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论等待援军时的正确消遣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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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尤其是在等待一场可能决定命运的会面时，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沉星湖畔的临时营地里，气氛微妙得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但又不得不继续绷着。
小桃是第一个找到消遣方式的。
“反正等着也是等着，”第三天早晨，她抱着她那口已经有些变形的锅，眼睛亮晶晶地说，“不如咱们改善改善伙食？我看林子里有野菌，湖里有鱼，星见塔带来的物资里还有面粉...”
这个提议得到了除秦屿外所有人的热烈响应。秦屿本想说什么“任务期间不得生火”的规定，但看着月无痕苍白的脸色和苏染眼下的黑眼圈，最终挥了挥手：“注意隐蔽，控制炊烟。”
于是，营地里出现了奇特的景象：一边是星见塔队员严肃地布置警戒符咒和防御阵法，一边是小桃带着几个年轻队员兴高采烈地挖菌子、抓鱼、和面。
“这辈子都没想过，”一个年轻队员边刮鱼鳞边小声嘀咕，“出任务还能现场学厨艺。”
小桃耳朵尖，回头笑道：“那您可要好好学，等任务结束了，回家给家人做一顿，保准他们夸您！”
气氛就这么轻松了些。
月无痕靠在一棵树下，看着这景象，嘴角不自觉地带了丝笑意。他的右臂今天状态稍好，黑色纹路没有继续蔓延，但整条手臂麻木得像不是自己的，连握拳都做不到。
“想什么呢？”苏染端了碗刚煮好的菌菇汤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想我师父。”月无痕接过汤碗，用左手小心地拿着，“他要是看见这场面，肯定又要唠叨‘不成体统’。”
“陆前辈...”苏染看向不远处帐篷里昏迷的老人，“云隐说他脉象稳住了，但什么时候能醒，说不准。”
两人沉默地喝汤。汤很鲜，小桃的手艺确实好，简单的食材也能做出温暖的味道。
“那个布包，”苏染忽然问，“你还是不打算打开？”
月无痕摸了摸怀中的小布包：“师父说绝境时打开。现在...算绝境吗？”
“前有黑袍虎视眈眈，后有太后和离国太子追兵，你中毒，陆前辈昏迷，我们困在湖边等一场不知吉凶的会面...”苏染数了数，“我觉得差不多了。”
“但还有选择。”月无痕看向湖心岛方向，“明天去见黑袍，就是一个选择。等星见塔援军到了，又是一个选择。师父说的绝境，应该是...连选择都没有的时候。”
这话有些深奥，但苏染听懂了。她看着月无痕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人比她想象的更复杂——表面冷静理智，内心却藏着某种近乎固执的坚持。
“如果明天黑袍...”她没说完。
“如果他想杀我，早有机会。”月无痕说，“在迷雾山谷，在村庄，甚至昨晚——他完全可以通过幽影的伪碎片做手脚。但他没有。”
“也许他在等更大的图谋。”
“也许。”月无痕喝完最后一口汤，“所以明天我要去弄清楚，他到底在图谋什么。”
正午时分，星见塔的援军到了。
不是大队人马，而是三艘飞舟——沧溟国特有的交通工具，用浮空木和风系符咒驱动，能在低空平稳飞行。飞舟降落在湖畔空地上，下来二十多人，都穿着星见塔的深蓝色制服，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精锐。
为首的是个白发老者，拄着一根看似普通、实则刻满符文的木杖。秦屿见到他，立刻上前行礼：“莫长老！您怎么亲自来了？”
“七星连珠的天象惊动了塔主。”莫长老声音洪亮，目光如炬地在营地里扫过，“听说你们这里热闹得很，老头子我忍不住要来瞧瞧。”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苏染、月无痕、云隐、林泉，最后定格在帐篷方向：“陆老头也在？他怎么样了？”
“您认识陆前辈？”苏染惊讶。
“何止认识。”莫长老哼了一声，“三十年前，他是星见塔最年轻的客卿长老，我是他的引荐人。后来他突然辞去职务，说要去找什么人...再后来就音讯全无了。”
他走向帐篷，云隐连忙掀开帘子。莫长老在陆老床边站了片刻，伸手搭脉，眉头越皱越紧。
“内伤极重，五脏都有损伤。”他收回手，“但更麻烦的是...他体内有某种封印之力在持续消耗生机。这手法...”
