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应天命》常乐忘忧

9、 【陆】 友谊1314

　　当北京再次坐上南下的高铁时，心境已大为不同。彼时还怀揣着对追回旧梦的忐忑，如今，他已是南京正大光明的恋人。

　　可惜名分有了，相聚却依旧难得。北京原本盘算得很好，想借着地标产品国博会的由头，邀南京来京小住几日，好好温存温存。偏巧南京自己也要主持中欧工商会谈，实在抽不开身。

　　人虽不能至，南京心意却足，不仅派了五家老字号北上参展，还在官号上发布了推介文章。北京在展会上特地绕去了南京代表的摊位，尝了尝当地的冰糖。他唆着糖，感受丝丝甜意在舌根化开，暗暗想着，糖是不错，但终究不及他本人甜。

　　十一黄金周，两人更是为各自的旅游业连轴转，连南京的苏超淘汰赛，北京也只能看直播，隔着屏幕为他加油鼓劲。

　　他们最近一次见面，其实就在几天前。只是公务在身，两人也只能在十五五规划会议的间隙，隔着熙攘的人群，匆匆对视一眼。会议结束后，南京便跟着省里的团队赶回去部署工作了，连句话都没能说上。

　　知道这个周末南京又要筹备电影艺术周，又要操办苏超决赛，定无暇他顾，北京便自己动起了心思。

　　说起来，他俩能再续前缘，也算是借了苏超的东风。可总决赛，南京却并没有邀请他的意思。问起来，南京解释说其他十二太保都要来，邀请北京，自己肯定要被组团揶揄。毕竟是南通和泰州争冠，自己也不想喧宾夺主。

　　北京翻看着南京微信上那句“决赛就不特意请你啦”的回复，后面还跟了个憨笑的表情包。他想起苏超半决赛，当南京队在点球赛中遗憾落败，镜头扫过的那些失意的南京球迷，又想到赛后南京那条配着气温截图，却又似乎不只是说天气的“南京的夏天结束了”的动态。

　　北京没有戳破，只是回复道：“好，不给你添麻烦。”然后默默打开了短信界面。

　　幸好他早有准备，之前就私下报名了苏超决赛门票抽签，中签的短信来得正是时候。北京心想着，这大概就是天意。于是，他婉拒了保定周末到河北的邀请，打包了几样点心，再次踏上奔赴南京的旅程。

　　周末车票紧俏，又碰上活动扎堆。北京没能抢到上午的票，等他抵达南京，天已经不早了。中午时，南京的朋友圈就已经在发奥体周边的摊位布置，想来人已经在现场。北京搜索着路线，干脆乘着地铁，直奔奥体中心，半路上才告诉南京自己来了。

　　离进场还有些时间，体育场外已聚集了不少球迷，有的练着口号，有的围在赞助商的摊位前领取各种纪念品。北京刚到约定的角落，就看见南京穿过忙碌的摊位，一路小跑着迎了过来，手上还拿着没来及放下的物料。他看到北京时，笑容都亮了，惊喜地问：“怎么突然跑来啦？”

　　“运气好中签了，来跟你偷个师，回头也办个京超。”北京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顺势将人揽进怀里，“主要还是想你了。”

　　“大庭广众的，少肉麻哈!”南京嗔怪着，但也回抱着他，“走吧，我们先进去。”

　　南京带着北京从工作人员通道进了场馆，观众还没开始入场，场内还在做着最后的布置调试。两人站在跑道旁，南京介绍着：“后面这两块是留给南通和泰州的，我们在那边，”他指了指对面的观众席，“那边划分了十一块，反正已经散装了，就贯彻到底咯，每家都坐在自己标语的那一块。”

　　北京一眼就看到中间紧挨着的南京与徐州的球迷区，横幅上的标语遥相呼应，一个写着“一城山水半城诗，千年文脉润金陵”，另一个则是“一城青山半城湖，楚韵汉风新徐州”。

　　“难怪不请我来呢，”北京朝标语努了努嘴，调侃起来:“博爱之都到底不一样啊，还以为我这个北方门户是条独立赛道呢，得嘞，看来也得和楚韵汉风的竞争上岗了。”

　　“瞎说什么呢！这叫工整，是美学。”南京笑着用手肘轻捣了下北京，“况且，我要是真和老徐成了，也轮不到你先急。”

　　北京挑了挑眉，“怎么说？”

　　南京乐了，比划起来。“肯定是老庐先急呀。还记得当时徐州给我下战书么，连网友都说，你表态不算什么，一锤定音还得看合肥。”

　　南京好似又想起了什么，故作深沉。“我后来还复盘过，那次我和老徐踢平，主要就是因为合肥给我俩都加油了。他俩先共创的，于是老徐先进球。看，是不是都对上了！”

　　“合着你们这苏超，不是在踢球，是在搞地缘关系呢。”北京伸手揉了揉南京的头发，“那我这京超是没法偷师了，明年还得来你这看。”

　　“好嘞！明年来看我怎么踢复仇之战！”

　　离开球还有些时间，两人都还没吃晚饭。南京叫了外卖，领着北京去了后场的休息室。北京也拿出带来的点心，是奶卷和贴着奶皮子的糖葫芦。

　　“天凉了，奶卷能放住了，就想着带给你尝尝。”北京一边拆着包装一边说，“正好看到周边有卖这种糖葫芦，看你前两天还念叨着火爆买不到，就一起带来了。”

　　“这么贴心呀！”南京拿起一块奶卷咬了一口，绵密的奶糕伴着软糯的红豆沙在嘴里化开，南京满足地摇头晃脑。北京看着他这样子，忽然轻笑出声。

　　见南京疑惑地看向自己，北京促狭道：“今天情绪倒是挺高的，不感叹夏天结束了？”

　　“怎么还戳人痛处呢你！”南京摊开手，“那时候临门一脚，就是觉得有些遗憾...而且那两天确实是突然降温了嘛！”

　　南京拿出奶皮子糖葫芦咬了一口，“我也想通了，第三名也挺好。反正决赛还在我这办，今天该收的钱也不少赚，还能保持中立轻轻松松看比赛。”

　　他看向北京，带着点歉意，“没邀请你，不是不想让你来，”他尴尬地搓着糖葫芦棍，声音越说越低，“就是有些不好意思，你给我加油造了这么大的势，结果我却没能进决赛...”

