不用星轨之力，追踪就不精确。”云隐解释，“大概能知道我们在哪个方向，但具体位置需要能量共鸣才能确定。”
“那沉星湖怎么办？”苏染问，“阿雾说需要真相之镜...”
“到了再说。”月无痕打断她，他的脸色比下午更苍白，右手藏在袖子里，但苏染注意到他在用左手拿勺子，“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发。陆前辈需要更稳定的环境休养，沉星湖附近应该有城镇。”
夜深了。苏染守第一班夜，坐在屋门口，看着夜空中的星星。
云隐出来换班时，递给她一个小布包：“安神香，我自己配的。你最近用能力太频繁，需要好好休息。”
“谢谢。”苏染接过，“月无痕的手...真的没办法吗？”
云隐沉默片刻：“混沌之毒很特殊，它在吞噬他体内的审判之力。两种力量在对抗，所以才会麻木、失控。唯一的解法是彻底清除一方——要么净化毒素，要么...放弃审判之力。”
“他会选哪个？”
“我不知道。”云隐看向屋内，“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大概会选第三个选项——忍着，直到忍不下去为止。”
他叹了口气：“公主，有时候我觉得，月无痕这个人...背负的东西比我们看到的都重。他不说，不代表没有。”
苏染想起下午他说“师父为我断了左臂”时的眼神。
“我会注意的。”她轻声说。
第二天清晨，他们用找到的板车做了个简易担架，把陆老和幽影都放上去——幽影依旧昏迷，但金色锁链还在，云隐又加了几层封印。
出发前，月无痕去和幸存的村民道别，留下一些钱和药材。村长千恩万谢，说会帮忙隐瞒他们的行踪。
“沉星湖在东北方向，大约四天路程。”云隐看着地图，“但得绕开大路，走山林小道。带着伤员，速度会慢很多。”
“慢慢走，安全第一。”苏染说。
队伍再次出发。这次多了两个不能行动的人，气氛沉重了许多。小桃坚持推板车，说“我力气大”。林泉在前面探路，云隐在中间照顾伤员，月无痕断后——但苏染注意到，他走路时右腿有些跛，显然毒素已经蔓延了。
中午休息时，苏染坐到他身边，递过去水囊。
“你的腿...”
“没事。”月无痕接过水囊，左手拧开，动作明显不熟练。
“月无痕。”苏染叫他的名字，而不是“殿下”，“我们是同伴，对吧？”
他动作一顿。
“同伴之间，不应该互相隐瞒。”她继续说，“如果你真的撑不住，告诉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硬扛强。”
月无痕看着她，那双异色眼瞳在阳光下格外清晰。许久，他低声说：“毒素在蔓延，现在右腿也开始麻木了。照这个速度...最多三天，我可能就站不起来了。”
苏染的心沉了下去。
“但三天足够到沉星湖了。”月无痕反而笑了笑，“到了那里，总会有办法的。而且...”他看向板车上的幽影，“在那之前，我得看着这家伙。”
就在这时，幽影突然睁开了眼睛。
不是之前那种混乱的眼神，而是清明的、带着痛苦的黑色眼睛。他看向月无痕，嘴唇动了动：
“....”
然后他闭上眼睛，又昏了过去。
但这次，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眼角滑下了一滴眼泪。
队伍继续前行。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远方，黑袍人站在山巅，手中的水晶球映出模糊的画面。
“情感是最大的弱点。”他低声自语，“幽影，你让我失望了。不过没关系...第七星和审判者都在朝着沉星湖前进。”
“那里，我为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他收起水晶球，身影消失在风中。
而沉星湖的湖心深处，那面真相之镜的镜面上，画面再次变化——这次映出的，是苏染的脸。
镜子深处，那张所有人都熟悉的面孔，正对着苏染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论如何在逃亡途中照顾伤员和俘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