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论如何优雅地推迟打开一个神秘小布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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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里的第二天清晨，是被月无痕的闷哼声吵醒的。
苏染第一个冲过去，看到月无痕靠着山壁坐着，右臂的黑色已经蔓延到了肩膀，正往脖颈处爬。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左手紧紧抓着右臂，指节发白。
“毒素加速了。”云隐检查后脸色难看，“比预想得快。照这个速度，今晚可能就...”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秦屿立刻吩咐队员：“把最好的解毒药都拿来，还有镇痛符。”
星见塔的物资很齐全，很快各种瓶瓶罐罐摆了一地。云隐和星见塔的医师——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名叫小雅的——一起配药，但效果有限。毒素似乎对普通药物免疫。
“只能用星轨之力压制。”小雅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认真得可怕，“公主的创造之力能暂时压制，但不能根除。得找到真正的解法。”
苏染跪在月无痕身边，双手握住他的右手。创造之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银光笼罩着黑色的手臂，那些蔓延的纹路暂时停止了扩散。
月无痕喘着气，勉强笑了笑：“又欠你一次。”
“记着账呢，以后一起还。”苏染努力让声音轻松，但谁都听得出里面的颤抖。
小桃端着刚熬好的粥过来，眼眶红红的：“月殿下，您喝点东西...”
月无痕用左手接过碗，手在抖，粥洒出来一些。小桃立刻蹲下帮他擦，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幽影在角落看着，忽然说：“师叔教过我一种压制剧毒的秘法，需要三个人配合。我可以试试。”
所有人都看向他。
“你现在的状态...”云隐迟疑。
“封印只封住了混沌之力，不影响我用师门的技法。”幽影挣扎着站起来，金色锁链哗啦作响，“但需要两个星轨之力强大的人协助——公主一个，还需要一个。”
秦屿上前：“星见塔有特殊的心法，可以调和星轨之力。我可以帮忙。”
三人围坐在月无痕周围。幽影让月无痕盘膝坐好，然后对苏染和秦屿说：“待会儿我会用秘法引导你们的力量，形成一个循环。记住，不要抵抗，顺着我的引导走。”
他闭上眼睛，双手结印。那手势古老而复杂，明显是某种传承已久的秘术。苏染和秦屿也闭上眼睛，将力量缓缓输出。
一开始很顺利。三股力量——创造之力、星见塔的调和之力、幽影的引导之力——在月无痕体内形成一个循环，将毒素一点点逼回右臂。黑色的纹路开始消退。
但就在关键时刻，幽影额头那块伪碎片突然亮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引导之力出现了紊乱。三股力量在月无痕体内冲撞，他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停！”云隐大喊。
苏染和秦屿立刻收力。幽影睁开眼睛，脸色惨白：“对不起...伪碎片有残留的联系，我刚才...”
“不是你的错。”月无痕擦掉嘴角的血，声音虚弱但平静，“已经好多了。毒素被压回了手臂，暂时不会蔓延。”
确实，那些黑色纹路退到了手肘以下。但代价是月无痕的状态更差了，整个人像虚脱一样靠在苏染身上。
小雅医师检查后说：“毒素被压缩了，但浓度更高了。就像把一池毒水压缩成一碗...更危险。”
洞穴里的气氛沉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午饭后，秦屿召集大家开会。
“黑袍约定的时间是后天正午，在湖心岛。以月殿下现在的状态，能不能撑到那时都是问题，更别说赴约战斗。”秦屿直截了当，“所以我们需要计划B。”
“什么是计划B？”林泉问。
“星见塔的援军。”秦屿说，“我已经用特殊方式传信回总部，最快明天傍晚会有增援到达。到时候我们可以强攻湖心岛，逼黑袍交出解毒方法。”
云隐皱眉：“黑袍实力深不可测，强攻风险太大。而且他说月无痕必须亲自走到他面前...”