　　北京靠近了些，握住他微凉的手，包裹在掌心里，“宁宁，我们现在是恋人，不用总是这么客气周全。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跟我说。”

　　“什么都能提？”南京歪着头看向他。

　　“嗯，你说。”

　　“那，城市综合发展指数，能不能把我抬到第六？”南京一脸真诚地问。

　　北京奇怪:“不是前三，不是前五，怎么非要第六？”

　　“因为我是六朝古都呀！六这个数字吉利。”南京理直气壮，“而且第五是济南，你也知道，论省会首位度，我和济南也是俩难兄难弟。当一回黑马不容易，我可不想和他争高低。”

　　北京见他又有些失落，轻抚着南京的后背，安慰着，“我看现在第八名也挺吉利，听着就是能挣钱的。说起来还没恭喜你呢，三季度GDP速报，已经站稳前十了。”

　　提起GDP，南京卸了力气，张开手臂，整个人趴在桌面上，侧头看着北京，“你这个第二名怎么还恭喜起我这个守门员了。今年我还想冲一冲两万亿呢，但就算有了苏超的流量，也还有不少缺口。”

　　北京也随着他面对面趴了下来，“四季度收官在即，知道你压力大抽不开身。”他邀请着，“今年过年，要不要来我家。我们好好复盘一下今年的得失，一起规划明年。我在产业升级上有些经验，或许你能用得上。”

　　两人依偎着说了会儿话，直到场内欢呼声渐起，才一起去了看台。南京今天不是主角，和北京一起，并肩坐在了南京球迷区的最后一排。当全场齐声高喊江苏队时，他们也跟着一起欢呼，融入沸腾的人浪中。

　　颁奖环节，看着场中捧起奖杯的队伍，南京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羡慕。北京忽然侧过头，轻声问：“手机带了么？”

　　南京疑惑地递过手机，见北京从口袋里取出一包桂花，小心地扣开景泰蓝葫芦盖子，将桂花一点点倒了进去。

　　“我没有能力改变你的苏超排名，也没法直接提升你的综合发展指数或者GDP。”北京的声音不大，在喧闹的赛场中却格外清晰，“不过在城市发展的路上，我确实积累了不少经验，好的坏的都有。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你本身就足够优秀，来年再战，一定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北方冷，没有这样满城的金桂飘香，来的路上，就捡了些飘落的桂花，想带回去沾沾你的气息。现在也算是借花献佛了。”北京将手机连带着葫芦递回南京手里，“这本就是属于你的金秋硕果，在我心里，你也始终都配得上这顶桂冠。”

　　话音刚落，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故意拖长了调的“哦——”的起哄声。两人一惊，回头一看，另外十二太保不知何时聚在了一起，正挤在过道上，一个个满脸坏笑地看着他们。

　　调侃声七嘴八舌地响了起来：
　　“首都这么会的哦！”
　　“啧啧啧，就说怎么南哥得了第三还不搞个颁奖，原来是在陪家属哦！”
　　“领导，我们江浙沪有习俗不远嫁的，这里建议您带着政策过来入赘。”
　　“谁录像了？快发群里！我刚去领奖了前面没听到！”

　　在一片笑闹声中，北京大大方方地搂着南京的肩膀，“说是比赛第一，友谊第十四，可我看你们这友谊，也没传闻中那么淡薄么。”

　　南京倚在他肩头，笑着接话：“也没说错啊，友谊13 14嘛。”

　　北京低头，望向他含笑的眼睛，轻声问：“就只有友谊吗？”

　　“如果你想的话，和你，不只是友谊，”在未散的起哄声中，南京趁无人注意，仰起头，在应援棒的遮挡下，飞快地在北京唇上轻啄了一下，“也不止一生一世。”

　　——
　　后记：
　　（1）一个衍生的低智小剧场:
　　阿南：好难过，GDP又是省内第二，也不知道年底能不能破两万亿。哎，什么时候能超阿苏呢。
　　阿北：我也是第二，我们一起努力，你争取超苏州，我争取超上海。
　　阿南：不如我们交换一下小目标吧，田忌赛马，上海交给我，你去超苏州。这样我们两个中至少有一个能达成计划。
　　苏州：？？？

　　（2）补充一个小设定。阿北清朝送景泰蓝葫芦，不仅是因为景泰蓝本身就是北京特色的工艺制品，也因为景泰是朱祁钰的年号，在清朝两人渐行渐远时，这是阿北不可言说的挽回。

　　（3）南京发布是个好东西，这篇里不少是取材自这个公众号的，比如南京老字号去北京参展，比如苏超开始时候的友谊第十四，和结束时的友谊1314。
　　因苏超而起的官宣，也随着苏超的收官，有了些甜甜的进展。苏超的夏天结束了，但城市们的故事还在继续。