莫长老突然转头看向月无痕：“你师父昏迷前，是不是用了什么禁术？”
月无痕点头，简单说了“净心之缚”的事。
“果然是‘缚命印’。”莫长老叹了口气，“以自身生命为代价封印他人的禁术。这老家伙，还是这么不要命。”
他让随行的医师接手照顾陆老，然后示意众人到营地中央的临时议事处坐下。
“好了，说说吧。”莫长老坐下，拐杖往地上一顿，“从你们离开琉璃国开始，到沉星湖为止，所有细节。”
这一说就是一个时辰。
苏染和月无痕轮流讲述，云隐和林泉补充，幽影偶尔插话。莫长老听得极其认真，不时在本子上记录，听到关键处还会打断追问。
当说到黑袍人声称与陆老是师兄弟时，莫长老的笔顿住了。
“师兄弟...”他喃喃道，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那黑袍人有没有说他的名字？或者...提到他师承何人？”
月无痕摇头：“他只说‘师出同门’，具体没说。”
莫长老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陆老头年轻时曾师从一位隐世的星象大师，那位大师据说一生只收过三位亲传弟子。陆老头是其中之一，按照他的说法，他在师门中排行...”
“等等，”幽影忽然插话，神情有些困惑，“师叔提过，他在师门里排行第二。那黑袍若是他师弟，岂不是排行第三？”
莫长老若有所思：“这么看来，黑袍很可能是那位小师弟。如果真是如此...陆老头一直寻找的，也许就是他。”
月无痕问：“那位小师弟叫什么？”
“不知道。”幽影摇头，“师叔从未提过他的名字，只说是‘那个走错了路的孩子’。”
“走错了路...”莫长老沉吟道，“是因为研究禁忌之术？”
“很可能。”幽影说，“师叔说过，师门严禁研究混沌之力，认为那是不可控的灾祸之源。如果有人违背...”
话没说完，营地边缘突然传来惊呼！
众人转头，只见一个星见塔队员指着湖面：“湖心岛...有动静！”
所有人冲到湖边。此时已是傍晚，暮色渐浓，但湖心岛的方向却隐约透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紫色微光。那光芒时明时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能量读数在上升。”云隐手中的符咒闪烁着警示的光芒，“很强...而且很混乱，多种力量交织。”
秦屿立刻下令：“加强警戒！所有防御阵法全开！”
莫长老盯着那片微光，眉头紧锁：“这种波动...不像是在准备攻击，倒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仪式？”苏染心头一紧。
“召唤、献祭、或者...开启什么东西的仪式。”莫长老转向月无痕，“你确定黑袍约的是明天正午？”
月无痕点头：“他是这么说的。”
“那今晚的动静...”莫长老顿了顿，“可能是在做准备。或者...他根本没打算遵守约定。”
气氛骤然紧张。
夜幕完全降临时，湖心岛的紫光已经清晰可见。那不是笼罩全岛的光芒，而是从岛中央某一点射出，直冲天际，在夜空中形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暗紫色漩涡。
漩涡中心，隐约有星辰的虚影闪烁。
“那是...”莫长老倒吸一口凉气，“星轨投影！他在强行接引星轨之力！”
“接引来做什么？”林泉问。
莫长老没有回答，而是急促地对秦屿说：“立刻联系塔主，请求启动‘观星大阵’！如果让他完成接引，整个沉星湖区域都可能被扭曲的星轨之力笼罩！”
秦屿脸色大变，立刻去安排。
月无痕看着那道紫光，忽然说：“我要提前去。”
“现在？”苏染抓住他的手臂，“太危险了！而且你的状态...”
