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衡渡：仙骨沉，忆难醒》尚姑娘

5、云衡半夜出来吹风

　　沈清禾攥着云衡的手腕，指节微微用力，脚步急促得几乎带起风来，指尖的温热裹着几分紧绷的力道，一路将人往前带。
　　直到踏出幽深小巷，融进街上往来的人潮里，她才稍稍放缓速度。
　　沈清禾下意识回头望了眼身后巷口，确认沈临熙的身影并未追来，悬着的心才重重落下，肩头微微松弛，长舒了一口气。
　　云衡被她拉着走了一路，衣袖被攥得微皱，却未曾挣脱，只抬眸扫过沈清禾紧绷的侧脸。
　　云衡语气带着几分淡然：“不必如此紧张，他未必有恶意。”
　　沈清禾猛地回眸瞪她，眼底还带着未散的警惕。
　　语气里藏着几分抱怨：“仙长，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人衣着华贵，气度逼人，定是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
　　又想起方才对方目光黏在云衡身上的模样，心头愈发不安。
　　“况且他主动攀谈时，太过刻意，总让我觉得心里发慌，说不准没安什么好心。”
　　云衡垂眸瞥了眼方才被攥过的手腕，又抬眸对上沈清禾满是担忧的眼神，眼底掠过一丝浅淡暖意。
　　淡淡颔首，语气带着几分纵容：“修行之人，耳目通透，那人并无恶意。”
　　倒是沈清禾一片真心护着自己，这份心意倒让人心生暖意。
　　两人正说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温润男声，循声望去，只见李铭川正缓步走来。
　　青衫衬得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几分从容，见了她们便开口问道：“戏散了？”
　　“不是的川哥哥。”沈清禾见了他，神情瞬间松快了些。
　　快步走上前，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与后怕，“是方才戏楼里有个陌生男子突然前来搭话，邀我们去茶楼，我觉得不安，便拉着云衡提前出来了，戏都没看完呢。”
　　李铭川闻言，眸色微沉，目光在两人身上细细扫过，带着几分关切：“没被纠缠吧？”
　　“没有没有，”沈清禾连忙摇头。
　　沈清禾岔开话题，“我们回去吧，赶路快一天了，这会儿又走了这么久，我都累了，想回客栈歇着了。”
　　李铭川颔首，目光落在云衡脸上。
　　云衡神色无波，眉眼间并无丝毫异样，似是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李铭川便放下心来，轻声应道：“好，回去吧。”
　　说罢，便默默跟在两人身后，护着她们往客栈走去。
　　李铭川选的客栈并非什么奢华之地，只是一间寻常的青瓦木楼。
　　外墙爬着些许浅绿藤蔓，檐角悬着几串褪色的铜铃，风一吹过，便发出“叮铃叮铃”的轻响，清脆悦耳。
　　推门而入，大堂内光线柔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与木质气息。
　　掌柜正埋首坐在柜台后拨着算盘，指尖飞快，算珠碰撞声清脆利落，指节上泛着常年劳作留下的薄茧，透着几分踏实。
　　见她们进来，掌柜抬眸瞥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算账，并未多言。
　　穿过宽敞的大堂，往后走便是一方幽静的内院。
　　院内铺着平整的青石板，石板缝隙里生了些浅绿的苔藓。院子两侧种着两架长势繁茂的紫藤，淡紫色的花叶簌簌落下，铺了满地。
　　“你们的房间在二楼西侧，靠里的两间，安静些，也方便休息。”李铭川抬手往二楼指了指。
　　李铭川语气温和地对云衡道，“云仙长若是在客栈里有什么事，或是想出去转转，找清禾就好，她常来原县，对这里熟得很。”
　　沈清禾立刻点头，拍了拍胸脯，语气爽朗：“对！不管是想找吃的、买东西，还是有其他事，都可以找我，清禾一点都不嫌麻烦！”
　　“好，那就麻烦清禾了。”云衡微微靠了一下清禾。
　　“仙长客气。”
　　沈清禾拉着云衡往楼梯走去，木质的楼梯被岁月磨得光滑，踩上去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响，在安静的客栈里格外清晰。
　　两人走到二楼西侧，沈清禾指着靠里的一间房，推开门对云衡道：“你住这间吧，采光好，也清净，我就在隔壁这间，有事喊我一声，我就能听见。”
　　云衡语气莫名宠溺：“知道了，我都记着了，你赶紧回去休息，累了一天了。”
　　沈清禾乖乖听话，去了隔壁。
　　云衡进门，屋内陈设极简，一张木床靠着内墙，铺着洗得柔软的青色色棉褥，帐幔轻垂细白流苏。
　　床侧摆着一张木桌，云衡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放置。
　　关门后，径直盘坐榻上，双腿屈膝叠放，指尖结印，狐眸轻闭。
　　周身气息渐沉，指尖凝出淡白微光，顺着妖脉流转，周身萦绕起若有似无的妖气。
　　妖气缓缓汇聚，却始终汇聚不到丹田，这就是所谓的瓶颈。
　　“砰砰砰”
　　“仙长吃饭了”
　　妖气旋即收敛，淡白妖气瞬间消散无踪，云衡缓缓睁开眼。
　　她抬手理了理微乱的发丝，起身开门。
　　见沈清禾站在门外，眉眼弯弯，带着几分雀跃：“方才仙长可是在修炼。”
　　云衡唇边勾过一抹浅淡笑意，悠悠道：“只是吐纳片刻罢了。”
　　“哦哦，快走吧，菜该凉了。”沈清禾说着，自然地牵过她的手，指尖带着暖意。
　　掌心温热传来，云衡指尖微顿，竟未抽回，任由她牵着往楼下走。
　　大堂内已摆好一桌菜，青瓷盘里盛着鲜绿时蔬、酱色卤味，热气袅袅漫出烟火香气。
　　李铭川坐在桌旁，见二人下来，抬眸温声道：“过来坐吧，都是些家常口味，试试合不合胃口。”
　　沈清禾拉着云衡落座，拿起筷子递她：“这道酱鸭超好吃，原县老字号做的，你快尝尝。”
　　云衡接过筷子，夹了一块入口，酱香醇厚，肉质紧实，舌尖漫开温润滋味。
　　沈清禾疑惑道：“老鑫呢？”
　　“太累睡了，”李铭川回道。
　　等她们两人回去后，云衡辗转难眠，索性起身换了身素色外衫，悄无声息走出客栈。
　　街巷间只有几盏灯笼次第悬于檐下，暖黄光晕漫过青石板路，白日里喧闹的摊贩吆喝声已然消散，比白日多了几分静谧。
　　夜风携着夜露的凉意扑面而来，拂动她的衣袂轻扬，发丝随风散乱。
　　心中修炼瓶颈的烦闷与白日偶遇的无端纠缠交织，让她莫名心绪不宁，便沿着街巷漫无目的逛着。
　　行至街角，见前方立着一座小巧的石亭，亭顶覆着青瓦，柱身刻着浅淡纹路，亭下摆着石桌石凳。
　　云衡抬步走近，拂去石凳上的凉意，便坐于亭下，抬眸望着天边冷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佩，神思放空，任由思绪随夜风飘远，暂卸一身烦忧。
　　“姑娘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