“那是他的游戏规则，我们没必要遵守。”秦屿说，“星见塔有专门对付星轨之力滥用者的手段。”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小桃忽然开口：“可是...如果黑袍说的是真的呢？如果只有月殿下亲自去，他才会给真正的解法？”
所有人看向她。
小桃抱着她的锅，声音很小但很认真：“我在宫里见过很多人...有些人说话绕弯子，但最后都会守承诺，如果他们觉得你遵守了规则。黑袍虽然坏，但他好像...很看重‘游戏’。”
这话有点道理。苏染想起黑袍在湖底说的话：“陆老头的徒弟，我给你一个机会。”那种语气，像在测试什么。
“而且...”小桃继续说，“黑袍对公主和月殿下好像特别在意。对其他人，他直接动手。但对你们，他愿意设游戏、给机会。为什么？”
这个问题问住了所有人。
幽影若有所思：“也许他认识师叔？或者认识月无痕？”
月无痕靠着山壁，从怀里摸出那个小布包，但没有打开，只是用手指摩挲着布包的纹路。
“师父给我这个的时候说...”他回忆着，“‘如果到了绝境，或者遇到了解不开的谜题，再打开’。现在算绝境吗？”
“算。”苏染肯定地说，“毒素随时可能失控，黑袍身份不明，我们被困在这里...这还不算绝境？”
月无痕却摇摇头：“不。师父说的绝境，应该是...连选择都没有的时候。”他把布包收好，“我们现在还有选择——赴约，或者等援军强攻。所以还没到打开的时候。”
这个决定让人意外，但也合理。云隐点头：“陆前辈既然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许布包里的东西，需要在特定的时机打开才有用。”
秦屿思考片刻：“那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准备。星见塔的援军明晚会到，到时候看情况决定是强攻还是谈判。”
计划就这么定了。
下午，苏染照顾月无痕吃药休息后，独自走到洞口透气。小桃跟了出来，手里还抱着锅。
“公主...”她小声说，“您觉得黑袍...真的是坏人吗？”
苏染看着外面的松林：“我不知道。但他至少不是好人——他害了幽影，还想要我们的碎片。”
“那真相之镜里看到的我...”小桃咬着嘴唇，“我拿剑的样子...那真的可能吗？”
苏染转身，握住小桃的手：“那只是‘可能’，不是‘一定’。而且就算真的发生，那也是将来的事。现在的你，还是我的小桃，会做饭会照顾人，这就够了。”
小桃眼圈红了：“可是我怕...我怕如果真的变成那样，会伤害公主...”
“你不会。”苏染认真地说，“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小桃。我相信你。”
正说着，洞穴里突然传来骚动。
两人赶紧回去，看到幽影正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额头伪碎片发出诡异的暗红光芒！
“他在召唤我...”幽影咬着牙说，“黑袍...在通过碎片召唤...”
伪碎片的光芒越来越盛，金色锁链开始出现裂痕！
“压制住它！”秦屿大喊。
云隐和小雅立刻动手，符咒和药剂齐上。苏染也加入，创造之力涌向伪碎片。但这次，碎片抵抗得很激烈，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终于，在所有人合力下，光芒渐渐黯淡，锁链的裂痕停止了扩散。
幽影瘫倒在地，喘着粗气：“他在靠近...通过碎片的感应，我能感觉到...他离这里不远了。”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秦屿立刻安排队员加强警戒。月无痕挣扎着站起来，看向洞穴外。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那个小布包突然微微发烫！
月无痕掏出布包，发现布包表面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那是一种古老的封印符文，正在被某种外力激活。
“这是...”云隐凑近看，“感应封印？布包里的东西在和外面的某种东西产生共鸣！”
“外面的东西？”林泉警觉地握住刀柄，“黑袍？”
话音未落，洞穴外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很轻，但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反应挺快。”黑袍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在林间回荡，“无痕，你比你师父想的要聪明——居然没打开那个布包。”
月无痕握紧布包：“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师父？”
“我是谁...”黑袍人的声音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等你走到我面前，自然就知道了。至于你师父...我们确实认识，很久以前。”
苏染大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是碎片，为什么不在湖底直接抢？”
“抢？”黑袍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那多没意思。我要的不是碎片本身，而是...验证一些猜想。”
“什么猜想？”
“关于审判与混沌能否共存的猜想。”黑袍人的声音近了，“无痕，你体内的审判之力在与混沌之毒对抗，痛苦吧？但如果我告诉你，这种对抗本身，可能是一种进化呢？”
月无痕没说话，但握着布包的手紧了紧。
黑袍人继续说：“三天后，湖心岛。如果你能走到我面前，我就告诉你解毒的真正方法——不是压制，而是转化。把毒，变成力量。”
声音渐渐远去。
“等等！”月无痕喊道，“你到底...”