“正是因为危险，才要去。”月无痕轻轻推开她的手，“如果他真的在进行某种危险仪式，等明天就晚了。现在去，也许还能阻止。”
莫长老盯着他：“你想清楚了？这一去，可能回不来。”
“想清楚了。”月无痕从怀里取出那个小布包，递给苏染，“如果天亮时我没回来，打开它。”
苏染握紧布包，手在颤抖：“你一定要回来。”
“我尽量。”月无痕看向湖心岛，“毕竟有些问题，只有当面问才能得到答案。”
他转身走向湖边。星见塔已经准备好了小船——比之前那艘稍大些，能容纳两人。
“我跟你去。”云隐上前一步。
“还有我。”林泉也站了出来。
月无痕摇头：“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我一个人去，你们在岸上接应。如果看到紫光突然暴涨或者熄灭...那就是信号。”
“什么信号？”
“如果我成功了，紫光会熄灭。如果我失败了...”月无痕没有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小船缓缓驶向湖心岛。这次没有隐蔽符咒——在如此强烈的能量波动下，隐蔽已经没有意义。
岸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苏染握着小布包，感觉到布包表面微微发烫，像是里面的东西在感应着什么。
小船渐渐靠近湖心岛。在暗紫色光芒的映照下，岛上的景象清晰可见——那些银色植物全部朝着岛中央的方向倾倒，像是在朝拜。岛中央的空地上，一个黑袍身影背对湖面站着，双手高举，正在维持那个连接天地的光柱。
月无痕下船，踏上湖心岛。
脚步落地的瞬间，整个岛屿的地面突然亮起复杂的符文！那些符文蔓延、连接，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将月无痕困在中央！
黑袍人缓缓转身。
这次他没有戴兜帽，但脸上覆盖着一层流动的暗紫色光膜，看不清真容。只有那双眼睛——深邃、疯狂、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的清明——透过光膜直视月无痕。
“你提前来了。”黑袍人的声音透过光膜传来，带着多重回音，“也好，省得我等。”
月无痕站在阵法中，没有试图挣扎：“你在做什么？”
“完成一个实验。”黑袍人说，“关于星轨之力本质的实验。而你...是实验的关键一环。”
“什么实验？”
黑袍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知道为什么第七星是‘变数’吗？”
月无痕摇头。
“因为第七星的力量，能够打破既定轨迹。”黑袍人走近几步，“审判裁决善恶，智慧解析规律，创造生成万物，守护维持平衡，迅捷突破时空，力量改变现实...但这些，都在‘轨迹’之内。只有第七星，能够真正地‘改变’轨迹。”
他伸出手，暗紫色的光在掌心凝聚：“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借用你的审判之力——审判代表‘规则’，与第七星的‘变数’相对——来测试一个假设：如果规则与变数碰撞，会发生什么？”
月无痕心头一沉：“你要用我做实验？”
“不只是你。”黑袍人指向岸边的方向，“还有那位第七星的宿主。你们的力量共鸣，才是实验的关键。”
话音刚落，岸上的苏染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银色的光柱从她胸□□出，直冲天际！
与此同时，月无痕右臂的黑色纹路也开始发光——不是银光，而是暗金色的光芒！
两道光柱在空中交汇，碰撞，爆发出刺目的闪光！
整个沉星湖区域的空间开始扭曲、震颤！
莫长老脸色煞白：“他在强行引发七星共鸣！这样会提前打开星轨之门！”
“阻止他！”秦屿大喊。
但已经晚了。
湖心岛上，黑袍人大笑：“看到了吗？规则与变数的碰撞，秩序与混沌的交织...这就是星轨的真相！”
他双手猛然合十！
两道光柱轰然炸裂！
爆炸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论等待援军时的正确消遣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