“对了。”黑袍人的声音突然又清晰起来，这次是对着小桃说的，“小姑娘，你很有趣。保持现在的纯粹，也许...你会比他们所有人都走得更远。”
小桃吓得躲到苏染身后。
然后，声音彻底消失了。
洞穴里一片死寂。
许久，秦屿才说：“他走了。但通过幽影的伪碎片，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位置。”
“那我们还等什么援军？”林泉急道，“赶紧换个地方啊！”
“不。”月无痕忽然说，“就在这里等。”
“什么？”
“黑袍已经知道我们在哪，但没动手。”月无痕分析，“说明他真的在等三天后的约定。而且...”他看向幽影，“他刚才完全可以通过伪碎片控制你，或者引爆碎片，但他没有。这很奇怪。”
幽影点头：“确实。刚才那股召唤力很强，如果他想，完全可以强行冲破封印。但他只传递了信息就退了。”
“所以他在遵守某种...规则？”云隐猜测。
“或者某种承诺。”月无痕摸着怀里的布包，“对师父的承诺。”
夜幕降临，洞穴里点起了火把。
月无痕的状态稳定了一些，但右臂的黑色依然触目惊心。苏染守在他身边，时不时用创造之力帮他压制毒素。
“那个布包...”她轻声问，“你真不打算打开？”
月无痕摇头：“师父既然那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他顿了顿，“我有点怕。”
“怕？”
“怕里面的东西，会改变一些...我不想改变的事。”月无痕看着跳跃的火光，“比如我对师父的感激，对过去的认知，或者...对自己的定义。”
苏染明白了。有时候，真相比未知更可怕。
夜深了，大部分人都睡了。苏染值夜，坐在洞口，看着外面的夜空。
小雅医师走过来，递给她一杯安神茶：“睡不着？”
“在想黑袍的话。”苏染接过茶，“他说小桃会走得比我们都远...什么意思？”
小雅推了推眼镜：“从星象学角度说，有些人的命格很特殊——平时平凡无奇，但在特定时刻会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你的侍女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但那镜子里的小桃...”苏染想起那个持剑的、眼神冰冷的身影，“那不是她。”
“那是‘可能’的她。”小雅说，“真相之镜映出的是基于现有轨迹的发展可能。但如果轨迹改变，可能就不会发生。”她顿了顿，“不过有一点黑袍说对了——纯粹的执念，有时能创造奇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小雅指了指夜空：“看。”
苏染抬头，看到夜空中划过一道流星——不，不是一道，是七道！七颗流星排成一列，拖着长长的光尾划过天际。
“七星连珠...”小雅喃喃道，“上一次出现是三百年前，七星汇聚的时候...”
流星消失在天际，但夜空似乎比之前更亮了。
而在沉星湖的湖心，那面真相之镜的镜面上，七颗星的倒影正在缓缓移动，最终汇聚成一个古老的图案。
图案中心，隐约浮现出一扇门的轮廓。
门的另一边，是无尽的星光。
洞穴里，月无痕怀中的小布包，突然又烫了一下。
这一次，布包表面浮现的不再是金色纹路，而是七个光点——正好对应夜空中那七颗流星的位置。
布包里的东西，正在等待。
等待一个时机。
或者，等待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论如何优雅地推迟打开一个神秘小布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